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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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董卓拜见陛下。”
董卓带头在刘辩跟前跪下，兵符被他举过头顶，哪怕他知道刘辩并不会接。
就好比也没人会去探查那封遗诏是否真的写着刘辩的名字让他继承大统，但刘辩依旧会将圣旨展开给所有人看一样。
而董卓这一跪，他身后追随他的人也乌压压地跟着跪倒了一大片。
“臣曹操拜见陛下。”曹深紧随其后也朝着刘辩跪了下去。
之后便是何进和袁绍袁术等人。
这一通跪拜下，整个皇城城门前的空地一眼看去全是人影。
只有刘辩矗立在最前方，他目下俯视，虽是看着底下跪拜的人，但他的心中此刻却是出奇的平静。
他将圣旨收拢后，缓缓朝众人抬了抬手，“众位爱卿都平身吧！”
“谢陛下！”
董卓起来后直接就问：“张让等人刺杀陛下，可需臣立即派兵将他们速速追回问斩。”
旁边何进上前一步，看向刘辩道：“关于追查张让一事，还请陛下全权交由臣来处置。”
“追查缉拿一事原本应交由延尉处置，但张让是十常侍一部分，恐怕刑司甚至城门守卫都被打点过，要想将他追回……”刘辩一边说着也一边稍作了下分析，他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便依大将军的决议，关于张让一案一切全权交由大将军处理吧！”
“臣，谢过陛下。”
此时何进谢恩的声音，若是有心去听，还能听见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在里面。
曹深在何进提起他要自行处置张让时，就仔细辨认过他脸上的神态。
史载何进的死跟张让有很大关系，而今张让畏罪潜逃何进怎么想都不太会放过这个机会。
想明白里面原因的曹深，忽然就偏了下头，他瞟了眼何进下臣位置处正盯着他的荀攸。
似乎是见他看过来后，荀攸的视线与他交汇了那么一下。
但很快曹深便感觉，荀攸好像不仅仅是在看他。
想着他便寻着荀攸望来的视线稍稍侧偏了下头，接着他就发现在董卓带来的麾下里，除李儒外还有位之前从未见过的文士。
似乎是这次董卓举兵进洛阳，多出来那部分人里的其中一位。
而能让董卓将他捎上，曹深觉得这人身份应该不太一般吧！
且略微一观，明明已过而立的年纪却有副宸宁之貌，宽袍广袖墨色长衫，在他的腰间还佩着柄长剑，俨然儒士的打扮。
在他看过去时，那个文士也朝他这处望了过来。
文士见他时脸上似有疑虑，偏那文士眉宇间泄出的情绪极淡，若非曹深捕捉的足够仔细差点都没看出来，这人几乎没什么神色变化，就算有也只是浅浅一露。
看着到像个只管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人。
明明是站在一堆西凉蛮子中的文士，其高大苍劲的身形，亦是半点都不逊色，曹深估计董卓此番带上他许是有些同乡之谊在里面。
恐怕实力很强，不是能随便丢到后方就不管的小人物。
可惜目前给到的信息不太多，曹深一时间也猜不出来这人是谁，在粗略看了几眼后，便收回了目光。
但是。
能够让荀攸这么关注的一个人，不会是他上辈子的某个同僚吧！
中年文士在看着曹深投来打量的目光时，也稍微疑惑了那么一小会。
他感觉眼前这个曹操似乎并不认识他，甚至那人看着他挠了挠头冥思苦想许久，却依旧没有得到答案。
也是那一刻，中年文士那张淡漠的脸上，因着曹深懵懂挠头的动作，当场没绷住。
而绷不住的人，又何止是中年文士一人。
荀攸也从未想过，曾经挥斥方遒戎马一生的曹操，也会如此青涩得仿佛一个懵懂的少年吗？
怀疑的种子，一早就已经种下。
但无论荀攸现在怎么看，眼前的曹深在他眼中就是34岁的曹操。
甚至每当怀疑的执念越深刻时，那股被人揪着头皮的刺痛感就会越强烈。
这种感觉荀攸在宫中第二次遇上曹深时，就已经有迹可循，偏这种越怀疑越看不清这人到底是谁的情况也出现了两次。
人的意念，有时就是无法对抗那只在无形中揪住人头皮的手。
而越怀疑，某些东西却越是要你去相信，相信他就是曹操。
但愚者会自愚。
荀攸原本就略显木讷的神色，此刻他看着似乎又呆了一点。
曹深并不知两人的变化，董卓坚持要随刘辩入宫，他做为臣子既已来了京洛，就没有理由不去悼念一下先帝。
董卓都要去，其他人哪有拒绝不去的道理，曹深便也随了大众一起进了皇宫。
而宫内，一切看着都还是老样子。
宫殿与宫殿间相隔的青石砖上，随着一群人继续往前不断踩过许多道脚印。
没有人注意脚下。
也没人能从这场争权夺利的中心脱离而出。
而这条被人走过许多回进宫的必经之路，从不曾被人意识到的青石砖路面，此刻好像仅仅只是铺着人们所想象的青石砖。
人的大脑，在思维上会有一种惰性，也是一种惯性。
它会根据你过往的记忆，完全不需要思考你就能知道什么是青砖泥瓦，什么是雕梁画栋，甚至人也应该是一双眼睛一张嘴巴，你能想象泥路上扬起的灰尘，也能想象石砖路面的刻痕，你会觉得这些东西本来会有什么细节，但你并不一定知道这里原本有没有路。
只是想象的人多了，一条完整的经历时间打磨的路就建起来了。
而当所有人的意识与认知因专注同一件事而相叠加时，假的那也是意识中的真的。
当曹深的步子踩过一方青石砖时，周围跟他一起的脚步声似乎都停了。
曹深赶紧抬头，就在一眨眼的时间里，他的身边突然就只剩下了何进。
偏背对着他走在前面的何进，嘴里似乎还在嘀嘀咕咕着什么东西。
“没时间了。”
“没有……时间了。”
什么时间？
时间这个概念，曹深曾不止一次提出过。
但最后因为循环的原因，除他以外的所有人脑袋里，对时间早没这个概念了。
如果不去查，如果不是他对袁绍提起，谁又会知道消失的那一个月，发生过什么。
只是何进为何要在现在提起，说他没有时间了。
曹深往前走了一两步，接着他便感觉周围的环境不太对。
宫墙楼阁好似蒙着一层灰扑扑的雾气，至于为何判定那些建筑是宫墙楼阁，大概是因为它们的轮廓外形还有一点楼阁的影子吧！
头顶的天色此时已经很黑了，明明是大晚上，可是远处那些宫殿，却没有一处亮起过火光。
甚至无论是踩着的地面，还是入目所及的宫殿，无一不是蒙着一层灰色的雾，丢了美感也少了它原有的细节。
曹深在原地停留了半会再去看时，何进脚步明明一直没停，但他们相距的距离肉眼所见的却没多少变化。
而何进鬼鬼祟祟的动作也非常奇怪，左看看右望望，给曹深的感觉就好像周围藏了什么人。
他到底在找什么？
为什么一眨眼的时间，其他人就不见了。
何进看着还不大正常。
曹深没有急着上前，也没直接去找何进问个明白。
这处突然出现的空间，似乎脱出了之前他进宫后走过的地方，却又有些保留，曹深很确定他还没有离开皇宫。
“大将军已经睡了好些天了，听说有不少人如今都是一睡不起，大伙本来也是等大将军彻底没了呼吸便发丧埋了，但是今天我进屋打扫时……”
什么声音。
这种诡异的地方，怎么还有人在说话。
曹深当即想起，自来到这里后，他后边的位置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一边想着，他也一边转过了身。
然，入目的画面却是惊得曹深当场瞳孔微缩，几乎想也没想，曹深毫不犹豫地就冲了过去。
如果世界还有黑白明亮两个极端对比的话，那一定就是他眼前这一镜之距。
镜子之外所投射出来的场景，就是经日光照射后很正常的屋内光线，这种明亮的程度度，甚至比曹深白天站着洛阳的街道上，还要亮很多。
在他对面，镜子另一面是间卧房，卧房的榻上还躺着一个人，一个同何进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他闭着双眼眉头紧锁，似乎梦里遇到什么难受的事。
等等。
梦里。
曹深立马回过头。
他之前才跟人说，其实我们都活在梦里。
如果镜子外是现实，那镜子内不就是在梦里？
几乎是下意识地曹深就已回过头，朝走在前面的何进看了过去。
而何进。
此时他，意识里一片混沌。
他感觉自己好像一眨眼之间，又回到了那个晚上。
那个他入宫见何皇后，却被十常侍埋伏，最后身首异处的那个晚上。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相似。
这一世张让又跑了。
可能是太过于的念念不忘，加之他心底一直埋藏的这些执念，让他恍然想起，好像从头再来，他依旧一点改变都没有。
明明也没过多长时间，但他的精神就是非常疲惫。
“杀！”
一声响亮的打杀声，喊的何进很是耳熟。
接着又是一连串抽刀的摩擦声，“唰唰唰——”
冰凉的刀面划过刀鞘，何进的脑子也跟着滑过一幕场景，曾有一柄刀，被一只手握着，切断了他的脖颈。
手起刀落，狠辣非常。
“杀！”何进双眼发红大了一声，他拔过腰间佩剑，直接朝着黑暗中跳出的人，就冲了上去。
可他手中的剑，无论多少次刺进过张让的胸膛，又多少次被他挥动着砍杀过，那一道道追杀着他的人影，就是怎么都杀不完杀不死。
如果一开始只有对自己的死难以接受和愤怒的话，那么此刻何进在看着手中泛着寒意的剑，杀掉一人连一丝血迹都没有时，那无言恐慌感已从他脚底渐渐攀升，并逐渐没过了他的头顶。
“嗯——”一声闷哼里，何进捂着被刀刃划过的手臂退开了几步远，在看着人影还在不断朝他扑来时，当场双腿一软直接就跌倒在了地上。
他看着又是记忆里那一幕，又是那柄刺来的刀，当即伸手挡在脑门前，求饶道：“别杀我，别杀我。”
一秒，两秒。
三秒。
何进觉得不太对劲，他刚将手放下，就见头顶还横着一柄被人握着的剑。
但使剑的主人不是张让是曹深。
“为什么……你能杀了他们？”何进很是不解，但很快他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不不不，这个不重要，孟德你快救救我！”
他死死搂住曹深的腿，似乎曹深此刻就是他的天降救星，可是这个天降救星却只给他挡了一剑，就没了其他动作，何进当即慌了神。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几个宦官，不断蹬着腿试图离那些人再远一点，“他们过来了，孟德！”极度的恐慌再次将何进笼罩，可他没等到曹深出手，只等来一句，“大将军该醒了。”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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