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海姆的晨曦》洛微吟

548、Chapter.6

　　许久没有人说话。

　　这样的沉默似乎让烈焰主宰有些受不住了。他毫不迟疑地伸手将怀里的姑娘抱紧，右手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将她的头按进自己的胸口，而她也顺势向他靠了过去，脸上带着些不知是羞涩还是尴尬的红晕，却并没有任何拒绝他靠近的意思。

　　事实上，她很喜欢他对自己做出这些只属于恋人的亲密行为，明知他们之间的阻隔比她想的还要多了太多，从年龄到世界的阻隔，再到那些她不曾参与过的曾经……他们或许还需要不短的一段距离才能做到像普通恋人甚至夫妻那样互相理解和同频，她也愿意去试试看在以后的时间里将他当成一个她可以大胆去爱的男人，而不是一个老师和长辈。

　　这并不是一个困难的决定，她坚定地伸手回抱住他的后背，把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胸前，抬头去看他的眼睛，也从那双仿佛习惯了冷漠待人的眼中看到了一簇隐忍的，被强行克制着燃烧的火焰。

　　拼命被压抑着，却仿佛随时随地都濒临失控。

　　这让她本能地感到有些危险，仿佛靠近了就会彻底沉沦在他不受控制的火焰里，但她也已经无法在知道他对她的爱意之后再因为所谓的辈分差别而转身离开。

　　作为长辈，他每天都能用机关□□式和她发脾气，但倘若他的位置从长辈换成了她的恋人，或是一个正在渴望着她的男人，他给予她的怀抱却温暖而舒适，说不出的令人安心，这也让她真的有了自己是在被他珍惜着的切实感受。

　　这让她完全没有了拒绝的想法和能力，他不开口说话的时候，锋利的眉目间甚至带着足以融化冰雪的柔和暖意，恰到好处地笼罩着她。

　　“如果您能一直不开口说话该有多好……”一句十分煞风景的话莫名其妙地蹦出来，周浅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究竟有多作死，愣了有一会儿，她条件反射地脖子一缩，双手抱头。

　　按照以前的习惯，她的脑袋很快就会被某个老教授狠狠地捶一下，并附送暴风吐槽大礼包一份，完全看不出来这位竟然会看上她这种奇奇怪怪匪夷所思的事实……

　　紧接着她就发现，以前的习惯动作放到现在已经完全不管用了。

　　他确实没有再向她吐槽什么，只是把她整个人给拉起来，毫不客气地亲了下去。

　　还没有确定关系的时候，他碰上她叛逆的时候就总是又动口又动手，特指她头顶被敲再加上忍受各种吐槽两项叠加，没想到在他们确定关系以后，相处方式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的动口加动手，特指他为了不再继续让她吐槽，干脆选择把她拎到自己怀里，亲到她说不出话来。

　　不得不说这种全新的吵架形式至少解放了她的耳朵，真是可喜可贺。

　　但这也很快就有了一层更加强烈的副作用，那就是她的身体已经快过她的意识，飞速地接受了这样的亲密行为。

　　她合上双眼软倒在他的怀里，被动迎接着这种对自己而言全然陌生的感受，而他很快就不再满足于单纯的双唇碰触，在她没了拒绝的力气之后果断闯进她的领域。

　　或许是为了预防蚊虫和魔药研究的缘故，他的身上经常带着没药香料甜腻的味道，离得这样近了就愈发明显，这也让周浅恍惚间看到一片危险的罂粟盛放在自己面前，招摇的鲜红如火焰，等待着她去做那只扑火的飞蛾，在那团毁灭的高温中燃尽自己，再然后……

　　她很快就被松开了，有些恍惚地抬头看着他，没药的香气本就容易让人昏昏沉沉，她在迷糊地看了他一会儿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刚才究竟做了些什么。

　　她已经和他真正有过了接吻的体验，还是最亲密的那种深吻，她的人也被他按坐在膝盖上抱在怀里，哪怕是离开了她的唇，他也还是在用一只手固定着她的下颌，认真看着她的脸，像是想要直接看进她的眼底深处。

　　周浅面色刷的一下红了个彻底，双手下意识地遮住嘴唇，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一阵又一阵地烫得惊人，人也多少带了点坐立不安。这样的反应似乎是让某个老教授也觉得有趣了，嘴唇复又落在她的额心一触即分。

　　“嘛，老教授，”周浅仍旧遮着嘴唇，这让她的声音听上去瓮声瓮气的，“如果您能对妹子这样，肯定不会有妹子不喜欢的，刚才您是真的很会哎！”

　　“还不是被你这死丫头教的，”烈焰主宰先是像以往她熟悉的那样哼了一声，接着，又抑制不住地看着她笑了起来，更紧地把她抱在自己怀里，“最开始可是你先对我这样子的，还说我以后如果再说你一句，你就继续这么亲我，我说一句你就亲一次，直到我习惯了你这么对待我为止。”

　　他最开始是真的被她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给吓了一大跳，只不过他从震惊到接受，再到反过来按住她狠狠亲过去，这几连跳之间衔接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得多得多就是了。

　　既然是她主动选择靠近燃烧的火焰，他就默认了她愿意被这团不受控制的火焰包围吞噬，和这火焰融为一体，不再离开。

　　“我……”周浅觉得这事情来得有点神奇，她想象了半天某个老教授正在日常吐槽的时候突然被她强行按下去占便宜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又开始想象不能，哪怕她早就发现了某个家伙狂霸拽外表之下其实就是个纸老虎的事实真相。

　　“我是怎么做得出来这种事情的……”她疑惑地抿了下嘴唇，某个老教授的气息却像是扎了根，仍旧残留在那里，她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不一会儿就觉得脸上开始发烧，整个人都有些出神。

　　“如果你再继续坐在这里，”某个老教授的声音忽然传来，“今天的工作可能就做不完了！”

　　周浅愕然，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正稳稳地坐在老教授的腿上，也不知这样恍恍惚惚地放空了多久，难为了老教授竟然没有直接把她给拎下去，他甚至还像是想要报复她最初时那个一直亲到习惯为止的霸王硬上弓做法似的，低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之后就又一次把她给捞了起来，有些为难地看着她。

　　“拜恩这几天就会来神庙帮忙签契约，你如果一直都不适应这个，我就要想个办法把这件事给拒绝掉了，”烈焰主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好半天才有些不情愿地说起来，说到后来，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多了些忐忑，“你如果真的不愿意的话，我又不是那种会强迫小姑娘的人……”

　　“啊，这么快？”周浅又一次愣住。

　　她才穿到这里没几天呢，还没怎么回过神来，就以仿佛坐了火箭一样的速度经历了从强行脱单到满脑子纠结，再到确定心意打算转换认知的整个过程，但她竟然这么快就要从单身状态直接跨越到已婚模式，直接一步进入传说中的婚姻坟墓了吗？

　　周浅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又想到自己现在毕竟是取代了不知道是未来的自己还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自己，签契约这件事情似乎也是在她穿过来之前“她”就已经知情并同意的，她这个鸠占鹊巢的穿越者也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替另一个自己擅作主张。

　　“你真没准备好赶紧说，这么长时间都等过去了，好容易有个看上的死丫头，我还能在意这一天两天的？”烈焰主宰很快就又补充了一句，习惯性地伸手在她的头顶揉了几下，“要是拜恩觉得我疑似强迫你签这种东西，还不经你允许对你做这些事，她绝对能把我当成那只章鱼打进那条海沟里去！”

　　她确实是还没怎么准备好，总觉得这些事情发生得太快，好像是在做梦一样整个人匪夷所思，但她也做好了在这之后长期战斗让自己习惯过来的心理准备。

　　她不愿意辜负他的心意，也想留给自己一个机会，哪怕他们在这之后的时间里都没办法彻底磨合，至少也能够有一段相对而言还算不错的记忆。

　　至于那些传说中背叛契约的惩罚……

　　周浅咬住下唇，内心的纠结在这一刻达到巅峰，关于这样重要的选择，她迟迟都没有办法做出自己的决定。

　　“所以，你真的……”某个老教授说话时带上了难以掩饰的失落，但他像是很快就想到了办法，递给她一枚金币，“看你这副犹犹豫豫的样子，想不到应该怎么办就让所谓的命运去决定吧，至少我还不至于对拜恩说这是我在逼你干点什么。”

　　周浅愣了一下，将那枚硬币握紧，意识到老教授竟然就是这么随便地把这种事情的选择权交给一枚硬币的时候，她甚至觉得整个事情都透着一股匪夷所思的味道。

　　但她也确实觉得自己太乱了，完全不知道该给出怎样的回答，干脆按照他说的那样把硬币抛起来。

　　旋转的硬币飞在空中，很快落下来被她扣在手背，周浅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内心深处有某个位置叫嚣着给她某种期待的信号。

　　而她在揭开自己的手背察看答案的刹那间，看着那枚被扔到背面的硬币感受到一阵蔓延的失落。

　　“这次不算……”周浅深吸一口气，她突然明白了在自己无法做出决定的时候，抛硬币是真的能够帮助她找到答案。

　　因为她在硬币飞到空中的那一刻，就会明白自己内心里真正期待着的那个答案会是什么。

　　她一咬牙，把那枚硬币塞回老教授手里，犹豫着抬眼看他。

　　“呐，老教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和你……你能少骂我几句吗？”

　　说到这里，她觉得这事情对某个老教授好像是真的困难值max，对方的脾气她又不是不知道，但是……

　　“你对我唯一的要求就只有这？”某个老教授也因为这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小要求而一脸无语，“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像你们世界里那样让我以后好好照顾你，对你好之类的。”

　　说到这里，他像是总算对她妥协了似的，无奈地摇头笑了一声。

　　“这有什么难的……我早就不想继续说你什么了——呃，除非真的忍不住。”

　　这个答案让周浅有了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但是……

　　“算了，就不能抱有任何期待，反正我自己也会在听到的时候……不用改时间了，这个契约我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