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夏天开始》师朗清

7、成绩单

　　十一假期结束，校园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

　　刘恺从老家带了一大包辣椒脆分发给宿舍的几个人，这是一种辣椒干中包着馅料的特色食品，吃得大家龇牙咧嘴。

　　上午第二节课是《行政法与行政诉讼法学》，是堂公开课，半个法学院都挤在阶梯教室里进行。

　　“同学，”坐在前面的一个梳着妹妹头的女生回过头，有点脸红地说，“可以和你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

　　温言有些不解，坐在她旁边的女生迅速补充道：“交流一下课堂笔记。”

　　温言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妹妹头女生也快速地说了一遍自己的手机号，温言拿出手机存上了。

　　“系草的手机号码耶！”前排座位的几个女生毫不掩饰音量地激动抱作一团。

　　“长得帅就是比我们有人权哈，”闫疆趴在桌子上偏头看着他，“系——草——”

　　系草在认真听课，但班草就不一定了。

　　一中的下课铃响了，高二2班的路班草正在认真地趴在课桌上描着“藤原豆腐店”几个字，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半个小时了。

　　高二2班的教室门“哐”地被一个篮球砸开，随后走进来一个秃瓢。

　　“我操，”路从辙抬起眼，骂了一声，“王立行，你丫进去了？”

　　王立行，对，黄毛是有名字的，更何况现在也不是黄毛了，他顶着一头比120瓦灯泡还亮的秃脑壳走进教室。

　　王立行冲他比了个一米长的中指，把帽子往头上一扣，“我他妈让年级主任逮着了，给我摁那儿全给剃了。”

　　全班爆发出哄堂大笑，差点把房顶掀了。

　　“哎，”王立行拿胳膊肘捅了捅路从辙，“放学陪我买假发去呗。”

　　“自己去。”路从辙头也不抬。

　　“靠，有点人性没有。”

　　“有事儿。”

　　“你能有什么事儿，你那麦当劳的活儿不都给辞了吗。”

　　路从辙转过头，用冷得能射穿人的眼神看着他。

　　“认怂认怂，您牛逼。”王立行抱拳服软。

　　上课铃响了，英语老师走进来，把试卷往讲台上一磕，“摸底。”

　　全班立即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泄气的“操——”

　　英语老师把全班挨个瞪了一遍，走到第一排开始发卷子，“不写的也可以去走廊站着，看看风景。”

　　路从辙拿过传来的卷子，大概扫了眼题，嘴角上勾，按响了圆珠笔。

　　下午一节课上完，温言换好衣服动身去麦当劳，今天是下午4点到9点的晚班。

　　“帅哥！”温言正炸着薯条，身后传来一连串指节扣台面的声音，“给我来一个巨无霸，不要面包不要生菜不要芝士不要牛排。”

　　温言眼皮也没抬，扔回去一个巨无霸空包装盒，“客人，您的餐齐了，不要面包不要生菜不要芝士不要牛排的巨无霸，共计100元，欢迎您的下次惠顾。”

　　“再来一个巨无霸，要三层面包五层生菜十片芝士五片牛排。”

　　温言照样做了，巨无霸有手掌展开那么厚，他用胳膊肘压瓷实了才勉强装进盒子里，扔回去，“您的餐齐了，鲁大官人。”

　　路从辙爆发出一声大笑，“镇关西，洒家很满意！”然后把一张纸往点餐台上一拍，“结账！”

　　温言把纸转过来一看，是路从辙的成绩单：语文 103，数学81，英语92，物理61。

　　温言啧了一声。

　　“想夸就夸吧，别绷着。”

　　“我要是能考出这成绩……”温言自我代入了一下，“估计今天晚上家门槛就要被轮流家访的老师踩烂。”

　　路从辙一把夺过成绩单，瞪着他，瞪了没5秒就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笑毕，温言认真地说，“考得很好，恭喜你。”

　　“哎，”路从辙凑过去问，“几点的班？”

　　“到9点，你坐会儿吧，我给你拿吃的。”

　　“得嘞。”

　　路从辙找了个靠窗又能看到点餐台的位置坐了下来，把作业从书包里抽出来开始写。

　　写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余光扫了一眼温言，温言正在给一个高一女生点餐。那女生他见过，平时大课间领课间操的，这会儿她正掏出一个手机记着什么，温言也掏出手机对着她记。

　　路从辙走了过去。

　　“哎。”他一拍女生的肩膀，“点个餐用得着存人家手机号吗。”

　　女生被他吓得一激灵，转过头看着他脸涨得通红，连声道着对不起就跑开了，虽然也不知道她对不起谁。

　　路从辙刚想回去，一抬眼看温言正盯着他，“挡你桃花了？”

　　“谢谢。”温言说，“我正发愁怎么拒绝呢。”

　　“……傻帽儿。”

　　路从辙回到座位接着写作业。英语、数学、语文……等一科科地都写完，时间已经转过了8点。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温言还在台前忙活着。

　　百无聊赖，路从辙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开始画。

　　这是路从辙鲜为人知的爱好，他学过几年素描，水平虽然不足以在外面支个摊儿给人写生，但唬唬人还是可以的。

　　他把目之所及的东西都画了一遍，桌子，椅子，对面谈恋爱的小年轻，吊灯风扇。

　　他把目光落在了温言身上。

　　这个男人的长相，打娘胎里就自带一种让其他男人横生嫉妒的本事，无论走到哪都是小女生的焦点。把他往那一戳，其他男的就自动丧失优先择偶权了。

　　现在他穿的这身上红下黑的工作服，还扣着个红帽子，照一般人来说，基本就不会再看第二眼了。可这人就是有一条破麻袋都能穿出国际范儿的能耐，别看穿成这样，来要联系方式的小姑娘还不少。

　　路从辙低头开始画。温言的侧脸，正脸，后脑勺，戴眼镜的，不戴眼镜的，笑的，不笑的，满满画了一大张纸。

　　画完之后，他把纸的边角用尺子一划，裁成一个标准的长方形，两三下叠了一个纸飞机。

　　路从辙冲着纸飞机煞有介事地“哈”了口气，瞄准温言的后背投了出去。

　　正中圆心。

　　温言捡起纸飞机，展开之后低头对着纸笑出了声，打了一份薯条和可乐走过来放在他桌上，“无聊的话可以先走。”

　　“不无聊。”路从辙胳膊肘撑着脑袋，“看小姑娘勾搭你还挺好玩儿的。”

　　“低俗。”

　　“哎，给你个建议。”路从辙说，“你要真不爱搭理她们，就说你的志向是离婚律师，让她们以后离婚打官司都联系你。我保证以后这片儿往出500米，男的，女的，连狗看见你都得绕道走。”

　　“偏见。”温言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