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夏天开始》师朗清

19、跟踪

　　“走。”王立行拍拍屁股站起身。
　　路从辙背起吉他，向他的相反方向走去。
　　“嘛去啊？”
　　“去那边看看。”路从辙解释道，“刚才他拎着药，应该就是从那家医院出来的。”
　　“谁啊？”
　　路从辙回头看了他3秒，“没事儿了，你回吧。”
　　“我靠！”王立行骂了一声，跑了几步跟上他。
　　两人走出地下通道，回到地面上，被北风吹得直缩脖。
　　精神心理专科医院就坐落在地下通道一上来的拐角处，一栋红砖破瓦楼屹立在路边绿化带的枯黄枝杈中，一副明天就要倒闭的模样。
　　路从辙抬头凝视着医院的红色招牌。
　　王立行捅了捅他，“终于下定决心来治病了？”
　　路从辙转头看着他，回了他一个字正腔圆的“滚”，走进了医院。
　　医院大厅里，值班人员已经醒了，此时正窝在窗口后面打着毛衣。
　　路从辙过去叩了叩柜台，“请问刚才那个一米八左右，长得挺帅的男孩来看的是什么病？”
　　“我们这里不能透露患者的个人信息。”
　　“那就是来过，是吧。”路从辙捕捉到了话里的漏洞。
　　值班阿姨抬头扫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你关心他干嘛不直接打电话问他？”王立行不明所以，“不是，你俩到底闹什么脾气呢啊？昨天跨年一个都不来，我们他妈啃黄瓜啃到后半夜。”
　　路从辙没说话，向医院门口走去，走到一半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突然跑了起来。
　　“哎！”王立行追了出去，感觉这一天过得真是莫名其妙。
　　“嘘！”路从辙竖起一根手指让他噤声，顺着他的目光，王立行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黑棉袄男人走了过去，消失在小吃街的拐角。
　　走过去的男人就是郑小刚。路从辙绝对不会认错，他和温言出现在同一条街道上，前后时间差不超过十分钟，这绝对不是巧合。
　　郑小刚又拐了个弯，拐进了天桥下边的一处破败胡同里。
　　天桥底下的这一片区是待拆迁群落，胡同里破败不堪，随处可见的厨余垃圾和建筑耗材。大部分住户都已经搬走，只剩下几家钉子户还在宁死不屈地坚守着。
　　“你手机给我。”路从辙向后一伸手，接过手机点开“相机”功能，对着郑小刚的背影咔嚓咔嚓连拍了几张。
　　“狗仔队啊你。”王立行拿过手机，嘟囔着揣回兜里。
　　走在前边的郑小刚似乎有所察觉，快走了两步后跑了起来。
　　“靠！”路从辙追了过去，但面前出现的三岔路口还是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那人欠你钱了？”王立行冲路口方向扬了扬下巴。
　　路从辙不太想搭理这个十万个为什么，他掏出手机，点开短信箱，输入温言的手机号。
　　“你”，打完这个字，路从辙马上删掉了，随后打上“现在”，又删掉了。
　　“走，”路从辙把手机揣进兜里，“跟我去一趟经贸大。”
　　1月的经贸大学已然换上了一副冬日的景象，黑白灰的景致映衬得大学校门更加庄严肃穆，门口有两个保安正在扫雪。
　　路从辙拨通了温言的手机号，等候音只响了半声，对面就接了起来。
　　“是我。”路从辙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干哑。
　　“嗯。”对面简单应了一声。
　　“我在你大学门口。”路从辙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到电话里传来巨大的“哐当——”一声，随后温言室友的声音响起：“我靠你没事儿吧，怎么摔下床了！”
　　“你……不要紧吧。”路从辙有些担心地问。
　　“没事，我这就下去。”
　　温言急匆匆跑出来的时候，距离两人结束通话才过去了5分钟，他的脸红扑扑的，围巾松松垮垮地歪在了一边。
　　“我跟他聊聊。”路从辙对王立行说。
　　“聊呗。”王立行摸出打火机点着了烟。
　　路从辙转向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跟他，单独，聊聊。”
　　“我日！”王立行觉得这一天过得不仅莫名其妙，还格外的搓火。
　　两人目送着王立行走到一旁的树坑下，远远地冲他们比了个中指。
　　“昨天的事，抱歉。”路从辙开口道。
　　“没事。”
　　“你给我一点时间。”路从辙快速地说着，语气很诚恳，“我是想和你……一直做朋友的。”
　　“嗯。”温言感觉喉咙有点发紧。
　　“那个男的，”路从辙的视线移开，随意看向旁边正在努力扫雪的保安，“好像在跟踪你。”
　　“我知道。”
　　路从辙有些讶异地转回目光，看到温言眼神中透露着平静，“你知道？”
　　温言苦笑了一声，轻声说：“他是我前男友。”
　　虽然事先多少已经猜到，但听温言这么直接说出来，路从辙的心还是往下一沉，“他……”
　　“谢谢你来提醒我。”温言开口打断道，他感觉自己的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残存的自尊让他不想在路从辙面前哭出来，“这里很冷，我想上去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