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夏天开始》师朗清

38、同居

　　“哎——”在回去的出租车上，路从辙盯着温言的脸叹了口气，递过去一张纸巾，“你知不知道强行憋眼泪的后果，就是眼泪会从鼻子里流出来？”
　　“那肘子实在是太辣了。”温言接过纸巾，把鼻子擤出了响亮的哨音。
　　“那肘子一点都不辣，”路从辙拆台道，“我看是我唱的歌辣着你眼睛了吧。”
　　温言瞪了他一眼，“脸呢。”
　　出租车缓缓通过小区道闸，停在了楼下，一只野猫被车灯光晃得连忙钻进枯树丛。
　　“你真的要去那个餐吧驻唱吗。”下了车，温言扭过头问。
　　“是啊，难得一个地方打工不看我身份证，挣得也不少。”路从辙跺了跺脚走进楼道，“靠，真冷。”
　　两人进了房间打开灯，路从辙直接把自己扔进客厅的沙发里。
　　客厅的电视旁边有一台崭新的电脑，看样子应该没怎么开过机，为了防尘上面还罩着布。
　　“我能用一下你的电脑吗？”温言回过头问。
　　“用呗，”路从辙从沙发里爬起来，“我看下宽带能不能用，这地方我基本就没住过。”
　　“是你的房子吗？”温言苦笑，“不会是你把别人家锁撬了住进来的吧。”
　　“路光哲买的。”路从辙弯腰从电脑桌抽屉里拿出一个“猫”，吹了吹灰，插上电话线，“我在这儿上高中，他就顺便买了一套……行，应该能上网。”
　　温言感觉自己的价值观都快被万恶的资本主义腐蚀殆尽了。
　　这云淡风轻的语气，这无所谓的态度，就好像在说：我在这儿上高中，我爸顺便给我买了辆自行车。
　　但温言也不打算继续深问，就好像他自己不愿意被别人问及“你寒假为什么不回家”、“你为什么不跟父母和好”一样。
　　有些事儿不是一个答案那么简单的，为了解释这个答案，就得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剖开了给别人看。
　　路从辙应该也是一样的，否则没有谁会傻到摆着一个亿万富翁的爸爸不认，跑去麦当劳擦桌子，去地下通道里唱歌卖艺。
　　细细想来，其实路从辙已经为他打破了很多“原则”了，包括银行卡里从来不动的钱，包括这套从来没住过人的房子。
　　电脑晃着蓝光开了机，和温言想得差不多，这基本就是台买来当作摆设的电脑，桌面上只有“我的电脑”、“网上邻居”和“回收站”。
　　路从辙给他连接上宽带，然后伸了个懒腰，“我先去洗澡，洗完了换你洗？”
　　“嗯，谢谢。”温言说。
　　“你要是再说一句谢谢，”路从辙笑着说，“我就把电脑砸了。”
　　“我疯起来连自己的电脑都砸？”温言咯咯笑了起来。
　　路从辙进了厕所之后，他才定了定神，盯着电脑屏幕发起呆。
　　他跟路从辙这算是同居了吗？
　　前几天一直没空出脑子想这件事，今天一想起来，脸上顿时就发起了烧。
　　跟路从辙这种单纯的想找个家人同伴的心态比起来，他的思想明显就不纯洁多了。
　　我喜欢他，我想和他成为恋人。
　　虽然没挑明过这种心思，但他每次看到路从辙的时候，脑子里都会下意识浮现出这种浅薄的、纯粹的欲望。
　　更何况现在又住在了一起，这种欲望就越来越难以克制，简直要破茧而出了。
　　不过，谁说没挑明过呢。
　　这不是，喝多了都qí到人家身上去了……
　　温言感觉自己的脸烧得比嗡嗡作响的电脑主机还烫个八百度。
　　以后真的不能喝酒了……
　　路从辙洗完澡出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温言还保持着他洗澡前对着电脑的姿势，正在低着头往本子上记着什么。
　　“警方通报‘1.14’故意杀人案有关情况……”路从辙走过去俯下身，念着电脑里的网页标题。
　　温言在聚精会神记着笔记，被身后的声音突然一吓，猛地回过头。
　　“怎么还在关注这事儿呢。”路从辙坐在温言旁边的沙发上，“放心吧，郑小刚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伸出手揉了揉温言的头发，“你啊，难得放了假，神经还绷这么紧。”
　　路从辙明显理解错了他的用意，不过涉及案件机密，温言也不打算解释，“不用管我了，现在时间还早，你要不要去写会儿作业？一会儿我来批。”
　　“你可饶了我吧，”路从辙苦笑，“我刚才可是喝了两扎啤酒，你就不怕我把作业写成八骏马图？”
　　温言也笑了，“要真能这样，那你也别写作业了，干脆办画展得了。”
　　“嗯——”路从辙坐得离远了一点，皱着眉看着温言。
　　“怎么？”温言问。
　　“我哥连认真看新闻的样子……都这么帅。你等着，我给你来一幅八俊男图。”说完，他起身开始翻箱倒柜找纸笔。
　　温言笑着摇摇头，继续用鼠标翻着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