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世（绝代风尘）》白狐

8、第 8 章

　　八

　　楚王的右参连万里奉命到城外迎接叶容的马车，见官道上摇摇晃晃的过来一辆白色马车，没人驾驶，禁不住奇怪。
　　据探子回报，这辆车应该就是叶容的坐驾，怎么会无人驾驶，任马乱跑，飞身上前，一个纵跃跳到马背上，大力的拉住缰绳，马前蹄飞起，在空中乱踢了两下，嘶叫两声，落到地上，安静下来。
　　连万里回身掀开车帘道：“叶先生受惊了！”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倒是呆住了，因为车内空无一人，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在接近兰城的路上，叶容遭到了黑衣人的袭击。

　　叶容从包袱内拿出一块芙蓉饼，一边吃一边通过车窗欣赏外面的风景，草木特有的清新扑面而来。
　　正当他陶醉于自然的朴实之中，心中突然升起极不舒服的感觉，忍不住眉头大皱。
　　银忙如闪电般迅急地冲着他的双目射来，叶容抬手一挥，银芒定在了车轩上，原来是两根发丝般细的银针，几乎全部嵌入木头之中。
　　叶容根本没用内力，只是使巧劲将针御开，可见发针之人内力之雄厚，开口道：“停车！”
　　驾车人是他从前面驿站雇来的，听到他的呼唤立刻收缰。
　　叶容掀帘道：“你马上离开这里！”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锭子塞到车夫的手中。
　　车夫一看这么多打赏，管他让自己做什么，立刻跳下马车，原路跑回。
　　叶容也跟着下来，俊逸脱俗，温文儒雅的他却极不雅观地高抬起脚，在马屁股上狠狠踹了一下，送出一个凌厉的真气。马因为受痛，长嘶一声，如离弦的箭一般带着车飞奔出去。
　　叶容冷冷地道：“我不喜欢在背后偷袭别人的人，有胆子就出来吧！”

　　脚踩在落叶上发出的破碎声令叶容回过身。
　　来者一身黑衣，背负长剑，身材魁梧，头发披散，面容刚毅严肃，不像是小人嘴脸，三十许岁的年龄。
　　叶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淡然道：“我不记得自己跟什么人有过过节，这位先生请划下道来巴！”
　　黑衣人嘴里吐出生硬的音调，寒声道：“我敬你乃正门此代杰出人物，请不要干涉我大荆储位谁与！”
　　叶容微笑道：“你是谁的人？晋王？武官王？还是……”
　　黑衣人打断他道：“不管我是谁的人，希望先生放弃心中的想法。”
　　叶容哂道：“如果我说‘不’呢？”
　　黑衣人冷冷地道：“一切就显而易见了！”
　　“铿”
　　长剑出鞘，银色的光芒如一道虹般天马行空的辟向叶容的胸膛。
　　叶容笑了笑，袖子浮动，真气直灌，像击到实物般，与银芒在空中交接。
　　“波”很微弱的声音从袖子与银芒相接处发出，在黑衣人耳中却如雷鸣一般，因为相撞的一刹那，他感觉到叶容的袖子反复鼓动了数次，虽然微妙到让人几乎看不出来的地步，但是却意味着叶容的真气在瞬间收放了数次，对于他这个年龄所能达到的功力，本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的的确确发生了。
　　鼓动倒也就罢了，真气的收放并不是只击碎了剑气，而是通过空气的质给予了黑衣人经脉数次打击，令他感到一阵虚弱。
　　黑衣人惊骇不已，这叶容到底是什么人，虽说他是儒家大师龙铁云的弟子，但听闻龙铁云几乎从未指导过他，究竟谁令他如此厉害？他手腕一抖，剑尖在空中婉出无数朵剑花，翻滚如潮般泻向叶容。
　　叶容收回袖子，另一只手从衣襟中穿出，白皙修长的手掌缓缓平推出去，却不带丝毫内力，在黑衣人的剑花即将缴掉他的手掌时，蓦的，一堵有质无形的气墙瞬间在空气中形成，硬生生挡住黑衣人剑的去路。
　　二人在过了十余招之后，叶容懒得再跟他纠缠，两手上翻，真气应运而生，随着他手的缓缓前移，波的一声，真气脱掌，似乎在空中变成了一面透明的镜子，然而边缘却锋利异常，狠狠地撞上黑衣人刺来的剑雨中心。
　　黑衣人全身剧烈颤动，向后猛退三大步，“哇”喷出一口鲜血，迅速向后飞退，没入树林中。
　　叶容拍拍衣襟，提着包袱步行进兰城，没见过叶容的城门士兵当然认不出他来，就这么让他在城中乱转。

　　关辰星跪在地上傻呆呆地望着段深山的尸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听段深山临死前的口气，害他的人就是自己一般。
　　难道是那日祠堂中带着他的人皮面具的人做的？
　　他慌忙站起，向后院奔去。
　　来到段然然的房间，亏了他只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记住了。
　　后院死一般的寂静，关辰星推门而进，看到的情景却让他感到悚然又恶心。
　　段然然赤裸着身子躺在桌子上，一把长剑插在她的肚子上，肚子被剖开了一半，内脏流满了胸膛，已经干涸的血将她的上身染得鲜红，顺着大腿滴到地上，形成了红镜。
　　她的头斜垂下桌子，脸正好对着关辰星，本来柔美典雅的面目狰狞恐怖，眼睛瞪得大大的，虽然瞳孔已经扩散，却仿佛怨恨般恶狠狠地盯着他。
　　关辰星退后了一步，是什么人如此残忍地对待这样一个弱质女流。
　　院子里响起衣襟浮动的声音，关晨星回身望去，三个中年人立在院中，一脸悲愤的怒瞪着他。
　　站在中间的那个男子发呈金色，清癯高朗，看到段然然的尸体，脸皮僵硬的抽动了两下，愤然地几乎从嘴里挤出声音道：“你……你个丧心病狂的畜牲！”
　　关辰星脸色煞白，从他们的穿着形貌，他已经猜到这三个人是谁了，这三人正是段深山的拜把兄弟，中间的那个乃“灵阙门”的庄主梁闻世，右面的那个玉树临风，倜傥潇洒的乃是武林第一庄“夜柳山庄”庄主夜磊，左边的则是“快枪”张彦。
　　这三人在武林中无一不是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且武功之高，绝不在他的师父之下。
　　夜磊沉痛地道：“我们终还是来晚了！”他三人受邀到关西这一带参加一个集会，一接到段深山的求救信息，就马不停蹄的赶来，如此看来，深山是让他们来给他报仇了。
　　关辰星摇手道：“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张彦冷喝道：“不是你是谁，受死吧！”手中长枪一震，腾身而起，向他刺来。
　　关辰星退后两步，屁股撞到了桌子上，身子一顿，手刚好触到段然然不算柔软却冰冷的手臂，连忙缩手。
　　夜磊却抢出一步，手快如迅雷，在关辰星不及反抗之时眨眼间扣住他的脉门，刁钻的真气送出，关辰星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前者又抬手架住了张彦的枪，道：“先将大哥和然侄女埋葬，我们再在他们的面前手刃此人。”

　　罗汉谷的名字虽不雅观，但景色秀丽，草木之间溪流潺潺，谷心还有一条瀑布，但是那里是所有生活在这个古中和谷外人的禁地，因为那里盛产毒物，随便抓来个小动物或拔一株草，都有可能含有剧毒，这就是段深山住在这里的原因，能毒人自然能治人。
　　关辰星被推倒在段深山和段然然等人的墓前，伏在那里，感到的不是委屈，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好笑。
　　夜磊给段深山扣了三个头，起身来到关辰星身前，一把将他提了起来，恨恨地道：“大哥，我现在就在你的墓前手刃此人。”挥掌拍向关辰星的天灵盖。
　　关辰星闭上眼睛，脑中突然浮现了龙铁云的那句话“有些事只有活着才会看得更清楚”。
　　夜磊的掌没有下来，他睁开了眼睛，却看到梁闻世抓着夜磊的手腕。
　　夜磊望向梁闻世，讶然道：“二哥，你……”
　　梁闻世摇头叹道：“不是他，他身上没有血腥和杀戮的味道。”
　　夜磊皱眉道：“他不会去洗掉？”
　　梁闻世目光变得凄迷而遥远，淡然道：“是心，他的心没有血腥。”回手将关辰星劈飞。
　　关辰星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砰”的落在两丈外的地上，咳出一口血来，凄凉的笑道：“我早说过不是我，你们却不相信。”
　　张彦向他投注一道凌厉的目光，夜磊喝道：“即使不是你，也绝对跟你有关，我大哥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人的。”
　　梁闻世挥手道：“我们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查清此事，一个月后你仍不能澄清，别怪我们不近人情。”
　　关辰星摇摇晃晃站起来，转身向树林深处走去。

　　龙铁云赤裸着修长坚实的身子站在溪水之中，清洗身体。
　　成素则盘坐在溪边，拿着一片树叶放在嘴边，清悦的音色由唇间流泻而出。
　　初始是欢快灵动，跳跃和颤抖声音活跃于山间，满满的节奏转缓，渐渐底旋，变得凄凉哀怨，仿佛女子的愁思，如泣如诉。
　　龙铁云瞅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走上岸，穿上衣服道：“想不到你也能吹出如此伤心的曲调。”
　　成素苦笑道：“在你眼中，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龙铁云淡笑道：“一个无耻之徒。”
　　成素“哈”了一声，伸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玩味地道：“那为何你又选择和一个无耻之徒发生□□上的关系，难道正门找不出人来降服我，就用你来做美男计，实在是可笑之至？”
　　龙铁云挥开他的手，厌恶地道：“不要用那种轻佻的语气和我说话，和你有了进一步的关系完全是我个人的喜好问题，与正门无关，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的内功虽然转嫁到你的身上，但与你本身的真气是完全相克的，终会导致走火入魔。”
　　成素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心吗？不要小看我邪门的武功，化人为己还是难不倒我的。”
　　龙铁云气结道：“你……为什么你总是不了解我的心意呢？”后半句几乎是从嘴中呢喃出来，微不可闻。
　　不知成素是否听到这句话，龙铁云岔开话题道：“现在我武功远不及你，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成素摸了摸下巴，起身道：“先去我蜀中小筑，到那里我有些事要办。”
　　龙铁云刚要回应，忽然道：“有人好像向这边过来，武功绝不在你之下。”
　　成素眉头耸起，当今世上武功略高于他的人寥寥无几，但他绝不可能察觉不到这些人的接近。
　　龙铁云道：“是一种感觉在告诉我，没有理由，如果你不相信就罢了。”
　　成素想了想，俯身将他打横抱起，纵身跃到山石后面的夹缝，嘴吻上了龙铁云的唇，将气踱给他，助他由外呼吸转为内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