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小闻，哥哥是真的心疼你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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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封老师面前，抬头与他的目光相撞。
他眼神不忍又心疼，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没关系啦，封老师，我已经知足啦。”
封老师揽住我的肩膀，我们一边走一边聊着。
他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周末的时候有在街上打听过，虽然明面上都说不收未满十八岁的，但是我不说，那些老板们也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我还未满十八，所以我还是可以找得到工作的。我目前已经看好了几家店了，有一家网吧店我可以去当网管，还有一个花店也招人，还有……”
“啾啾，你有想过走出大山吗？”
突然被打断了思路，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愣了几秒反应过来。
我轻笑：“当然想过呀，但是现实不允许呀。我家里这么贫穷，妹妹还要读书，而且大山这么大，我走一天一夜也走不出去，还是算了吧，我要认清现实呀。”
我停下来，呼出一口气，叹出心中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的郁结，乐观地说：“没事嘛，我好好打工挣到钱供妹妹读书，让她代替我走出大山也不是不行。”
头被轻轻的拍了一下，我微微踉跄，站稳后抬头看向封老师。
封老师摸了一把眼睛，留下重重的叹息。
“你呀，真是个傻孩子。”
哪里谈傻不傻呀，只是穷人家的孩子没有办法，必须要早当家。
我没有资格和机会去任性罢了。
*
我回家帮爸妈干了两天农活就跑去镇上找工作去了。
我之前就已经找那些老板浅谈过了，我这次又认真比对了这几家的工资，又考虑到包吃包住的问题，最终决定应聘网吧。
网吧老板可能也是可怜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启用我。
在网吧工作其实挺悠闲的，我坐在收银台还有台电脑可以免费不限时的用。
每天的工作就是收钱、开机、给别人拿烟拿泡面、解决一些简单的电脑故障。
老板在我刚开始入职那几天，还专门找了一台电脑教了我一些简单的电脑维修方法。
事后他还感叹说：“本来还以为要教你一个星期呢，结果你四天就学会了，有这脑子干啥不继续读书啊，真是可惜了。”
我笑了笑，谢谢老板的夸奖。
说实话，在当网管之前，我仅有的电脑知识还只局限于学校一个月就一节的电脑课，简单的学习了一些电脑用法。
网吧的电脑是通了网的而且网速也很快，我并没有学着那些来上网的青年玩那些流行的网络游戏，而是先注意到来电脑打开就自动弹出的那些新闻界面。
我好奇的点开，单单是旁人看来枯燥无比的新闻都使我看得眼花缭乱。
晚上，网吧老板李哥来喊我出去吃饭，走进收银台，站我后面拍了下我的背，给我吓的跳了起来，我转头一看是李哥，惊慌站起来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有什么比上班没几天就开始摸鱼且被老板当场抓获还尴尬的吗？
李哥被我这慌慌忙忙地样子给整笑了，凑近屏幕仔细看。
“哟，我当是和那些小子一样玩游戏呢，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这个年纪看新闻看得入迷的小伙子呢，跟我家楼下看报大爷一样。”
我被他的调侃整得很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陪笑。
李哥说因为按理每个网管入职，他都会接所有网管一起聚个餐，前几天有重要的事耽误了就一直把这事放一边了，今天事情忙完了，所以就来喊他出去吃饭了。
聚餐的地点也不远 ，就是网吧对面的烧烤摊。
本来说是让我点的，但是我没吃过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每个人的口味，还是推回给了李哥，让李哥点。
李哥点了一整桌的烧烤，还提了一整架啤酒。
老板娘提来啤酒，落在我左脚边。
哐！酒瓶子挨着塑料箱子与地面相撞发出的声音。
我弯腰一瓶一瓶的拿出，发给在座的每一个人。最后发到我自己，手握住酒瓶子，冰镇的啤酒外面凝结的全是水珠，顺着瓶口滑到手上，发完一圈，我左手上已然全是水了。
看着啤酒，我正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喝。
又是“哐”的一声，一瓶美汁源橙汁被放到了我面前。
我下意识扭头看向李哥，只见李哥挥挥手：“小朋友可不能喝啤酒，你就乖乖地喝你的果汁，看着我们喝就行了。”
我把手里多余的那一瓶啤酒放回箱子里，坐下了。
李哥打开一杯啤酒，举起来示意在座的人碰杯，开口说：“来来来，庆祝我们网吧来了一位新成员，走一个走一个。”
虽然啤酒度数不高，但架不住在座四个人，他们三个人炫了一整箱，除了李哥另外两个其实也刚踏入社会没有多久也就十八十九的年纪，喝不了多少。
所以，到底最后还是李哥喝了最多，另外两个都是镇上的，家离这里不远，不在网吧住，只有我和李哥住在网吧。
我目送那两位兄弟走远后又搀扶着李哥，走时不忘喊老板娘结账，老板娘拿着个笔和小本走来看我们这一桌的惨样，没忍住笑着说：“先不慌，等你李哥明天醒了，喊他过来结账就是了，都是对门，没关系的。”
我回了句：“好。”就歪歪扭扭地搀扶着李哥回去了。
李哥到底是个成年男性，光靠我一人把他搀扶回去还是有点费劲，我把他胳膊架到我脖子上，扶着他的腰，勉强搀扶到了他的房间。
把一切都搞好，我擦了一把汗准备去值夜班时，李哥一把拽住了我。
我回头看他迷迷糊糊地做了起来，他拉着我的说，囫囵地说：“小……小……小闻，坐……坐。”
我没有办法，拿了个椅子坐回了他床边。
李哥整个脸都涨红了，眼睛使劲睁也睁不开，就迷离地看着我，拍拍我的手。
沉默了几分钟，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莫名其妙哭了起来。
我又赶紧去抽床头的至今递给他，他摇摇头说，不用。
“小闻啊，哥哥我真的是心疼你啊。”
我本慌张无措的心突然被狠狠地戳了一下。
“你才十五岁，说实话当初你过来跟我说你要当网管的时候，我……我……我下意识就是拒绝的，我心里边想着这哪家混账小子又书读不下去了来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后来你跟我说了家里的情况，我才知道原来你和我当时一样也是走投无路了。”
李哥应该是透过我看到了当初弱小无助的自己。
他说自己小时候没人管，家里没钱也不好好学，爸爸在外地打工，妈妈跟别人跑了，爷爷奶奶溺爱他。
他不学好天天在学校就是捣乱，成绩倒数，后来勉强读完一个初中干脆就说不读了，他回去跟他爷爷奶奶说，他爷爷奶奶坚决不同意，僵持了好几天，他也是年纪小不懂事就倔，干脆离家出走了。
他坐车跑到县城的网吧呆了一个星期，等再次回家的时候却发现家里到处挂着白布，爷爷已经没有了，原来爷爷奶奶在他不见的第一天就着急的动员镇上的人到处找他，连找好几天都没找到，爷爷急得血压升高没缓过来就过去了。
他知道这消息后，在灵堂跪了三天，期间不乏有人过来戳着他脊梁骨说他怎么不去死了算了，他一边哭一边磕头喊着爷爷我错了，最后因为体力不支晕倒在灵堂。
奶奶于心不忍还是原谅了他，但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关爱他了。
自那以后，他就再也不任性了，确实不是读书的料那就背上行李出去打工。但是他在外地打工时却总是因为学历问题屡屡碰壁，找不到好的工作，只能搞一些流水线式的基础性工作。
“我当时在外面打工的时候，拿着简历去应聘，那个经理拿起我的简历瞄了一眼就当着我的面把那张纸扔进了垃圾桶，你知道他当时用蔑视地眼神对我说了什么吗？”
我茫然地摇摇头。
他哼笑一声，大着舌头口齿不清地模仿那个经理高高在上的语气：“他说我们现在连普通大学生都看不上了，更何况你这种半文盲？”
“我当时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听了这话当场就没忍住想冲上去和他干一架，但是被保安拦住给甩出去了。所以说，我才让你们好好读书啊，我吃过太多不读书的苦啦。我打了十几年的工攒下来一些积蓄回到了我们小镇，我专门开了一家网吧，我就看是哪些小混蛋们不读书天天在我这儿打游戏，我偷偷地跟他们爸妈通风报信也自己时不时的上前去劝说。”
李哥抹了一把眼泪，哽咽住了：“我是真的不希望你们也走我的老路啊，真的是毫无尊严但又无可奈何没有办法，那种无奈真的时时让我绝望。我每天晚上回到我那破出租屋，我过不下去了，想到我爷爷，我就又爬起来了。”
李哥叹了口气，忍不住摸了把我的头发：“小闻，这些天哥也在观察你，你和那些不学无术的孩子不一样，你听话聪明懂事，干什么一教就会，平日也不是用电脑来打游戏而是用来看书看新闻，我一看你就觉得我们这怎么会出了个你这样的人物呢。小闻，你如果继续读书，绝对前途不可估量的。”
我听了这话只能苦笑，这种无可奈何我自然是不能再懂了，但真的没有办法啊，纵使高中不要钱我也读不了书了。
李哥显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架不住睡意，刚吱了一个声，就睡眼迷蒙得倒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小闻，哥哥是真的心疼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