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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回家 ...
时念听着耳机里的音乐,受不住困意,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了。
红色的旭日掀起漆黑幕布的一角,从群山间探出头,迸射一缕缕耀眼的光柱。枝桠剪碎天边的微光,托起灼热的初日,将它框在格子画里。森郁的密林在破晓中笼罩沉寂,树梢上两只惊鸟扑翅,腾空飞起。寒湿的露水从叶尖滑落,氤氲缕缕秋意。
天刚微微亮,她就醒了。她裹着被子,屈腿坐了起来,揉了揉还带着倦意的惺忪睡眼,摘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播放的耳机,耳朵有些发疼。看了眼时间,4点16分。望着窗外还是黑压压的天空,她发起了呆。
就这样一直坐着,天空由一片漆黑慢慢变为鱼肚白。过了一会儿,鱼肚白的画纸渐渐被涂刷成橘红色的朝霞,远处的人家也亮起了几盏灯。她却像根本没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一直盯着窗外,大概有半个小时。
身上只穿着一件白T。深秋的寒意侵蚀着肌骨,受不住冷,她又拉上被子,卧在了床上。
此时,下铺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声响,李语安也醒了。她掀开被子,穿上衣服,许是怕吵醒还在熟睡的舍友,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进了浴室。
大概十分钟,她洗漱完了,从里面出来。重新坐回床上,点起台灯,在微弱的灯光下静静地预习,复习和背书。
真不愧是学霸,卷成这个样子。时念目光从下铺收回来,盯着天花板,心里暗想道。
在床上装睡大概有十来分钟吧,她有点装不下去了。自己没有早起的习惯,却也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她还是打算起了。就算很尴尬,自己也不能一直装到李语安出门吧,万一迟到了就不好了。
其实迟到什么的对时念来说也无所谓了。她在以前的学校,每天早上都是踩点到的,哪怕是住宿,基本上没有一天是不迟到的,班上的同学都习以为常了。虽然很无奈,但老师看她成绩拔尖,也就纵容了,而有些老师也会罚她。时念不怕迟到被罚,就怕自己火急火燎地出门,再忘带什么东西,还要向别人借,麻烦。这样想着,套上白色外套,便起床了。
走进浴室里,她一边刷着牙,一边欣赏着镜子中自己的盛世美颜。
“卧槽,美女你谁,你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她有些自恋地撩了撩额前的刘海,语气十分浮夸。
欣赏完,还戏精上身般,一人饰多角,对着镜子演了一出青春偶像剧。
因为床离浴室最近的缘故,看书的李语安坐在下铺,把时念浴室里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在一直以来所接收到的教育中,她的素质品行认为,偷听别人说话不是件道德的事,但奈何浴室隔音太差,她就算不想听也只能听了。
她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时念演的那出剧情的狗血和演技的夸张。
五点二十一,时念从浴室中出来了,又恢复了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李语安偷偷看着她。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还是偶像剧傻白甜女主和油腻霸道总裁男主呢,一出门就变成了高冷女神?
李语安觉得这反差,莫名有点可爱。她拿书挡着脸,在偷偷憋笑。
“六点五十的时候,我去吃早饭。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时念询问道。还是那个冷冷的态度。
“啊?之前不都是随你带的吗?”李语安从书本上抬起脸,问道。
“我怕我带的你不喜欢。”时念垂眸,折起衬衫的袖口,扫了一眼李语安。
“哦,这样啊。那请你给我带一碗紫米粥吧,谢谢了。”李语安俯下头,勾起嘴角笑了笑。
这笑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浴室里的那出智障偶像剧。
“嗯,好。”时念又在心里拿小本子记下了。
早上扶李语安去教室的时候,时念怕自己再有那种禽/兽的欲/望,就特意与她的身体保持了一段距离,只有两只手轻轻搀着她的手臂。
接下来两天,时念还是像往常一样,帮李语安带饭,替她请假,在她需要下座位时扶着她。好像一切没什么不同,只是态度变了。
一整天,两人除了必要的时候,其他时间,基本上没怎么说话。时念也不和她的身体有过多接触,下课就独自玩手机,不主动找李语安。
“时念,要不要我帮你辅导作业?”晚自习,李语安主动破冰,又问了和昨天一样的问题。
“不用了,谢谢。”语气里像是有冬天未融化的寒雪,让人不敢接话。
“为什么?”李语安很小心。
“像我们这种学生,从不写作业。你是热爱学习的学神,当然无法理解。”她淡然地从手机上抬眼,看了一下李语安,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
“那你昨天……”李语安有些疑惑。
“我那只是一时兴起罢了,想写就写了。”还没等她讲完,时念就打断了,脸上有些嘲弄的意思。
对方转过头去,没再说话。
李语安总觉得时念好像不太想跟自己说话,便没再问下去。她其实很想催时念写作业,但转念一想,自己跟她才认识没几天,感情也不深,这样催她倒显得有些多管闲事了。于是低下头,继续刷自己的题了。
“哎哎,美女,借我支笔呗。”突然,前桌一个寸头的男生转过头来,用手拍在她的胳膊。
时念的手下意识地迅速躲开,她皱了皱好看的眉头。“不借。”盯着手机屏幕,头也没抬地拒绝了。
“哎呀,借一下嘛,别那么小气。”对方不依不饶地请求她。
时念扫了眼寸头,心中已然有些恼火。
“我说了,不借。”声音如同二月的冰霜,令人一阵阵战栗。“不借”两字刻意加重了力道。
对方像是没听出她的不耐烦似的,一直死缠烂打:“借一下又没关系,我保证不会弄坏弄脏。”
“你烦不烦啊。”时念实在忍不住了,伸腿不轻不重地揣了一下桌脚,像是在警告。语气中是压抑不住的怒气。
“求你了,借一下嘛,我周围没人肯借我。”寸头一点眼力见都没,还在苦苦央求着。
“关我什么事,滚。”时念极力控制着自己打人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不借就不借嘛,拉着个脸,什么态度啊真是……”那人见没得逞,一边骂着,扫兴地回去了。
时念心里一阵阵烦躁,只觉得那个寸头麻烦又轻浮。
她再次蹙了蹙眉,又低下头去看手机,只见微信的绿色图标上一个醒目的99+。按进去一看,清一色是来自通讯录的好友申请。很多是头像可爱的女生,也有部分是男生。大多数是那次体育课打了篮球比赛之后加的她。
奶奶的,哪个小/逼崽子把我的手机号给泄露出去的。幸好自己把消息通知铃声和震动给关掉了,否则一个晚上和早晨,手机都能在外套口袋里蹦迪了。
时念感觉自己烦得快爆炸了。她手指点着,一个个把好友申请给删除了。
删得累了,她往下翻了翻。翻到一处,一个熟悉的头像映入她的眼帘。时念微愣了一下,放大了那个头像,是个穿黑色带帽卫衣的高个子男生。那人用帽子和口罩遮住了头脸,但从露出来的两只眼睛和高鼻梁不难看出,对方是个颜值不差的帅哥。她退出,看到了这个男生的网名“想念”。
是他?
她通过了好友申请。
晚上九点半,坐在寝室的床上,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微信的信息通知。
时念点开,手机屏幕从刚刚的听歌软件跳转到了微信的聊天界面,是白贺林发来的。
想念:时念,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时念动了动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行字来。
X:嗯,也就那样。
X:你是白贺林?
想念:对,我是
得到答复后,时念把对方备注改成了全名。
又弹来一条文字。
白贺林:你还认得出我的头像啊
X:这是两年前我给你拍的吧。
白贺林:嗯
白贺林:很喜欢你拍的这张,所以我还拿它当头像
X:这张拍得不行,你有这么多张,为什么不用自己的。
白贺林:你给我拍的唯一一张,我当然得用啦~
时念看到这个波浪号,迟疑了一秒,依旧打出冷冷的一句话。
X:嗯,你要喜欢就用吧。
白贺林:我们大姐大的拍照技术天下第一!怎么能不用呢~
扫了一眼,没回。
过了一会儿,对方又问了一句。
白贺林:我听说你不是住宿么,怎么拿到手机的
X:老师管得着我吗?
白贺林: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这么任性
X:这不叫任性,姐这叫狂霸酷炫拽。
屏幕对面的白贺林看着这句话,浅勾薄唇,满眼温柔地笑了。
两人就这样东扯西扯,很平淡地聊了一会儿天。
过了一会儿,对面突然没动静了,时念便放下了手机,去了浴室洗漱。她没什么要说的,也不知道聊什么话题好。况且,在与别人相处中,她不喜欢先起头,总是等别人主动,她才主动。
过了很久,对面才发来一句话,像是鼓起了勇气,又像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
白贺林:时念,我好想你
时念从浴室里出来时,已经十点了。拿起手机,只看到九点五十七分的“‘白贺林’撤回了消息”。
她心中奇怪,毕竟三年相处下来,白贺林微信聊天时从不撤回这件事,她心里是清楚的,即便是发错了,也顶多跟自己说一下。本来想问问,在输入框里输了几个字,犹豫了一下,又删掉了。两人已经一年多没联系了,交情也不如当初那般好了,最多算是两个陌生人,自己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她退出了对话框,再次放下手机。
白贺林盯着没有再动的聊天界面,有些失望。他退出微信,看着手机壁纸。那是他和时念两年前留下的唯一一张合照。照片上,两人笑的很灿烂。这几年,他身边桃花不断,为了等照片上这个人,自己曾坚定地拒绝了多少。他回忆起以前和她一起上下学,一起打球,一起打游戏,自己每天给她带早餐,和她在课间说笑打闹的经历,嘴边露出了微笑。过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什么,几滴热泪不自觉从他的眼角坠下来,泪珠从脸庞划落,流到嘴角。他抿了抿唇,将所有苦涩都吞进肚里。他的心中波涛汹涌,像有千万根情丝缠结在一起,怎么也剪不断。
但时念是一个从不念旧的人,对一段感情拿得起放得下,不会与一个缘分未到或已经错过的人有过多纠缠,也很决绝。她觉得自己和白贺林已经是两个陌路人了,于是决定不再与对方热情,慢慢结束这段友情。
睡前,她假装玩着手机,低头,偷偷看了一眼下铺还在挑灯夜读的李语安。
闭上眼,她心事重重的。重又睁开,望着被月光镀银的天花板,一夜未眠。
时念为了让自己对李语安不再抱有幻想,今天一整天都刻意地用那种敷衍的态度,不仅说话尖酸刻薄,还有意无意地避开她,跟她保持距离。她在想,自己今天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会不会让李语安以为自己很厌恶她,她会不会晚上一个人在被子里胡思乱想,偷偷流泪,她会不会因为这个对自己产生反感。
我明天该继续这样吗?
她有些后悔今天自己说的那些话,那个态度。耳边一直回响着那些字眼。
很刺耳。
夜色已经浓了,天边的月亮升高了,清亮的月光透过窗玻璃,映照着寝室的墙壁。冰凉的月色中,装载了两个人的心事。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李语安用一种很卑微的语气,犹犹豫豫地问道:“时念,你昨天……怎么了?”
“没怎么。”她依旧只是看着手机。
“我昨天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她声音越来越小了。
“没啊。”
“那你昨天为什么……”说着说着,李语安的话中居然带了点哭腔。
时念听到她好像要哭了的声音,终于抬头了,看向李语安。
她眼眶微微泛红,里面噙满了闪闪的泪花,长长地睫毛沾着剔透的泪珠,多了一丝清纯与楚楚可怜在脸上。她紧咬朱唇,哽咽着,没再说话。李语安头低了下去,两只湿润的眼睛中带着点胆怯,想看时念,却又不敢看她。
时念看到她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表情,觉得她好像一只没人要的小猫咪,顿时心软了下来。
“可能我……本来就是这种性格吧。”她有些生硬地说着这句话,突然感觉有点对不起李语安。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时念。”对方红唇微张,微垂上眼睑,眼角还挂着泪滴,嘴里嗫嚅着。少女的清眸如同夏日雨后的玫瑰,被泪水洗濯得一尘不染,明艳中又不失纯真。
啊啊啊,她哭起来真的好可爱,好想把她带回家啊!!!时念心里一直忍不住在这样咆哮着。
“没有啊,我最喜欢你了好不好。别哭了,太狼狈了,女孩子总是哭容易被欺负。”时念盯着这张惹人怜的脸,心里暗潮涌动,像哄小孩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她的发丝很柔软,顺滑,摸起来手感很舒适。
卧槽,好软。这是用了几瓶飘柔,头发才能这么丝滑。好想一直rua 。时念一边摸一边想。
“你能不能别离开我……我从小到大,除了八岁那年夏天,家门外遇到的那个女孩子,可是后来她也不要我了……没人要我,我从来都只有一个人,时念,你别丢下我好吗……”李语安抽抽噎噎地诉说着,眼睛又一泛红,差点又哭了出来。
八岁那年夏天……听到这个时间词,时念恍惚了一下。难道你真的,不是那个人吗?可是你好像她,真的好像。你真的忘记我了吗?还是这几年我的变化太大了,你认不出我了。时念在心中叹了口气。算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等相处多了,再慢慢问吧。起码更加确定了,李语安非常有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好好,我答应你,不离开你,我们好一辈子。你也答应我,不能哭哦。”时念顺势将她搂进怀里,一手摘下她的眼镜,用手指拭去了她脸颊上的泪水。
啊,这脸也太软了吧,皮肤好好,简直比玫瑰花瓣还娇嫩。一种奇妙的触觉和体验刺激着时念的指尖,让她有种想把李语安使劲蹂/躏的想法。
她抱着李语安,不愿撒手,用心感受着她的体温。
你这一次,一定要好好陪着我。说好了,一辈子,都别再逃走了。
突然,时念一只手轻轻抓住李语安的手腕,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将身子贴近了。
“你干什么……”李语安通过朦胧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突然放大的脸,挣扎了一下。这张脸当真是一件做工精细的艺术品,好像是一个不留姓名的艺术家投入半辈子心血,一笔一画,精雕细琢出来的神像,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那么完美,每一处的深浅都恰到好处,连眼神里的清冷多一丝,少一缕都不行。
“别乱动,让我好好看看你。”时念浓密的睫毛下,眼眸深不可测,看不出眼底的神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语安透过她的目光,捕捉到了几丝稍纵即逝的……欲/望。
“没想到你摘下眼镜来,还挺好看的嘛。”时念露出两颗尖牙,狐狸般地勾起嘴角笑了。
李语安戴上眼镜有一股浓郁的书卷味,摘下来,那股诗人气质不曾减轻,却平白添了几分清新与俏皮。
“嘶,你能不能把手放开,好痛……”李语安皱了皱那对温柔如画般的细眉。
“啊?怎么了?弄痛你了吗?”时念赶忙松开手,想撩起对方的衣袖查看。
李语安却像受了惊吓的兔子似的,一个激灵,慌忙逃窜了。
“你怎么了?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手臂有没有被我抓伤。”时念看到她这个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没事,不是你弄的。”李语安支支吾吾的样子,惹得时念更加满腹疑团。
“那是谁弄的,衣服撩起来让我看看。”
“我……我不太喜欢别人触碰我的皮肤。”李语安躲开了,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既然你不愿意,我就尊重你。”而时念也不是个喜欢为难人的人,坚持了一下就放弃了。
“哎?我的眼镜呢?”许久,李语安才发觉眼中一片迷茫,眯缝起双眼,四处摸索着。
“别找了,在我手上。”时念有些得意的扬了扬手上的那副黑色细框圆眼睛。
“你拿我眼镜干什么?快还给我。”李语安伸手去夺,却一不小心靠在了时念身上。
她小脸一红,身子软了,扑在时念怀里,没有动弹。
“这么主动,还对姐投怀送抱?”时念得逞了似的,露出一抹坏坏的笑。
“快还给我,你就会欺负人……”李语安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时念推开。
“行行行,还给你还给你。”时念听到这个委屈的声音,赶紧把眼镜递了过去。“我怎么舍得欺负我的好同桌呢?”
不,应该是我的——女,朋,友。
窗外的香樟遮天蔽日,蓝天被分成几幅风格迥异的画。正午的阳光灿烂,穿透繁茂的枝叶。微风温柔,让阳光漾起暗潮。
温热的光勾勒出窗边人诗一样的眉眼——
也刺进心脏。
今天正好是住宿生难得两周一次的假,被时念赶上了。
晚上放学的时候,大家都欢欢喜喜地整着书包,像群麻雀儿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
“哦耶哦耶,终于放假了,食堂那个菜我真的受不了了,回家得好好补补。”
“太好了,终于能见到我心心念念的零食,手机,电脑……后宫都快成冷宫了。”
“哎,兄dei ,周末来我家么?一起开黑去。”
少年人总还是爱玩的,虽已有青涩的年纪,但在他们心里,小孩子的模样还未完全蜕去。终于能逃脱课堂对自由、对灵魂的禁锢,难免会有些躁动。
时念根本就没整理,左肩挎起那只米白色双肩包。因为不写作业,所以她带回去的东西很少,书包基本是空的,质量轻,单肩背着也没什么负担。
李语安睨了一眼她轻飘飘的包,一边埋头收拾一边问,“你周末不带作业回去写的吗?”
“还是那句话,像我们这种人,从不写作业,学神。”时念摆摆手,好像在说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态度很懒散,甚至有些吊儿郎当的。
“你还是把作业带上吧,你今天不都被班主在全班面前批评了吗?”
“嗯?”时念挑起了眉,满脸都是一副“我被批评了吗?我怎么不知道?”的表情。
“对啊。你昨天和今天先后被六个科目的老师在课上点名批评,只是那时候你要么在玩手机,要么在睡觉。而且还被老赵发现睡觉,当着所有人的面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李语安讲得非常清晰,似乎经历这一切的是她。
时念有些茫然,她皱皱眉,努力回忆了一下,今天和昨天好像确实是有这类事情发生。
老赵是他们班物理老师,出了名的手段狠辣,很会教育学生。他上的课,除了时念,没有一个人敢不专心听;他布置的作业,除了时念,没有一个人敢不认真写。所有人都怕他,连班上最调皮成绩最差的学生遇见他,都吓得抖三抖。大家私下底称呼他为“活阎王”。而时念刚转来没几天,不知道也正常。
在“阎王”的课堂上睡觉,还被他逮住,揪着耳朵骂一顿,骂得那叫一个狗血淋头。班上大部分人都在看时念的笑话,谁叫她平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谁都爱答不理,还自认为很跩的样子呢。虽说她确实有那个资本摆着,但他们就是看不惯。
他们在看一出好戏似的,偷偷憋着笑,生怕一个不注意,也被“阎王”逮起来一并骂。有几个人实在忍不住了,“哧哧”笑出了声。
老赵的唾沫星子乱飞着,骂了半节课,越骂越起劲,中间甚至夹带了几句方言和脏话。而时念就跟没事人似的,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李语安离她最近,看着时念被骂,心里有些揪着。眼睁睁看着唯一一个朋友被骂,有些不痛快,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缠绕着,像是心疼,又有点像愧疚。她算是班级中为数不多的有这样想法的人。
“哦,我想起来了。六嘛,图个吉利。而且我以前也经常被骂,习惯了都。”她没心没肺地笑了笑,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好像受骂的不是她,是别人。
李语安看着她的侧脸,看不出她冰冷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什么情绪。时念越这个“无所谓,没关系”的样子,她反而越揪心。心思一向比别人敏感细腻的她,隐隐感受到了,时念表面上总是特立独行,还一副冰川似的性格,其实这些都是保护色。
“你愣着干嘛,让我带作业是吧。”时念拉开书包拉链,将书本卷子和那支白色水笔一股脑全塞了进去,然后将拉链重新拉上,甩上了肩头。
“好了,走吧。”她拉着还在发呆的李语安,把她像只小猫似的揪着后领子提走了。
这臂力……惊人。李语安吓一跳,心里被震撼了一下。
两个人个子高,排在队伍后面,所以聊天也方便许多。
“你这书包这么重,装铁了吧。”两人跟着大部队走着,正闲聊间,时念伸手掂了掂李语安的深蓝色书包,她背上背的好像有十斤面粉。“这是带了多少书啊。”
“不多,也就四本五三,三套卷子,五册练习题,外加两本名著。”李语安说得云淡风轻,似乎她才是什么都不带的那个。
我操,这就是学神的世界吗,恕我不懂。时念属实被她这个从容的态度给惊讶到了。
“要不要我帮你拿。”时念腾出没扶着她的那只手,准备着接过她递过来的书包。
“不用了,谢谢。”李语安很礼貌地拒绝了。
“没事,我帮你拿。”时念就要上手取下书包,没想对方一个躲闪,抓了个空。
“真的不用,我没你想的那么娇弱。”
“躲什么,你还不相信我吗?”
于是时念很霸道地帮她卸下书包,而李语安也很听话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像个洋娃娃似的,任由她摆布。
时念小心地捧着那只书包,单手拎得很轻松,一点都不重似的。
“重吗?”
“不重。”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了一句:“重。”
“嗯?”
“因为是你的书包,在我心里的分量重。”
两人并排走着,出了校门。
路上好长一段时间,空气都陷入了沉默,两人都没有聊什么话题,只是安静地走着。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这种氛围,却让人很舒服。
“那个……要我去你家吗?”时念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开口了。
“嗯?去我屋里干什么?”
“我……就是怕你一个人在家不方便。”她耳边的刘海挡着脸,昏黄的路灯光照在上面,李语安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隐隐捕捉到有一抹不明显的绯红分明地落在耳根。
“没关系,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照顾自己了。”李语安再次拒绝了。
“那不行,万一你自己在家发生什么意外了呢?”时念突然一急,转过头来,盯着李语安,眼神有些焦灼。
“哦?你就这么想我发生意外?”李语安也转过头来,睁大双眼,佯装天真地看着时念,嘴上故意这么说着。
“不是,我没有,我就是……担…心…你。”对方被这么一激,就不小心把真实想法给说漏了。
“冰川竟然关心我?”李语安见计谋得逞,弯起眉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从小到大,时念从没关心过任何人,要是让别人不操心她,她家祖坟就烧高香了——
她天生性子薄凉,对感情从不上心,身边朋友少之又少,更别提谈恋爱了。虽然长得有迷倒千万人的本领,身边桃花也朵朵开,可她就是像个冰川似的,雷打不动。许多人见她这么难追,就放弃了,大部分都只敢偷偷暗恋着,也有小部分大胆上的,只不过都没成功过。
因为很少感受到他人的情绪,也不怎么流露自己的真实情感,所以经常生出许多弊端来。这些,应该要拜她那个家庭所赐吧。
而李语安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唉,捡来的时候,本以为是只单纯天真的流浪猫,没想到这么狡猾。草率了,竟然中了她的计。
美人计。
“好好,小的就是在擅自关心我们高贵的李大小姐,行了吧。”时念无奈,却也只能宠着。顺从她的意思,说了下去。
“好,我允许了,我的——时,小,姐。”李语安一字一顿,温柔且舒缓地喊着“我的时小姐”这个称呼,在寒冷的空气中,是那么的清晰。
柔软的月光下,两人相视一笑。
女孩子们并排走在石板路上,月光镀在她们的头发和肩上,在地上斜斜地投出两个影子,一长一短。
“走,我们回去吧。”
秋天的月亮在树梢上倚着,月色溶溶,让她们的身上发起了光。少女搀扶着她的女孩,一步一步,朝着“家”的方向走。
今天依旧是甜甜的,谁会拒绝一只表面单纯实际狡猾的流浪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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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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