《他对学神蓄谋已久》鎏金桃木

14、十四章

　　人一旦忙起来，就会恨不得指缝间流走的风都可以用来补贴永远贫瘠的时间。

　　过了让人焦头烂额的期末，就是他们期盼已久的暑假。

　　但在一摞摞比语文课本都要厚的各科试卷下发后，满脸欣喜也成了满头雾水。每科都有四十好几的试卷，这只是一个暑假，不到一个月，老师们是觉得他们有三头六臂吗？

　　不过明天的事明天再说，这点小小的打击并不能浇灭他们回家的雀跃。

　　放假时的校门口永远是最热闹的，学校年份长，建校时这里还是开发区，现在已经划到了老城区，狭窄的门前公路塞满车辆和各种小摊，家长挤在门口翘首以盼，一个人在里面走就有些困难，拖着行李箱更是寸步难行。

　　从学校内部看去，密密麻麻的人头看得人心里直发怵。

　　谢青屿坐在行李箱上，脸上带着薄汗，他抬手擦了擦，顺手扶了一把过路同学行李上差点倒下的被褥，接过沈云开递来的水喝了口，啧啧感叹：“幸亏你家离这里近，不用叔叔阿姨来接，不然现在我们就是其中一员了。”

　　沈云开没接话。他们本来可以在教室等一个小时，那时候人就差不多走光了，但谢青屿坐不住，说急着回家，但据沈云开对他的了解，谢青屿这纯属想要凑热闹。

　　又一个班级出来了，路上的人多了些，他们站的地方正好挡路，沈云开看了眼，拉着两个行李箱躲到树荫下。

　　路过的人看着坐在行李箱上捏着瓶水玩手机的人，又看看这个一言不发地拉着两个行李箱的男生，都觉得有些新奇。

　　谢青屿在玩消消乐，虽然很无聊，但是能打发时间，但这会儿手机像是疯了一样，消息弹窗接连不断地在窗顶出现，谢青屿平时的手机都是静音，但是这会儿为了消消乐也开了音量，除了欢快的音效外，一连串“叮咚”的消息提示音铃铃铃的响起。

　　屏幕上的游戏界面中，因为他长时间的不操作，系统开始自动提示，一个黄色的小鸟被光圈包围，在那里忽大忽小。谢青屿看了眼最后一条消息，随手点了下屏幕上的小动物，通关音效瞬间掩盖消息提示。

　　“不玩了？”沈云开看他收起手机，问了句。

　　“不玩了，没意思。”谢青屿兴致还是很高，把手机按了关机键。

　　沈云开看到屏幕上弹出个通话申请，来自“谢青杨”，谢青屿的哥哥。
　　他指了下，“有电话。”

　　谢青屿看都没看，把手机塞进书包，“骚扰电话。”

　　于是沈云开也不再多提。

　　他们又等了一会儿，门口的人只增不减，刚才被谢青屿帮了一手的同学站在人海中满头大汗，一点也不嫌弃的一头闷到被褥上，再抬头，军绿色的床褥上多了一张狰狞的俊脸。

　　谢青屿看看人群，又低头看看脚尖，坐在行李箱上晃了晃小腿。

　　“觉得无聊了？”
　　沈云开的视线从对话框上离开，点开屏幕上的音乐软件。

　　近些年tt动听风靡全国，但沈云开还是习惯用企鹅，他上次就在听这首歌，这次就直接点开就好，他找出谢青屿的耳机，然后把手机递给他。
　　“听会儿歌吧。”

　　是谢青屿喜欢的歌手，很轻快的曲风，但他每次听到都会犯困，这次也一样，他没坚持多久就在拉杆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蟋蟀与耳边的蝉鸣交响而作，稻香在七月盛夏馥郁芬芳。

　　他仿佛睡在了云端，一片祥和中随着微风飘动。

　　*

　　再醒来时耳边悦耳的蟋蟀鸣叫与睡前最后一点印象完美重合。

　　谢青屿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房间，是沈云开的卧室，他软着腿下床看了眼窗外。

　　天色昏暗，街边的路灯已经亮起来了。

　　沈家离学校不远，他应该是被沈云开用行李箱带回来的，这样的事情之前也不是没有过。

　　门口一阵响动，沈云开端着杯水进来，看到窗边的黑影，先是愣了一下。

　　“你醒了。”

　　“几点了？”谢青屿先喝了口水。

　　沈云开打开小夜灯，温暖的灯光让房间显得不是那么冷清，他看了眼钟表，“七点半。”

　　不算很晚，天都没黑。

　　但他们下午四点还在学校，这意味着他让沈家父母等了三个多小时。
　　谢青屿有些懊恼的揉了揉头发，“怎么不叫醒我？”

　　“叫了，没醒。”沈云开短短掀过这个话题，“下来吃饭了。”

　　谢青屿对着窗外又接受了会儿现实，跟着沈云开下了楼。

　　杨苏正在往餐桌端菜，手上是一盘洒满辣椒的鱼。
　　沈家口味偏淡，但谢青屿是无辣不欢的人，为了照顾谢青屿，他们总会做几道辣菜，久而久之口味也被带偏了。

　　看到楼梯口的两人，杨苏眼睛一亮，放下餐盘跟谢青屿挥了挥手，“小鱼醒了，快过来，阿姨研究了一个夏天的麻辣鱼，你来尝尝合不合胃口。”

　　“他不能吃”沈云开赶在谢青屿之前开口，“他胃吃坏了，不能吃辣。”

　　谢青屿回过头瞪他一眼，忙走到桌边，“阿姨别听他瞎说，没那么严重。”

　　沈云开：“......”
　　他轻笑一声，无视他的垂死挣扎。

　　“不早说”杨苏也瞪了眼沈云开，“早知道我做清淡一点，小鱼最爱吃鱼了，今天就这一道鱼。”

　　沈德云这会儿也放下报纸，“少吃点没事，多喝水，云开你去接碗清水，吃的时候过一下就行。”

　　杨苏点头，“这样也好。”

　　谢青屿于是也不再推辞，笑着对沈云开说：“那就谢谢哥了。”

　　后者看他一眼，嘴角提了下，笑容很浅。

　　谢青屿又跟两位长辈道歉，下午直接从学校睡到了家里。

　　“这道什么歉”杨苏一点也没在意，她看了眼在厨房刷碗的沈云开，凑到谢青屿身边，悄悄压低声音，“云云说你这几天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也好。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帮你揍他。”

　　话题跳跃的太快。

　　谢青屿完全没搞懂这前后之间的任何关系，但是他笑着应好。
　　其实不用杨苏揍，他自己就会动手。

　　沈云开刷完碗又洗了些水果端到客厅，他看了眼说悄悄话的两人，直起身子对谢青屿说：“出去走走。”

　　谢青屿皱了下脸，想要拒绝。

　　沈德云开口了：“出去走走也好，这一年附近变了不少，小鱼也去认认路。”

　　长辈都开口了，谢青屿也不好拒绝，走到门口才赌气地踩了沈云开一脚。

　　雪白的鞋面瞬间多了一道灰扑扑的脚印。

　　沈云开：“......”
　　他什么也没做，一脸平静的按住这人的后颈肉，感受到这人瞬间安静，带着他出了门。

　　玄关的打闹被客厅里的两位长辈纳入眼中。

　　等两个孩子都出门，过了一会儿，杨苏叹了口气，“其实这样也挺好。”

　　沈德云听着新闻，没多说话，算是默认。

　　沈云开毕竟是他们的孩子，即使现在已经要成年了，但他的一举一动他们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下午他只拉着一个行李箱回家，到家后一言不发地抱着小鱼回楼上，行动间的珍惜溢于言表。

　　于是他们两人什么也没说，杨苏出门把谢青屿的行李拿进屋子，沈德云又回了趟学校，把沈云开的行李取回来。

　　*

　　近几年经济发展迅速，市北在城市外沿，是人们生活的中心，但终归没有重点商业区，只短暂地繁华了一阵后又迅速冷寂下来。资金短缺后不远处多了几座烂尾楼，在灯火阑珊下只有它们孤零零的，似乎与这城市的繁华格格不入。

　　老城区多的是长街，沈云开家坐落在校区街道的尽头，人家不多，但烟火气很浓，他们在街边散步时路上还有几个孩子在跳皮筋。

　　这时候的孩子还没有明确的性别意识，两个女孩三个男孩聚在一起玩得很开心，稚嫩的脸在微弱的路灯下露出烂漫天真的笑。

　　两个要成年的男生在几个小学生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玩了一会儿，不断有父母到街上找孩子，最后还有三个孩子，玩得也很自在。

　　“赵佳！都几点了，回家吃饭！”

　　又有个孩子被暴怒的母亲拎着耳朵回家了，剩下那两个孩子面面相觑，背着身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突然看向打算离开的两位大哥哥。

　　有个很乖巧的卷毛十分大胆地拽住谢青屿的衣角，小鹿一样的眼睛在路灯下闪闪发光，“哥哥，你们能陪我们一起完吗？”
　　另一个孩子则抓着他的手一脸警惕地看着两个大人，打算一有什么不对就拽着人跑路。

　　这两个孩子也真是大胆，谢青屿看了眼沈云开。

　　沈云开：“......”

　　“大哥哥，你这样不对，你要先踩一根。”

　　小卷毛很认真地蹲在一边指导谢青屿，看这大哥哥笨手笨脚的，把他拽下来自己去给他示范了一下，“要这样做。”

　　小卷毛的同伴看上去只是在这里陪小卷毛，主动要撑皮筋，于是沈云开跟另一个孩子一人一头，他录着视频，看着视频里的人很认真地跟小学生学习跳皮筋。

　　之后他又把视频发到了微信群里。

　　群名是“幸福e家人”，跟大多数家庭一样，不一样的是里面还有个谢青屿。

　　杨苏回复很快，发送了个大拇指，说跳得不错。

　　又说天凉了，别让小鱼跳太久，被风一吹容易感冒，她又做了些点心，让他快带小鱼回家。

　　沈德云高冷的点了个赞，让他们回去时带点茶叶。

　　把两个孩子送回家后他们去了便利店，那个叫赵佳的孩子在零食架边选零食，看到他们后很惊讶的喊了一声，对着身后喊：“哥哥，我看到了刚才那两个奇怪的大哥哥！”

　　赵仲则听到后黑着脸从货架后走出来，赵佳刚才就一直在说有两个奇怪的哥哥一直在他们旁边看着，赵仲则当即想到人贩子。

　　等看清门口那两人后他愣了下，对他们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带着赵佳离开了。

　　远远的还能听到小孩清脆的声音。

　　“哥哥，他们真的是人贩子吗？”

　　两个少年眉眼干净，相貌出挑，一冷一热站在一起无比和谐。
　　赵仲则心里那点不甘算是彻底放下了。

　　“...不是。”

　　“......”

　　沈云开他们也没想到这么巧，但很快就把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

　　谢青屿拿了几块棒棒糖，沈云开看他一眼，放回去几颗，只留下两块橙子味的，“少吃，吃多了又不吃饭。”

　　“给你买的。”谢青屿很固执地把那两块可乐味的放到购物篮。

　　沈云开没再阻止，他看谢青屿在零食区逛的开心，去水果区看了下。
　　这会儿是水果旺季，花样繁多，果香四溢，沈云开对诱人的瓜果视而不见，去角落挑了些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