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世（绝代风尘）》白狐

4、第 4 章

　　四
　　扬州
　　街道上，一个胖汉状似奔跑，其实根本跑不起来，在人群中挤来挤去。
　　一个道旁买梨子的妇人尖声骂道：“死胖子，赶死去呀！”
　　胖子捂着耳朵大叫道：“东家少爷拿小的们闹着玩，要往胖子的鼻孔里放他研制的那些怪药！”口气显然认识那妇人。
　　妇人扬声笑道：“活该你个胖子！”
　　胖子已经跑远了，跟着一个青影在人群中闪来闪去，是不是窜上道旁的屋顶，嘴上朗声道：“谁看见我们家的孙胖子，敢包庇他的人同他受相同的惩罚！”
　　卖梨子的妇人大声道：“向洪家酒坊去了！”
　　青影是个英俊少年，二十来岁的模样，身材高大，包裹在衣服之下的身躯健殒，透着股非比寻常的张力，抱拳道：“谢谢李嫂子！”追着胖子的方向去了。

　　孙胖子来到洪家酒坊，“吱溜”钻进酒窖。
　　在酒窖里搬酒的小关见他冲撞进来，连忙让开，以防他撞翻手中的旧摊子，嘴上埋怨道：“又怎么了？”
　　孙胖子及时刹住脚，回身笑道：“对不住，东家少爷又要拿我做实验，都快被他玩死了。”
　　小关摇摇头，叹道：“你每次都躲到这里，你家少爷能找不到你吗？”
　　孙胖子摆摆手，头头是道地说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不会每次都到这里来找……”话音未落，东家少爷的声音已在外面响起。
　　胖子哀叫一声，突然发现酒窖冲着后门的楼梯打开了，暗叫天助我也，一转身就消失在楼梯旁。
　　东家少爷随后钻进来，到处瞅了瞅，皱着眉对小关道：“死胖子哪里去了？”
　　小关向后门努努嘴，东家少爷身形一虚，消失了。

　　洪家酒坊的老板洪龙将长满胡须的胖脸探进酒窖，粗犷的声音吼道：“别光看热闹，快搬酒，一会儿把外面的一车酒送到翠香楼。”
　　小关应了一声，忙里忙外，把一些上等酒坊到外面的柜子上，走到门外，抬起轮车，将上面的四桶酒推走了。
　　翠香楼是扬州最大的酒楼，老板杨展曾是白道绝顶高手，凭着一支三尖枪挑了许多贼巢，杀了令同道中人头疼不已的采花大盗南宫州。
　　五年前退隐江湖，开了这间酒楼，生意蒸蒸日上，许多武林中人在这里聚会，谈判，至今无人敢在此处闹事。
　　小关将车推到门口，招呼里面的掌柜元老头子。
　　元老头子走出来道：“等一下，我进去拿单子。”
　　他们酒楼从酒坊进酒，不用银子来往，只签单子，一个月一算账。
　　正午的太阳来劲地猛照大地，光着脑袋头皮都炸了。
　　小关靠坐在车上，用衣襟给自己扇风，叹道：“热死了！”
　　对面道边卖凉茶的老婆子道：“小伙子，喝口茶吧，一文钱一碗！”
　　小关摆摆手道：“没钱，不喝！”
　　婆子不再理他。
　　元老掌柜把单子拿了出来，递上一支笔，小关在上面签了几笔狗字，抹了一把汗，将单子和笔给元掌柜。
　　酒被翠香楼的伙计卸了下去，小关调转车头，摇摇晃晃向前推着车。
　　不寻常的气质迎面扑来，像是有感应一般，小关抬起头，迎面走来一个白袍男子，头戴方巾，脚蹬白靴，手上抱着一个四尺长如盒子般的硬物，身材修长纤细，容貌如雕刻一般精美，尤其是那双修长的眼睛，引得人不得不去看，又舍不得离开，相信这双眼睛看着任何一个人，不管男女，都充满了致命的诱惑，然而，他的身上又散发着温吞的柔和感，令人不敢逼视却不会觉得严肃 。
　　白衣男子见他望向自己，冲他露出一个微笑，顿时令小关如沐春风，心中怦然而动。
　　看着白衣男子从身边走过，不由得回头多看了两眼，这一看刚好见到李胖子迎面奔来，眼看就要撞到白衣男子。
　　小关以闪电般的速度伸手抓向白衣男子的背后，虽然不够长，但是他的手仿佛生出一股吸力，将白衣男子硬扯的退后。
　　孙胖子气喘吁吁地在小关身边停了下来，追在后面的东家少爷落到地上大笑道：“死胖子，没劲啦！”
　　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眼睛转到白衣男子身上，眼神转变成又惊又喜，叫道：“叶容，好久不见了！”
　　谁知白衣男子突然转身面向小关，手似乎缓缓抬起，其实不然，在小关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抓住他的手臂，淡淡地道：“你刚才用的是‘怀玉功’，隋川是你什么人？”
　　小关脸色一变，嘴上道：“不知道！”手腕一转，以巧妙的方式摆脱了白衣男子的钳制。
　　东家少爷惊讶地望着小关，显然对他这个在洪家酒坊帮工三年的伙计会武功而感到奇怪，更奇怪的是他竟然轻松脱离被誉为武林三大新一代高手的叶容的掌控。
　　白衣男子抿嘴不语，只是用那双修长的眼睛看着小关。
　　小关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这双眼睛不但诱惑人，更令人无法说出违心之论，他慌忙转身，推车匆匆向前走。
　　白衣男子缓缓道：“你是‘轩辕殿’的关辰星！”
　　小关的身形缓了缓。
　　东家少爷忽然大叫道：“你就是那个调戏师妹，被逐出师门的关辰星！”
　　小关“嘭”的放下车，吓了东家少爷一跳，前者回身，一脸怒容道：“我是被冤枉的，你们信也好不心也好，我现在只想平静的生活，请不要打扰我。”
　　白衣男子叶容认真地望着他，柔声道：“我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知道你师兄隋川在那里，他杀了我姐姐，我只想知道原因，可以帮我吗？”
　　关辰星看到他的样子，根本不忍拒绝，歉然道：“隋师兄失踪快十年了，他为人冷淡，我们也不甚交好。”
　　叶容道：“谢谢你！不如由我作个东道……”
　　关辰星打断他拱手道：“我的身份已经暴露，所以此处不能待了，后会有期！”转身没入街道上的人流之中。
　　叶容望着身影消失的方向，良久未动弹。
　　东家少爷道：“一个师门逆贼有什么好看的，我们两年没见，到我家酒楼点两样小菜，清酒陪伴，小叙一番。”
　　叶容摇头道：“我相信这个人，他的眼睛告诉我，他没说谎，而且，‘轩辕典’的‘怀玉功’他已练成，迟早会做殿主，何必做调戏师妹这种会被逐出师门的蠢事？”
　　东家少爷惊异地道：“你说他练成了排名仅次于失踪的《容天策》武功的‘怀玉功’？”
　　叶容点点头，走进了翠香楼。
　　东家少爷跟在后面，又忍不住向关辰星消失的方向张望。
　　白衣男子叶容就是当年的小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