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活一次安陵容》九连环没有扣

3、剖心

　　正与甄嬛握手交谈的艾叶，忽得听到有人说：“我说下人们怎么都在外面，感情你们两个在这说悄悄话呢！”
　　甄嬛闻声便知是眉庄。“眉姐姐快来坐，昨天一整天没见到你，可是太忙了？”
　　艾叶听到这里便有些吃味儿，哎呦呦，我的嬛嬛居然心心念念想着眉庄，呜呜呜，坏嬛嬛，我在你跟前你还想着别人。不过眉庄也真是个美人胚子，略施粉黛的鹅蛋脸更显得稳重谦逊，看得艾叶愣愣的。
　　只是此刻眉庄那略微促狭的眼神却是安陵容上一世没见过的。安陵容惊奇于眉庄居然也有这种神情，想来是自己上一世总是在顾影自怜，总觉得自己委屈，便一直没有发现，或者是没在特定的场合仔细观察她。前世的眉庄在安陵容面前是稳重自持的，她从不给人以任何能引起非议的理由，仿佛画上的仙女一样不真实。即使后来眉庄被陷害假孕争宠，也没有丧失大家风范而完全失去理智，反而拦住了仍想为她求情的甄嬛。这样近乎完美的人，今天却漏出了这样的神情，安陵容觉得自己上一世错过了很多事情。
　　艾叶见安陵容在愣神，便连忙起身向眉庄施礼，“见过眉姐姐”。眉庄马上搀住了还未屈下身的安陵容，“自家姐妹，不用这般拘礼。以后在外人面前，咱们记得礼节便可。”艾叶莞尔一笑。
　　面对这个前世被自己害死的人，安陵容很愧疚，她终是对不起眉庄的，即使眉庄嫌她心狠让她伤心了，自此与她俩起了嫌隙，但眉庄自始至终没有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但是自己却因为嫉妒她的出身与美貌，嫉妒她与甄嬛始终不变的感情……害了她一条命。
　　艾叶发觉陵容满心愧疚，便又对眉庄说：“眉姐姐快坐，我跟甄姐姐这般说悄悄话，是有缘故的。”
　　“哦，却是为何？”眉庄边说边坐了下来。
　　甄嬛便将陵容的话重复了一遍，又说道：“陵容真是心细，想的周到。我只想到他人不害我，我便无事。却没想到防患于未然这一层，眉姐姐你也要多注意啊。”
　　艾叶也说到：“眉姐姐带来的彩月姑娘自不用说，若是其他人平白无故与姐姐亲近，或者为姐姐做事而刻意不求回报，姐姐一定要当心啊。”艾叶希望这句话眉庄能听进去，进而避免她日后信了茯苓和刘畚而被陷害。眉庄这样一个神采奕奕的美人，自那件事情之后，真是心灰意冷地在这偌大的紫禁城只求生存。
　　安陵容现在也知道了眉庄与温实初的事情，这样一个大家小姐，却做出了那种事情，想来是真的找不到除甄嬛之外在这皇宫活下去的理由了吧。她这样高傲的品性，到底是多么痛苦才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想到这里，安陵容不免更加心痛了。
　　眉庄莞尔道：“我也小瞧咱们陵容了，她这么个小小的人，想的确实周到。我原也没想到这个，只觉得我不会去害人，旁人便也不会来害我。但是陵容的话让我知道还是自己太浅薄了。看来以后要好好讨好咱们陵容，遇事陵容要多多帮咱们出主意啊。”
　　艾叶连忙笑道：“眉姐姐谬赞了，我也就是自己手下的人出了事，跟姐姐们说了一下，姐姐们却这样夸赞我，我都不好意思了呢。”
　　“哎呦，咱们陵容害羞喽，这样子娇俏羞赧的美人，让皇上看到了可要抓紧跟咱们抢人呢！”
　　“哎呀，姐姐。”艾叶连忙趁此机会表明自己的心思，“对于恩宠，我没有很期盼。当然，在这皇宫里，没有恩宠是活不下去的，这我明白。但是我不会费尽心机去争取。我只愿能跟姐姐们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度过这皇宫里漫长的岁月。倘若为了得到恩宠而伤了咱们姐妹的情分，我宁愿一辈子不见皇上，孤苦终生。况且咱们这位皇帝向来多疑，想必姐姐们也听说过。这样的人，我不觉得他会真心待谁。左不过我做一个本本分分的嫔妃就是了，我却不会去刻意争取这样一个男人的欢心。”
　　甄嬛和眉庄对视了一眼，看着这样落寞的安陵容，不免都握住了她的手，“陵容，你这却是为何？”甄嬛问道。
　　“甄姐姐记得陪我来京城的那位姨娘吧，我爹可不止那一位姨娘，姐姐府里却只有甄夫人一位女主人。我娘为了我爹，拼命做绣活，熬瞎了眼，我爹用我娘挣得钱买了个县丞之后便接连娶了两房姨太太。姨太太进门后欺负我娘，我爹也不管。我娘人老珠黄，还瞎了眼，我爹连看都不想看她。连带我小时候，都受了姨娘们和弟弟们给我的无尽折磨。男人啊，呵，都一样的花心。我爹一个小小的县丞尚且如此，何况一朝天子。”
　　眉庄忙安慰道：“陵容你莫要太灰心。我们不可能完全理解你的苦楚，但能理解你的心情。你看嬛儿父亲不就是只娶了一个妻子，夫妻举案齐眉。当今皇上不可能做到如此，但或许是个值得托付的男子呢？”
　　甄嬛听到此处，不免满脸愧疚，想起了自己爹爹和浣碧的身世，心想，果然天下男子都一样吗？自己之前也一直以为爹爹和别的男子不一样，只有娘亲一人，且二人多年来感情始终很好，自己也曾许愿想父母一样，能得一个唯一的伴侣，相伴一生。但是爹爹却早就有了别的女人，还不告诉娘亲，还把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带到娘亲跟前养着。娘亲啊娘亲，你若是知道了浣碧的身世，该有多难过呢？思及此，甄嬛轻轻抽出手，缓缓抚上陵容的乌发，“我明白你的苦楚的，我明白。”
　　眉庄看出来甄嬛有些不对，“嬛儿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甄嬛敛了神色，忙道：“既然陵容有此想法，我和眉姐姐也是如此的，断不会为了恩宠伤了咱们的姐妹情分。不过若是能得到恩宠，自然是最好的，毕竟这样咱们才能更好地在这宫里活下去，也才能有能力保护咱们的家人。”
　　眉庄也点头道：“陵容若是真这样想，我和嬛儿也会尊重你的选择。只是，若皇上翻你的牌子侍寝呢？”
　　“哎，那我也只能去应付啊，大不了当成被狗咬了一口呗！”艾叶垂头丧气道。
　　她这句话让甄嬛和眉庄又怕又笑，“陵容你这话，真是……闻所未闻呢！”
　　艾叶无所谓地耸耸肩：“姐姐们莫怪，我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说话有事会有些市井气，姐姐们不要厌恶我就好。”
　　“哪儿会呢”，甄嬛忙道，“你这样直爽地跟我们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是真的把我们当姐妹看待，我们欢喜还来不及呢。只是这些话，你千万别跟旁人说，省得他们觉得你不尊敬皇上，或者以为你被邪祟附体，要给你绑起来驱邪呢！”
　　眉庄见甄嬛肆无忌惮地开玩笑，只能无奈地说：“嬛儿你莫要这样吓唬安妹妹了。”
　　艾叶却调皮地摸了一下甄嬛的鼻子，“好啊甄姐姐，原来你故意吓唬我的。我还真以为会被抓去驱邪呢！”
　　三人在一起调笑着，浣碧和流朱各端着茶水和点心进来了。看着她们，甄嬛忽道：“安妹妹，你如今毕竟少了个下人，难免有些不便。流朱浣碧我是不舍得给你的，我这的菊青我看着倒是稳妥，她话不多，办事却是利落的，你就带去吧。虽然她小了些，让你的宝鹊慢慢教她，想来日后能伺候得你顺心如意的。”
　　艾叶忙道：“那谢谢甄姐姐了，看见她我就会想到姐姐对我的好，我每天都会很开心的。”
　　眉庄看着她们你尊我爱，心里也是很欢喜。原先她还觉得安陵容是个有主意的，但是不爱说话，这就让眉庄怕她心里有事情却不说，将来会越来越生分，如今她见安陵容这样跟嬛儿和
　　自己坦诚相待，想来是之前大家还不太熟悉，安陵容还在拘谨着，现在这般，才是陵容的真性情吧。
　　安陵容看到甄嬛笑弯了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自己，莫名地心跳得快了一些，又想到前世自己误会了菊青，害得她枉死，这一世她定会好好待菊青的。想到这些，心跳才恢复正常。
　　艾叶察觉到了安陵容的变化，却没有点破。哎，陵容对嬛嬛的心结，需要她自己去解，自己看着就好了。当然，必要的时候她也会帮二人的，断不会让陵容像前世那样遗憾一生。
　　想到这些，艾叶不自觉地又轻轻碰了一下甄嬛的鼻尖，手都跟着颤了一下。妈呀，嬛嬛真是太美了，怎么办怎么办，万一我忍不住哪天把她强行扑倒了可咋办呀！苍天呀，为什么会有嬛嬛这样的美人呢！
　　甄嬛却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是轻轻抓住了艾叶的手道：“好妹妹，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吓唬你了。”看着面前柔声做小向自己哀求的美人，艾叶差点流出鼻血来，我的妈呀，怎么能这么可爱。眼看艾叶呆傻在那，安陵容怕甄嬛起疑，便道：“甄姐姐哪里的话，陵容哪里会怪姐姐。”
　　甄嬛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是开心地说，“那就好”。
　　但是一直在旁边看着二人互动的眉庄，却略微多看了安陵容几眼，但是她又兀自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