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海棠》姜寻鹿

8、静待

　　秋意浓，教室外的梧桐树添上金黄，夏天的蝉鸣声早已不在，进门的那一面教职工墙上爬山虎，翠绿中夹杂星星点点枯黄，就连学校里那几个爱风度的男生都把校服拉链拉起了。
　　学校为了迎接一二九运动，举办了广播体操比赛，要求各班队形整齐，口号响亮，富有各班特色。
　　王艳芬：“学校要举行广播体操比赛，这件事就交给周琪玥了。”
　　周琪玥站起来回答，在王艳芬的抬手放下之间坐下了。
　　王艳芬继续说道：“继续我们昨天讲到内容。”
　　时间在王艳芬的讲课中流逝，随着一声“下课”宣告这节课的结束。
　　周琪玥眼见下课，大声说道：“今天放学后，在操场集合。”
　　全班在周琪玥的话语声中放出一片狼嚎，“本来学习任务就够重的了，还要参加这种比赛，就不能向学校申请初三不参加吗？”诸如此类的话语不断在教室四处响起。
　　到了放学的时间，大部分学生都已离校。操场上，初三一班的人还在排队形。周琪玥按照身高排队形，“你往后站”，“你和他调一下”。
　　眼看太阳一点一点的落下，同学们越来越不耐烦，“就不能拿体育课来排吗？”“非要占用我们下午的时间，一会儿还要上晚自习。”“……”
　　周琪玥听到这些话，脸上依旧挂着温和，“我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今天就是排个队形，不会占用大家太多的时间的，当然体育课也会练。只不过今天把队给排好了，体育课就直接练了。”
　　大家听了她的解释，没有再怨声四起，只是默默地配合，争取早点弄好。
　　到了星期三的下午，大家顶着颇为照顾的天气，按照周一排好的队形一字排开。周琪玥在队伍前面讲话，林因和柳云舒在后面嘀嘀咕咕。
　　林因：“不知道学校怎么想的，怎么就想举行广播体操比赛。”
　　柳云舒：“哎，还不是因为这个最省事。”
　　林因赞同道：“想想也是，这种比赛每年都来一遍，都学校的保留项目了。”
　　随着“最炫民族风”的音乐的响起，大家迈着熟悉的步伐，舞动松软无力的四肢，动作中无不透着疲倦，浑身写满了抗拒。
　　周琪玥：“李群，你手抬高点。”
　　周琪玥：“王云，你没有力气吗！”
　　在周琪玥的各种挑错中，好不容易完整的把操给跳下来。
　　周琪玥看着大家这种要死不活的状态，有些生气，“你们这个样子，到时候上去就是丢我们班的脸。再来一遍。”
　　又来了几遍，改变不大。周琪玥看着他们这般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是不是想放学的时候，留下来练啊！”
　　周琪玥本来不想对着他们发火的，在她平息下来，又说道：“在来一遍，这遍练好了，我们就休息。”
　　大家听这周琪玥的话，都打起精神了来了，把这遍给跳得比前面几遍都要好。周琪玥也终于比较满意了。
　　周琪玥：“好了，今天就练到这里。下一次体育课，我们把进场出场练一练。”
　　一转眼又到了下一次的体育课，大家先是按照前面排练的，把广播体操给练了几遍。便开始进入这次的正题，进场、出场。
　　大家退到了进场的位置，周琪玥站在前面，发出指令，“准备，开始。”
　　大家都自觉得竖起耳朵，队列齐整。
　　“左右左，左右左，……”
　　林因在周琪玥的指令声中，迈开腿，但总是慢别人一步。林因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发现她的错误。
　　周琪玥在队伍的四周查看，正好看到了林因的失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林因。林因朝着周琪玥点头，表示了然。
　　可是不管林因怎么注意周琪玥的指令，就是要比别人慢上半拍。周琪玥也因为林因接二连三的失误，脸上出现了不满。在林因又一次迈错脚，周琪玥忍不住了。
　　周琪玥大声说道：“停一下！”
　　大家不知道周琪玥为什么让停下来，不解地看向周琪玥。
　　周琪玥朝着林因，就是一顿怒吼：“林因，你不要总是迈错脚。你是不是慢半拍！”
　　大家的目光顿时就朝着林因射来。林因看着大家满怀责备的眼光，马上把头垂下，脸红得像猴屁股似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成绩拖后腿就算了，连跳广播体操都要拖后腿，真是服了。”
　　“真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
　　责怪声朝着林因四面八方地袭来，林因几度想要张口解释，她不是慢半拍，她只是不太能分清左右。
　　柳云舒知道林因为什么这样，想要开口为林因解释，就在队伍中，大声说道：“你们知道什么，就这样说她。再说了，她怎么拖后腿了……”
　　李群不服气，反驳道：“她浪费我们的时间还不让人说了！”
　　其他人也符合道：“就是，她以为她是谁。”
　　眼看事情要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周琪玥立马跳出来，转移视线，“我们快再来一遍。”
　　大家见周琪玥这么说了，也愿意顺着这个台阶下，就没有过分纠缠。
　　大家又从头再来，只是随着练习的次数，林因出腿的速度比原先要快上几分，但还是跟不上大家的速度。
　　放学后，一行人走在路上。柳云舒因为今天下午的事对周琪玥不满，不愿意和她说话。林因见柳云舒的脸色不好，也没有说话。
　　五人小队里最爱说话的两人不说话，其他也都没有说话，一时间显得有些寂静。
　　在离周琪玥家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周琪玥，面色真挚地对林因说道：“不好意思，我今天讲的话有些不太好，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林因没有想到一向骄傲的公主，竟然低下头颅，向她道歉。她挠了挠头，“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
　　周琪玥见林因这么说，脸上立马挂上了标准的微笑，“那就好。”
　　说完也到了去周琪玥家的分岔路，周琪玥笑着向他们挥手，“拜拜。”
　　柳云舒见周琪玥不在了，拉着林因的手，贴近她，小声道：“我要是你，我是不会原谅她。她今天这么吼你。”
　　林因：“她只是好胜心太强了，不想输而已，其实她人不坏。”
　　柳云舒：“我不是说她人坏，是她的态度让人不爽。”
　　林因：“但是她说的也没有错，分不清左右不就是比别人慢一拍吗？”
　　柳云舒见林因心大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戳了下林因的头，无奈道：“你呀你啊，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林因见她这样应该没什么了，就打趣道：“你知道你刚才的表情好像怨妇，好丑啊。”
　　柳云舒听见林因说她丑，忍不了，她长得这么好看，还有人说她是一班的班花呢！
　　柳云舒抬手就想“教训”一下这个眼瞎的人，只是被林因躲开了。
　　柳云舒：“林因，你跑。”
　　林因跑在柳云舒的前面，扭头朝柳云舒做了个鬼脸，然后就放声大笑。
　　王宇看到她们这样，表示不理解，“女生真麻烦，一会儿晴一会儿阴。”
　　谢怀瑾笑了笑，没有说话。
　　临近比赛，林因虽然能够勉强跟上大部队的节奏，但偶尔还会出错。周琪玥没有办法就只能把林因调到中间的位置，好让她不那么引人注目。
　　操场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只有林因一人在默默练习。“左右左，左右左”林因在口中默念，腿脚不断变换。可是随着口令的变换，林因变得迟疑，到底哪只是右脚，哪只是左脚。林因越来越犹豫，不知道该出哪只脚，“左右左，左右左”，明明先出左脚，可林因在纠结哪只是左脚，导致出脚的速度与口令不一致，后面就跟不上整个节奏。
　　越是练习，林因就越是烦躁。在她又一次出错脚后，绑不住了。她开始自暴自弃，怨恨，为什么她就是不能分清左右。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滑落，林因难过得蹲下，掩面小声唾泣。
　　林因哭泣之际，有人往她的手里塞进一张纯白的纸巾，等她抬头望去，只留下了谢怀瑾的背影。
　　林因往着那背影，久久不能自拔，就好像心里本来就有的扎根的种子，得到了浇灌，开始慢慢发芽，不知哪天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满心茂盛。
　　林因趁着铃声，回到了教室，看到了桌上的面包，拿起面包，有些疑惑，“书书，这是你给我带的？”
　　柳云舒不明白林因为什么这么问，“不是啊，我一来就看到了。我以为是你买。”
　　林因：“不是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吃面包。”
　　林因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你，难道是有人放错了！”
　　就在林因疑惑不解的时候，后面的汪浪冒出句，“是谢怀瑾放在你桌子上的。”
　　林因看着这个坐在自己前面的人，心里有些莫名的欣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攥紧了手中的纸巾。
　　到了比赛这天，林因为了到时候不会托班级的后腿，特意在双手里写上“左右”两个字。
　　随着前面的班级一个接一个的上场，林因的心里就像打鼓一样，“咚咚咚”的。或许是因为太紧张，林因老是静不下来，东张西望的，手心里沁满了汗，把掌心的字都给弄花了。
　　就快要上场了，林因看着手心里模糊不清的字，不禁有些着急，朝四周的人望，企图能够借到笔，可是借了一圈，都没有。
　　林因急得都快出汗了，她站在原地直跺脚，攥紧拳头。柳云舒看她着急的模样，赶忙问道：“怎么了？”
　　林因的气息急促，声音哽咽，“我写在手里的字花了，我一会儿又分不清左右，怎么办？”
　　柳云舒：“没事的，你要相信自己。”
　　林因听到柳云舒的安慰，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头上不断冒出细汗，沾湿鬓发。林因着急地打转，不经意间与谢怀瑾对视，距离有点远，她听不清谢怀瑾说什么，只是通过嘴型，谢怀瑾说，“加油。”
　　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两个字，林因听不同的人说过，只不过没有任何一个人嘴里说出来，都没有从谢怀瑾嘴里说出来有魔力。
　　林因在得到谢怀瑾的鼓励后，渐渐地不再紧张，就连呼吸都变得平稳起来。
　　随着前面的班级的进场，初三一班也走到进场位置。几分钟过后，表演完毕。林因深吸一口气，吐出浊气，偏头望了一下谢怀瑾，心安。
　　全班严正以待，领队的周琪玥发出口令，林因没有任何犹豫从容地跟上队伍的步伐，顺利的迈出左脚，后面出脚没有再出错过。
　　全班的队伍整齐迈进场，静待音乐的响起。
　　随着音乐的响起，全班整齐划一的动作，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整套操跳下来没有一丝错误，行如流水。
　　“你今天没有出错一次脚”柳云舒惊喜道。
　　林因得瑟道：“你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佛祖保佑的人哎。”
　　柳云舒见她这副臭屁样，贱兮兮的，“是，你可是佛光佑身的人。”
　　林因见柳云舒这么上道，笑嘻嘻的。
　　林因看向那个穿着校服也不能掩盖他的风华的谢怀瑾，笑容更加明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