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木子諵

9、未等归来

　　不出两日眼睛就能模糊的看见。因着眼睛不能见光，林岢整日在屋里闷着。
　　“唯忆，你讲个故事给我听吧。”林岢坐在软榻上，眯着眼晒太阳，十分惬意。
　　“好。”沈暮愁不假思索应下。
　　“就讲……两个小仙的故事吧。”
　　“那两个小仙叫什么？”
　　沈暮愁“他们没有名字，但他们管当中一个小仙叫小忧儿。”
　　“为什么？他有很多忧虑吗？”
　　沈暮愁笑着摇头“因为他自在无忧。”
　　“但在遇到罗刹后，他就被罗刹的气运影响到了。变得每天有很多忧愁。”
　　“那……另一个小仙呢？”
　　“另一个小仙就是罗刹。”
　　“陛下！殿外被龙域士兵包围。”清方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沈暮愁眯眯眼，“有多少人？”
　　“一千。”
　　沈暮愁没料到龙域这么沉不住气，手在桌案上叩了叩。“直攻！既然没有退路那就一搏。”
　　自方的将士在五十里外，且难以得知消息。宫中只有两百精兵，如帝王被虏必定人心惶惶。
　　“直杀入正殿！”
　　林岢拉住沈暮愁的衣角，“我和你一起。”
　　沈暮愁却残忍的将他拉开，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
　　“等我回来！”
　　林岢逐渐瞧不见沈暮愁的身影，他只隐隐听见他派人保护自己。
　　林岢痛恨自己，累赘般需要人护着。
　　屋外忽然雷声大作，撕打和豪叫仿佛就在耳旁。雨水的声音逐渐冲淡了撕打声，可这令林岢更加不安。
　　他僵硬的坐在那，林岢见惯了这腥风血雨。可一想到沈暮愁可能会受伤，甚至死亡心角还是会一顿一顿的疼。
　　有人趁守卫不备闯进来，门外是刺眼的光，雨水从门外倾撒进来。
　　他拎着长剑劈来，林岢身旁没有趁手的兵器眼睛又瞧不清，只能不断的躲避。
　　“你逃不掉的！”
　　说着，他的长剑向林岢的要害刺去。可林岢的眼睛被光刺的干涩的疼，越来越模糊，甚至看不清剑在哪。
　　清方冲进来，从背后直直刺入那人的要害。
　　林岢干脆闭上眼，靠耳朵去听。打斗声混杂着雨声让人分辨不出距离。
　　清方拉住林岢，朝宫外走。他轻功很好，可带着一个人总归有些吃力。
　　有士兵注意到了两人，“那边！有人跑了！”
　　一群士兵听见喊声来围攻他们，他们只能不断的跑。
　　林岢被绊倒，清方没能拉稳他一起倒下。
　　地上积满血水，空气中弥漫着腥味。
　　敌兵趁机追上，紧接着周围都是噼里啪啦的响声。是清方在奋力反抗。
　　林岢忍着疼，挣开眼。他摸索着找到一把剑。
　　立即站起，他朝着模糊的身影挥剑。前几个敌军被解决，清方又拉着他开始跑。
　　林岢的眼睛可见度越来越低，逐渐陷入黑暗。
　　鼻尖发酸，眼眶湿润。林岢终究还是怕死，他还不知道两国的恩怨，还不知道父母是否还在，还不确定沈暮愁是不是真的心悦他。唯忆让自己等他，唯忆会回来。
　　敌军追的紧，他们一路跑到宫外，却也只有后面那十来个兵。其他的兵，不言而喻都在正殿。
　　终于他们和援军碰上了面，林岢被交给了别人，清方则负责给援军引路。
　　林岢只得顺从的被人送出宫，到安全地方。
　　雨下的大，林岢现在浑身浸透。
　　避免被发现他们走小路，小路颠簸，泥土稀软很不好走。废很长时间才走到将士们住的客栈。
　　“林公子，先换身干爽的衣裳吧。”
　　林岢接过衣裳道声谢。利索的换好衣服，选择忽视身体上的不适。
　　他走出房门，刚那名递衣服的将士又端来一杯热茶。
　　“您别担心，陛下很厉害的。”
　　林岢捧着茶抿了口，苦味在口里翻滚。可也没说什么。
　　林岢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一开始范仲是因为自己才受了重伤，现在又拖着沈暮愁。
　　“嗯，陛下很厉害的。”
　　“林公子可暖和些了？等雨停就得动身了。”
　　可这雨，也不是那么好停。入了夜，却越下越大。雷声震耳，伴随着士兵的喊叫声。
　　“花垦人以两国交好之名行刺陛下，陛下英武将其捉拿！但仍有逃者，捉拿可疑人员者赏黄金百两！”
　　将士一遍遍重复着，林岢觉得脑袋嗡嗡响。他把耳朵贴紧窗，希望听清他说的话不是自己理解的意思。
　　沈暮愁被捉了！花垦的陛下被困在异国天牢，可他的子民们还不知。
　　林岢小声呜咽，他脑袋一片空白。林岢不知眼瞎的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他。他不想唯忆留在这片领土上，沈暮愁也不会食言的。
　　“叩叩”房门被敲响了。
　　“林公子，我们得提前启程了。”
　　林岢摸索着走出门，感受到自己被拽住疾步走着。
　　他被扣上蓑笠，雨水顺着蓑笠往下流。
　　“停！”
　　他们被看守士兵拦截了。
　　“这大晚上的，出什么城啊？”
　　“我们是住在外城的，进来是买药的。”
　　那士兵冷哼声，“买药着急出城干嘛？不让出！”
　　“家中有个老母瘫痪在榻，如若不回去老母怕是要饿肚子。”
　　士兵拔出剑划过林岢的脖子，林岢强忍着不动，在士兵看来跟反应不急似的。
　　林岢像是腿软的踉跄两步，眼眶说红就红。
　　“呀！兵老爷，不知家弟怎得罪了您多多担待啊。”他作势要拿银两。
　　“嗨！没事了，你们走吧。这不有几个逃犯最近乱窜，所以严些。”
　　他点头哈腰的拉着林岢走了。
　　“林公子，你厉害啊！”他毫不吝啬的吹捧着。
　　林岢抿唇挤出微笑。
　　——
　　两人五天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两天。
　　朝堂上无人主持大局，不少人乱了阵脚。沈怀潲这时站了出来，他终究是饱读诗书之人，流着皇室的血，令不少人信服。
　　派两千兵乔装直奔皇宫，打算先行救出他们的陛下。
　　林岢则只能干等着。他做什么都得有人在身边，干脆在榻上坐着也省的麻烦别人。
　　大雨一连着下了五六天，可雨停了林岢也没能等到他的陛下。
　　听前线战士们说，仗打的顺利，可能用不上立冬就都能归来。可派去找陛下的两千兵却音信全无。
　　最后还是没能赶上立冬，在落雪的日子里，他的陛下回来了 。
　　沈暮愁好似紧紧的闭着眼，脸上只剩下一点腐肉。
　　“疼吗？陛下……”
　　他没能等到回应……
　　林岢的心死在了那场初雪里，他迎着刺眼的光看了陛下好久，林岢想你的样子我记住了，一辈子都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