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俊杰]恋恋狮城》站在时间尽头2012

4、翅膀（04）

　　第二天是周一，从这天开始，苏津坛又回到了忙碌的学业之中。

　　她这个学期除了心理学概论、发展心理学等等必修课以外，还有两门选修课，基本上周一至周五每天课表都排得很满，再加上预、复习的时间，和每周六上午在一间华人餐馆打工，日程安排很充实。

　　而对于Wayne，她并不会有“牵肠挂肚”的感觉，只是有时会想起他清秀的脸，和很有特点的嗓音。

　　到了周三晚上，她整理完当天的笔记，难得时间比较充裕，她用手机删删减减，给Wayne发了一条短信：

　　【嗨Wayne，我是苏津坛。我明天应该会去买吉他，可以请你推荐一些卖吉他的乐器行吗？】

　　周四下午她的课略少一点，会比平时提早一个小时结束。

　　发完短信以后，不过几分钟的工夫，就收到了他的回复：

　　【可以电话吗？】

　　手指微微一顿，她回复：【可以。】

　　然后点开通讯录，刚找到他的号码，他已经打了过来。

　　心跳有些加速，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嗨？”

　　“嗨，”他的声音响起，清亮而温和，直入主题，“我刚想到几家店，一是Davis Guitar，他们家都是吉他相关的乐器跟配件；二是Cristofori，他们算是这边最大的乐器零售商跟音乐学校，不过卖得最好的是立式钢琴；还有Swee Lee吉他行，这家是老牌子，店满大的，除了卖乐器，还有卖一些黑胶唱片、主题T恤……”

　　他一连说了几家店，她拿了张草稿纸，一边记录，一边时不时地“嗯”几声作为回应，或者提出一些问题。

　　也就聊了几分钟，苏津坛定下了去Swee Lee吉他行。而电话那头，他似乎犹豫了片刻，然后问：“明天你去的话，需要我和你一起吗？这样我可以帮你挑挑看。”

　　心跳在一瞬间变得剧烈，苏津坛知道这只是善意的帮助，却难以保持镇定。她深呼吸了一下，尽量语气平静地问：“好啊，那就太感谢你啦。明天下午四点半可以吗？”

　　他回答：“可以，在Chan Laam Building见可以吗？”

　　Chan Laam Building是一座以捐赠人名字命名的教学楼，在学校的D入口边缘。根据Wayne刚才给的地址，学校的几个入口里，D入口和Swee Lee的距离最近，走路过去大概只需要十几分钟。

　　苏津坛答了“可以”，想了想问：“你明天晚上有安排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请你吃晚餐吧，算是感谢。”

　　他好像有点惊讶：“嗯？不用啦，没关系，但是一起吃饭可以。”

　　“还是有关系的啦，”苏津坛望着窗外零星的灯光，斟酌着语言，“大不了下次你再请我好了。”

　　等他终于答应，挂断电话后，她坐在桌前，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他的脸。

　　——

　　周四早上六点多，苏津坛像往常一样自然醒，洗漱过后，从衣柜里找了几件衣服，分别试穿完看了看效果，最后定下了一条淡雅又合身的米色长裙。

　　其实她本身就是个讲究的人，对穿着打扮一直都很在意，但是她心里清楚，今天……终究是不同的。

　　换好衣服，她背上包，去宿舍区的食堂找了间档口吃了早饭，然后赶往上午八点的第一节课。

　　一路无风无浪地到了下午，在上今天的最后一节有关社会认知的课时，她收到了Zoey发来的短信：【晚上一起吃饭吗？】

　　NUS的每一门课程都分为Lecture（大课）和Tutorial（小课），这节课是Tutorial，讲师是一个年轻的印度男人，平时对学生很宽容，有人上课看手机也不会管。

　　但苏津坛还是抬起头瞥了他一眼，然后一边分神听讲，一边偷偷回复Zoey：【恐怕不行欸，今晚我要请Wayne吃饭，他答应了一会儿去帮我挑吉他。】

　　Zoey的回复很快发来，像是感叹，也像调侃：【你好拼哦！】

　　苏津坛有点汗颜，还在想应该怎么回复，Zoey又发过来一条：【其实我也想约他出来，可是我好害怕……他会答应吗？】

　　这个“他”毫无疑问指的是Bob，苏津坛想了想，回复她：【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不试一试，就永远不会知道呀。】

　　Zoey：【说的也是……那我去约他了，天啊，我好紧张。】

　　苏津坛忍不住笑，回复她：【加油！】然后收起手机，继续听课。

　　等下了课，她走出教室，一路往Chan Laam Building走。到还差十几米远时，一眼就看到了已经等在那里的Wayne。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T恤，下身是黑色裤子，正站在Building旁边大树的树影里，侧对着她的方向，低头看着手机。他的手机型号好像是诺基亚8210，去年出的款式。

　　她又向他走近了几步，他好像也有所察觉，抬头望向了她。然后他似乎愣了一下，接着笑了笑，半举起一只手示意。

　　她略微加快脚步走过去，两个人简单打了招呼，一起沿着路往校区外面走。

　　走出几米，苏津坛想了想问：“你今天课多吗？”

　　Wayne走在她身旁一肩之隔的位置，听见她的问题，略微转头看着她回答：“还好，上午满课，下午只有一节。”

　　苏津坛应了一声，她不算是一个很会找话题的人，Wayne的话也不多，之后一路基本都很安静。不过苏津坛并不觉得尴尬，反而觉得这样刚刚好。

　　很快走到了Swee Lee，这家店面积很大，里面一排排款式各异的吉他、尤克里里、鼓，音箱、黑胶唱片、耳机、收音机，还有一些音乐主题的T恤、鞋袜、背包等等，堪称壮观。

　　苏津坛对吉他不算了解，下意识看向Wayne，而他也望向她：“你有喜欢的款式吗？”

　　苏津坛大致扫了一眼面前的几排：“都还好，”她想了想，“或者你能先告诉我，挑选吉他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好，”他们走到货架前，他随意选了一把就在眼前的吉他，一边用手比划，一边向她解释，“首先是外观有没有破损，然后是琴桥，琴桥如果坏了会对音质影响很大。还有指板不可以歪；琴头和旋钮也很重要，因为要调音，然后还有音孔。”

　　他的语速不算快，再配上比划的手势，苏津坛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很快就对吉他的构造有了大概了解。

　　“……另外还有手感跟音色，需要自己试一下。”他最后说，苏津坛伸出了手，但是她不知道正确的手势，就没有贸然放下手。

　　他立刻开口：“……手搭在音箱孔上，略微往回收，尾指这样，对。”他边说边为她示范，但苏津坛注意到，他没有碰到过她的手。

　　苏津坛摆好了抱吉他和拨弦的手势，试了试这把吉他的音色，之后又挑了一些其他款式，按照Wayne之前的介绍进行了检查和试奏。而Wayne在旁边看着，时不时地给出一些建议。

　　苏津坛发现，他是真的很了解吉他，并且介绍时语气很自然，不会给人居高临下的感觉。

　　最后，经过多番比较，她选定了一把浅蓝色、大小适中的吉他，价格是她一个月零花钱的三分之一。不过她用钱一向节省，之前的零花钱还有一些剩余，再加上打工的收入，买这把吉他不算困难。

　　等她付完款，Wayne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问：“能不能等一下？我想看一下那边的唱片。”

　　苏津坛点头，他们把吉他暂存在柜台，去了唱片区域。这里基本都是欧美歌手的唱片，苏津坛对英语乐坛的歌手了解不多，只是安静地等着他，望着他神色专注的侧脸。

　　Wayne在唱片堆里仔细挑拣了一会儿，选了一张David Bowie的黑胶唱片。付完款，因为携带不便，他们把吉他和唱片都暂存在柜台，然后出了Swee Lee，到附近的街上找地方吃晚餐。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灯把路面映照出一片昏黄。这条街上餐馆不少，闪烁的霓虹灯招牌、杂乱的店内陈设、以及喧哗的客人们，共同营造出一幅热闹非凡的景象。

　　两人沿着街道往前走，苏津坛一边在心里比较着装潢和人气，一边转头问Wayne：“你有想吃的店吗？”

　　“都可以，”他迟疑了一下，“不过这家好像人多一点，应该会好吃一点。”

　　他望向的是一家西式快餐店，苏津坛平时也会吃这些，自然没有异议。两人进了店，各点了一份汉堡，还有薯条、鸡肉卷等小食。

　　买单时，苏津坛刚要拿钱包，Wayne再次犹豫：“那个，要不然还是——”

　　他的表情有些为难，显出一种很青涩的可爱。苏津坛忍不住笑了，回答：“真的没关系，是我想感谢你。”

　　店员是个金发碧眼的西方男人，正微笑地看着他们讲话。这时苏津坛把钱包递给了他，而Wayne没再阻拦。

　　这种店出餐向来快，不过一两分钟，他们点的餐就备齐了。Wayne主动端起餐盘，他们俩随意找了张空桌坐下，开始吃饭。

　　这家的汉堡分量很足，里面有肉饼、芝士、煎蛋、蔬菜等。苏津坛吃得不快，也顺便观察了一下Wayne，他的吃相因为是汉堡的原因，不像上次那么斯文，但也说不上失礼。

　　等吃完饭，天已经黑透了，他们俩回去Swee Lee拿了东西，然后往宿舍走。

　　回去的路经过一段狭窄的人行道，两旁种了许多树木和绿植，在晚风中轻轻摇曳。两人走了一段，苏津坛无意识地掂了掂手里的吉他，忽然想起来问：“你弹吉他……很久了吗？”

　　“还好，”他的语气很谦和，没有丝毫炫耀的意味，“接触的话很早，大概九岁，正经学应该是在初中的时候。”

　　苏津坛在心里算了算，的确很久了。她又想到上一次听见他和Bob、Holm聊的内容，尽量用正常聊天的语气问：“对了，你是学什么专业的呢？我是学心理学的。”

　　他答得很快：“英文文学。”顿了一下问：“心理学……会很难吗？”

　　苏津坛想了想：“还好啦，不算很难。英文文学，是指莎士比亚那些吗？”

　　他点了点头：“对，莎士比亚，也有别的作家，课的话有文学理论、英文写作这些。”

　　之后气氛有些沉默，但是谁也没有刻意去找话题。就这样安静地走到了分别的路口，Wayne对她挥了挥手，又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腼腆笑容：“那，拜拜。”

　　苏津坛也笑了笑，挥手和他说了再见。

　　回到房间，她感觉有些累，把新买的吉他靠着书桌放下，在桌前坐了下来。她这间房狭窄逼仄，只有一桌一椅、一个衣柜，深褐色的家具斑驳而老旧。其实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但是今晚，或许是之前的几个小时过得太充实，她忽然觉得有点寂寞。

　　她打开电脑，随意玩了一会儿单机游戏，突然收到了一条Zoey的短信：【啊啊啊啊啊，他答应了！】

　　从语气都能看出她的欣喜，苏津坛忍不住嘴角上扬，回复道：【恭喜！】

　　Zoey很快回复：【谢谢啦，对了，你今天跟Wayne怎么样？】

　　苏津坛回：【还满顺利的，你约Bob去做什么？】

　　Zoey：【学习…：）】

　　两个女孩又聊了一会儿，苏津坛去洗了澡，躺到了床上，眼前又浮现出了Wayne的脸。教她挑选吉他的他，吃着汉堡的他，和她走在林间小道上的他……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儿，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夜里十点，Wayne坐在桌前，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想着苏津坛。她今天的装扮，她的一举一动，她的神态和声音。

　　过了一会儿，忽然被灵感击中，他随口哼出了几个音，然后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