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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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客官，客官您慢走啊！”
等客人走出视线范围，小二立马垮起了脸，累得瘫坐在长凳上，半天起不来。
“哎哟哟这可累死我了，二叔，要不咱今儿就打烊吧？”
赚得盆满钵满的掌柜笑眯眯地过来踢了他一脚，笑骂道：“个没出息的，才这么点人就受不住了？别瘫着了，快把桌子都收拾好，等下还会有客人来的。”
“您就别折腾我了。”小二扒着桌子死不松手，“那帮去秘境的修士要来早就来了，这都辰时了，哪还会有人来啊。依我说啊，您这一早上也赚得差不多了，早点打烊，咱们去吃顿好的——”
话音未落，路边便传来一位少女疑惑的声音。
“要打烊了吗？”
掌柜的立马瞪了小二一眼，连忙挤出笑脸迎上去。
“没有没有，我这侄子贪懒呢，您请进，请进。”
小二这才不情愿地从幸福的桌面上爬起来，边收拾茶具边观察新来的客人。
走进来的，是一大一小两位姑娘。
大的那个看着不过二八年纪，梳着姑娘常用的双螺髻，一双杏眼明眸善睐，活泼灵动。反倒是小的那个，明明个头才到那大姑娘的腰间，却板着张脸，察觉到他的视线后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
虽然没看到她们的护体灵光，但光是见到她们身上那光华流转的法衣，就知道这两位跟之前那差点挤爆了他们这小破茶摊的都是同一类人。
修士。
“两位客人，是想要点些什么？九州常见的茶点本店都有，您是喜欢南方口味还是北方口味？”将她们引到靠左边的桌子坐下，掌柜的热情地问道。
“诶，你们还有北方的点心？那给我来一份槐花酥，再要——啊。”
小姑娘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踢过去的脚。
大姑娘委屈地揉了揉腿，乖乖换了个话题。
“掌柜的，我们是外地来的，请问云海秘境是不是今天开启啊？”
掌柜迟疑了一下，小姑娘就很上道地从大姑娘的乾坤袋里掏出几块灵石递了过去。他接过后便乐呵呵地点头，“是啊姑娘，就是今日。这云海秘境啊十年一开，每次开启都是七月初一辰时，申时关闭。要是错过了啊，就要再等十年了。”
“啊？那我们岂不是真的来晚了？”大姑娘吓得整个人都蹦了起来。
“姑娘莫急。我们与广城是离秘境最近的海港城了，从这里御剑过去的话，最快两个时辰就能到达。”
小姑娘好奇地问：“掌柜的也是修士？”
“不是不是，小人也是听客人们说的。他们说小人的茶摊，是最能观察西海的地方。”说着他一指她们身后，两人转身。
恰好太阳从云层的遮蔽中挣脱，金光洒下，碧蓝的天与碧蓝的海在尽头交接，连成一色。
“这个时间的话，朝着太阳的方向一直飞，就能找到秘境入口了。”
于是半个时辰后，西海之上。
“这个槐花酥做得不错，爱妃你真的不试试吗？”
见小姑娘不为所动，她想了想，又从乾坤袋里换了一盒，“还是说你想尝尝绿豆糕？”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她不仅买下了掌柜推荐的槐花酥，更是将所有种类的点心都打包了一份带走。要不是后厨早有准备，她们怕是要在茶摊上再耗上一个时辰！
“你是不是忘了你这趟偷跑出来是为了什么啊我的少城主阁下？”
“好啦，别生气了，白虹。”
临源城的少城主，也就是此时正抱着槐花酥啃得正开心的林婉儿听后，笑嘻嘻地递了一块过去。飘在她身边的小姑娘白虹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气呼呼地接过去，别别扭扭地啃了起来。
“我当然记得了。爹遭人暗害，中毒已深昏迷不醒。我们是去云海秘境找寻幽魂草来缓解他的病情的。”
“哼，你知道就行。”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林婉儿叹息着转头，看向眼前无边无际的海水，那样蔚蓝，那样壮阔，是她从未见过的风景。因为太过震撼，所以今晨在刚到与广城后，在海边一待就忘记了时辰。若不是此行的向导张奇道友提醒她该出发了，她怕是真的要误了时辰。
“只是大海而已，你喜欢的话，等你爹好起来了，我们再来玩就是了。”
林婉儿没有接话。
就算幽魂草能缓解毒性，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关键还是要等药王谷的谷主姜伯伯来解毒。听说此毒复杂至极，谁也不知道这个过程需要持续多久。
反正她是肯定等不到的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趁着这最后的自由时间好好放飞自我，体验一下这美好的世界呢？
这么想着，她将口中的槐花酥咽下去，又捻起一块绿豆糕。柔和甜腻的口感一瞬间融化在口中，醇厚的绿豆香气袭来，让她满足地喟叹出声。
“真甜啊～”
“是吗？我还是喜欢槐花酥，南方的点心太甜了，吃不惯。话说你再喜欢也不至于买那么多吧，吃得完吗？”
“这可是我第一次出门带回的土特产。”她把剩下的绿豆糕又放了回去，看着乾坤袋里整整齐齐摆放的盒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也不知道爹会不会喜欢吃甜的……”
“他——”会喜欢的。
突然想起这些年林海天对林婉儿的态度，白虹一下子又不确定了。那人明明对弟子都很温和，偏偏面对女儿时冷硬得像块石头。导致过了这十五年，林婉儿竟还不知道自己父亲喜欢吃甜食。
“他怎么了？”
“他会好起来的。”白虹只能这么说。
她淡淡地笑了下，点头道：“恩。”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郁，以为她心情不好的白虹想了想该怎么转移她的注意力，于是从乾坤袋里拿了个留影石出来打开。
“反正没事做，要不我们来复习一下关于幽魂草的知识吧。幽魂草喜阴，常生长在洞穴之中，总是与——”
话还没讲完，林婉儿操纵脚下的剑突然一个加速，嗖的一下就飞出了老远，只留下一句十分欠扁的台词。
“我们来比赛谁飞得更快，我先走一步啦啊啊啊啊啊……”
白虹忍了又忍，忍无可忍，额角暴起一根青筋，气得大吼一声：
“赛个屁啊你踩着我的本体有意思吗？！亏我还担心你！”
经过三个多时辰的飞行，就在林婉儿以为她们是不是飞错了方向后，终于看到了那代表着秘境入口的空间裂口，正很有存在感地横亘于半空中，散发着强烈的存在感。
两人对视一眼后，身为剑灵的白虹回归剑身，林婉儿捏好法诀冲进了入口。
然而一进去，仍旧立于高空之上的她便感受到了一种彻骨的寒意，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明明脚下是一片巨大的山林，占地面积看起来与临源城也差不多大，而且看起来郁郁苍苍的，也不像是什么极寒之地。
“别发愣了快落地，你觉得冷是因为这里没有一丝灵气，而你体内的真气还一直在被这个秘境吸收啊！”
林婉儿耸然一惊，连忙听白虹的话落向地面。
这个过程比想象中要慢，等她终于落到实处时，体内的真气已经不足以支撑剑灵幻身的行动。
【此地怪异，最多再一炷香我就不能再说话了。大壮，幽魂草的事要靠你了。】
白虹留下这么一句话后，便再也没有了多余的动静。
秘境的凶险和未知在这一刻才真正展露在林婉儿面前。
“放心，关于幽魂草的事我早就记得一清二楚了。”像是为了安慰她一般，林婉儿对着剑说道：“它喜阴，常生长在洞穴之中，常与冰蛛藤伴生。草叶枯黄，脉络色黑，在阳光下会显现出斑斓的色泽，对吧？”
感受到剑身微微震动，想是白虹终于松了口气，她笑着拍了拍剑柄。
抬眼看向前方时，嘴角的笑意依旧，但眼中的轻松便荡然无存。
云海秘境。
位于西海界域的东部区域，每十年开放一次。入口开启当天只存在两个时辰，但进入后随时都可以从出口离开。而出口遍布秘境内各处，有些易寻，有些藏匿深处。
因为秘境空间的规则所限，只有金丹期及以下的修士才可以进入。又因其中风险对金丹以下的低阶修士过于巨大，因此在这个秘境被发现之后，基本上只有金丹期的修士才会进入其中探索。
云海秘境颇为广阔，继八十年前被发现起，已有不下两千位金丹期修士入内，仍旧没有探出其全貌。听闻十年前有修士进入后，花费了五六年才出来，就是这个人说在秘境中见到了幽魂草。
将之前听说过的关于这个秘境的信息在脑内过了一遍，林婉儿还是没有发现有任何提及“吸收修士真气”这个点的。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的妹妹小桃说过，除三大绝地以外，此界之内就再也没有会隔绝灵气流动之地了。
除非——
是有人在秘境入口处布下了阵法，以阻挠后来人。
看着眼前异样的光景，林婉儿越发肯定了内心的想法。
眼前如她在空中所见，是一片山林。
但有一点不对，这山林中的一切都比她认知中的事物要大上许多倍。
她小心谨慎地前行，拨开阻挡视线的锋锐草叶，途中路过一棵四人高的巨大蘑菇，被它喷了一身孢子，气得林婉儿狠狠地给了它一剑。
好不容易离开蘑菇的溅射范围，又一脚踩进蜗牛留下的黏液里，一抬眼就跟正举着食物搬运的蚂蚁群对上了眼，双方都很尴尬。
此时恰逢有她两个大的螳螂冲入蚂蚁群大杀四方，林婉儿持剑便上，惊心动魄地跟它大战了三百回合。刚打完还累得要命呢，就迎面撞上一大群巨型蟑螂，还是会飞的那种，差点没当场把她送走。
最终身心俱疲的她找了只山一样大的兔子，想躺在毛茸茸的兔头上休息一下，谁知兔子一个起跳，在空中旋转了不知道多少圈后，林婉儿一个头朝下栽进了草丛边的泥地里。
黑了。
连她漂亮的法衣一起。
为什么话本子里的修士们探索秘境，不仅有各种奇遇，又是捡到天材地宝，又是遇到高人传功，再不济起码能碰到几个身处危机的路人，体验一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快意——
她却只能在这个小水坑里拆洗自己被泥塑了的头发呢？
林婉儿不懂，到底是话本子都是骗人的，还是她自己倒霉。
不过奇遇什么的都可以没有，幽魂草，只要能找到幽魂草的话……
然而人倒霉起来是没有极限的。
在第二次看见那个被她砍了一剑的恶心蘑菇时，林婉儿的愤怒达到了顶峰。
这么大的地方，她竟然还能回到最初的起点？
这绝对是阵法！还是迷阵！
于是在这荒芜到只有草的地方终于看到点不一样的，她第一反应就是——
“阵眼！我终于找到你了！”
完全没有多想的林婉儿一把抄起白虹剑就莽了上去，而后轻而易举地就将那样东西给穿了出来。可这样毫不设防，怎么想都不是阵法核心的样子呢。
这挂在她宝贝剑上的……好像就是个镯子？
林婉儿捏起镯子对着夕阳仔细看了看，它看起来就是普通的翡翠镯，椭圆，还不是最通透的玻璃种，而是里面带着棉的糯种，色泽偏白，是那种街面上最常见的类型，比家里的那些名贵货差远了。不过……
“真好看。”
是她喜欢的类型。
可为什么会有镯子掉在这种地方？是其他人掉的？那岂不是说这附近——
恰好此时，泛黄的夕阳穿过玉镯半透明的环，在她的眼中映照出了一片白色的衣角。林婉儿一惊，随手把镯子往腕上一套，拨开挡住视线的草叶，终于在这一成不变的风景里发现了其他人的身影。
一个身穿白衣的人正坐靠在她侧前方的一棵树……不，应该只是一棵大过了头的草叶上。含苞待放尚显青涩的铃兰微微垂下，遮住了对方的面容，只能窥见那人黑色的长发柔软地散落，落进泥里。
微风乍起，在铃兰虚幻的叮铃声里，被遮挡的夕阳化为温暖的光点亮了那人的脸。
眉目如画。
他闭着眼，似乎正在沉睡。那脆弱到仿佛下一秒就会再一次被密林遮挡的光如此飘忽，如此虚幻，衬得他整个人遗世独立的同时，却也格外的纤弱，仿佛风一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许是这幅画面太过恬静，莽如林婉儿都下意识放柔了声音。
“这位道友你好，请问——”
谁知刚从藏身的草丛里迈出两步，说到一半的话就硬生生地卡在了嗓子眼里。
那株可爱无害的铃兰花后面，悄无声息地就伸出了一个火红色的巨大蛇头。见她发现了自己，还十分“友好”地冲林婉儿吐了吐蛇信。
她定定地跟那有一个她那么大的眼珠子对视了两个呼吸，又低头看了眼还靠在铃兰草上呼吸微弱的白衣道友，试探性地后退了几步。
巨蛇没什么反应。
那往前的话——
嘶～
猩红的蛇信伴随着警告般的嘶鸣声一齐出现，林婉儿默默收回了还没踩实的脚。
难道说，这只巨蛇是这位白衣道友的宠物，所以在保护他？
哗啦。
不知从何而来的水声打断了她的思考。再次抬眼望去时，却见白衣男子身侧不远处的草叶蒸腾出了热气，似乎是被什么剧毒之物灼烧过一般，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林婉儿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抬头一看——
刚刚还在跟她玩大眼瞪小眼的巨蛇此刻正张着它那张可怖的血盆大口，不停地转着脑袋，似乎在找一个比较适合一口吞掉猎物的角度。口水从它的嘴角流下，每一滴都能激起地面一阵白雾。
啊，刚刚还以为是被保护对象的白衣道友，已经快淹没在这片白雾里了呢……
不对，再这么看下去，她好不容易才遇到的队友就要被吃掉了啊！
思及此，林婉儿果断地抽出了手里的白虹剑，大喝一声：
“妖孽，你要对我的向导出手，就先过我这一关！”
就催动体内仅剩不到三分之一的真气，朝着巨大的赤蛇冲了过去。
“我劈！”“磅——”
“我斩！”“铛——”
“我刺！”“叮——”
坚硬的赤色鳞片在夕阳下闪着如同宝石般美丽的光芒，这光仿佛在对着她说：
你未能击穿对方的装甲。
还重复了三遍！
巨蛇重新闭上嘴，对着她好奇地歪了歪脑袋，身后盘成蛇尾山的山顶上，尾巴尖甚至饶有兴致地晃了晃。
林婉儿：……
“爱妃，说好的斩铁如泥的上品灵剑呢？区区一只没有品级的野兽，你对得起你这么多年吃掉的灵石吗？”
白虹：……
你就欺负我不能还嘴是吧？！
思考半晌，林婉儿明智地停止了自己蚍蜉撼树的行为，以一个十分潇洒的姿态将手中白虹剑回鞘，大方地冲巨蛇一拱手，轻咳一声道。
“咳咳，蛇兄果然英武不凡，修为高深，在下实在不敌，钦佩不已。在下路经此地，本无意冒犯，不知蛇兄可否行个方便，让在下带着您的储备粮一起离开。蛇兄的大恩大德的，在下必定铭记于心。”
巨蛇闻言，停下了摇晃尾巴尖的动作，对着林婉儿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
笑容？
就在她纠结到底蛇会不会笑这种无聊的问题时，那咧开的嘴越来越大，伴随着一阵腥臭朝着她的方向狂噬而来！
“话本子果然都是骗人的啊！”
林婉儿早有预料般转身，避开了蛇口的突然袭击。反手抄起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青年往肩膀上一扛，转身最后看了蛇头一眼，义正辞严地放狠话：
“今日之耻毕生难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我还会回来哒！！！”
而后撒腿就跑。
可两方的体型差实在太大，明明拼尽全力奔跑了，距离却还是在肉眼可见地缩短。危机迫近，林婉儿再也不敢托大，将自己最后的真气全部注入白虹剑，踏剑而起。
剑如其名，剑光如虹，瞬间划过草地，将那巨蛇远远甩在了身后。
林婉儿认识观察了一阵，没有再发现巨蛇的踪迹。
“呼，终于甩掉了……”
而在没有灵气的地方御剑，真气如泥牛入海，眨眼间便用了个精光。
趁着没有掉下去前，林婉儿果断降低高度，收剑落地。
然而就在剑光回鞘的瞬间，刚刚还毫无危险的地面上，那只一直追着他们跑的巨蛇竟然悄无声息地再次出现，对着他们降落之地好以整暇地张开了大嘴。
“不是吧？你到底是从哪儿冒——”
半空中根本无法借力的两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吞了进去。
巨蛇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懒洋洋地盘起了身子。谁知刚盘到一半，远处一声鹰鸣，蛇全身一僵，想也不想就一个摆尾死命往草丛里钻，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飞禽的影子一扫而过，这片野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再一次恢复了宁静。
此时，在遥远的九州临源城，两个看不清面目的男人于密室中会面。
“现在这个时间点，婉儿那丫头应该已经进入云海秘境了吧？”年纪偏大的一方问。
“是。秘境昨日辰时开启，她应是进去一日有余了。”他身边的少年人恭敬地应道。
“……恩。”中年男人沉吟片刻，“你说，那秘境里会不会真有幽魂草？”
“师尊您多虑了，云海秘境面世数百年，就从未听闻有人在里面见过幽魂草。也就是小师妹和她那傻妹妹没什么阅历，别人说什么都信。况且就算真的有——”少年声音一低。
“她也带不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