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 爆竹冤桃代李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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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无恙见水初来了，也没说话，继续拿雪球扔范峥。
石无忧和范嵘倒是很欢喜，笑嘻嘻地招呼她过去堆雪人。
她俩已堆了五六个雪人，形貌各异，大小不一，有可爱的幼儿，有窈窕淑女，还有浑身滚圆的大胖子。
水初只觉有趣之极，粲然笑道：“你们做了这么多雪人，当真要比赛吗？”
范嵘笑道：“初姐姐，你也来玩呀！我们今日过年，要多做些雪人，让雪人也过年哩。”
石无忧也道：“我已经堆好三个雪人了，初姐姐，你也来堆几个吧。”
水初笑呵呵地从地上拾起一柄小铲子，学着石无忧和范嵘的样，先铲几铲雪堆在一处，使劲跺脚把雪堆踩紧了，再铲几铲雪盖上去，又复踩紧。
她这是第一次堆雪人，技艺不高，速度也慢，弄了许久才凑合出一个小凸堆，看起来又丑又呆，全无“人”形。她见石无忧和范嵘各自又已做好了两个雪人，再看看自己做的丑八怪，忍不住笑了。
忽见一团白影疾射过来，正中水初所堆的雪人，就听“哗”的一声，那雪人应声而碎，雪屑四溅，白沫耀目。
水初吃了一惊，转目瞧见范峥笑嘻嘻地立在一旁，冲她大声道：“初姐姐，你那个也叫雪人么？哈哈，丑都丑死了！来来来，我教你怎么堆雪人。”
他快步奔来，不由分说夺过水初手里的铲子，卖力铲起雪来。
石无恙见状，朝他砸来一个大雪球，笑道：“你敢在我面前卖弄么？去去去，我来教她！”
水初听石无恙说要教自己，又惊又喜。
眼见石无恙和范峥忙不迭地争抢那柄小铲子，她不禁眼窝一热，流下泪来。泪眼朦胧中瞧出去，只觉那一片纯白皎洁的世界似乎更美了。
这时忽听石浪的声音道：“小兔崽子们，来放爆竹啦！”
石无恙和范峥一听，铲子也不抢了，欢呼着朝石浪奔去。石无忧和范嵘也停止了堆雪人，齐去石浪那里领烟花爆竹。
石浪向水初招招手，笑道：“在咱们家，女孩子也可以玩爆竹的。初儿在家里时没玩过吧？来来来，让你无恙哥哥教你。”当下分给水初满满一口袋爆竹。
一时间，练武场上“啪啦啪啦”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水初左手捏一个爆竹，右手持着火折，却不敢晃燃。
石浪给她打了好一阵子气，水初仍是不敢点火。
石浪正待唤石无恙来教她，却见石无恙已自己走到水初身后，左手握住她左手，右手握住她右手，笑道：“我手把手教你一遍，你就不怕了。”
想必今日过年，他心情大好，因此对水初也格外亲热起来。
水初惊喜莫名，用力点头。
石无恙让水初晃燃火折，然后握着她右手伸到左手边，把火折往爆竹引芯上一凑，只听“嗤”的一声，那引芯登时火光乱闪。
水初吓了一跳，惊呼道：“哎呀！”
石无恙叫道：“快扔！”同时把她左臂往外一送，便听“啪”的一声，那爆竹在飞落的途中炸响了。
水初喜得小脸通红，笑道：“真好玩！再点一个吧！”
石无恙也笑：“好！”
石浪见状，会心一笑，转身回屋去帮凌千月准备年夜饭。
石无恙教了几遍，见水初已敢独自点火，便玩自己的去了。
水初兴致高昂，笑声随着爆竹声不断响起，屋内石浪夫妇听了，皆感欣慰。要知这半年来，从未见她如此开心过。
水初这番欢喜，不仅是因为学会了玩爆竹，更重要的是因为石无恙今日对她特别友好，令她郁结已久的惆怅一扫而空。
过了一会，石无忧跑来道：“初姐姐，我的爆竹玩光了，你给我几个吧。”
水初一摸口袋，才发觉满满一口袋爆竹不知不觉也玩得不剩几个了，便将剩下的全掏出来给了石无忧，笑道：“这些给你，我再去问石伯伯要。”
石无忧接过爆竹便跑向范嵘，边跑边点燃一个爆竹，口中欢呼：“嵘妹妹，我又有爆竹玩啦！”
水初见她跑得急，叫道：“你小心……”
一语未了，就见石无忧脚底一滑，合身往近旁一个雪人撞去。
水初急忙一步跃去，伸出手想去扶她，但尚未触到石无忧，忽听前方“啪啦”一声爆响，跟着便听范嵘惨声大叫。那叫声又尖利又凄厉，听来令人悚然。
众人一愕，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范嵘捂着脸惨声哭叫：“啊嗷！痛啊！痛死了！哎哟！痛呀！”
水初转念一想，便知是石无忧摔倒之际，手中拿捏不稳，那枚点燃的爆竹脱飞到了范嵘脸上。
她这么一转念，顿时吓出一声冷汗。
忽见石无忧扑在雪人身上，放声大哭道：“哎哟！好痛啊！初姐姐，你干嘛推我！摔死我了，呜呜——”
水初听了石无忧的话，不由愣住了。
范峥已抢过来抱住范嵘，慌道：“妹妹，妹妹，你怎么啦？”
范嵘只捂脸大哭：“疼！疼！好疼……”
石浪和凌千月听到变故，慌忙从屋里赶出来。
石浪见孩子们个个神色惊惶，也不及多问，一把搂过范嵘，掰开她双手，一见到她的脸庞，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范嵘面上皮开肉绽，血迹淋漓，好似中了一记火铳。
石浪明白她是被爆竹所伤，当下也顾不得问前因后果、孰是孰非，抱了范嵘就与凌千月匆匆进屋去了。
凌千月打来温开水为范嵘清洗脸庞，石浪忙去翻箱倒柜地找药。
范嵘不断喊痛，哭声一声比一声惨厉。
夫妻俩心急如焚，弄了一些消炎止痛的药来给她敷了脸，盼能止她疼痛。但过了不到半刻钟，范嵘愈发高声喊痛，直哭得声嘶力竭，喘不过气。饶是夫妻俩阅历深广，定力顽强，也慌了手脚。
石浪唯恐耽搁下去毁了范嵘一生容颜，沉声对凌千月道：“我马上带她进城，让小夜妹子瞧瞧。再说荆州城虽不大，总还有几个不错的医师。你们别等我回来吃年夜饭，没准要明日才能回家的。”
凌千月点点头，为他取来一件玄色大氅，道：“快去快回，等你们回来再过年。”石浪接过大氅包住范嵘，立即背着她飞奔下山。
凌千月把孩子们唤进屋里，打起精神，询问方才的事。
石无恙连连摇头，说自己什么也没看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石无忧眼泪汪汪，哭着说自己刚好点燃一个爆竹，不料水初突然猛力推了她一把，以至她摔了一跤，然后手中的爆竹就飞到了范嵘脸上。
水初见石无忧把过错尽都推到自己头上，心头惶恐，又怒又悲，含泪向凌千月道：“我没有推无忧妹妹，石伯母，我没推她……”
凌千月并未理她，又问范峥。
范峥看了石无忧一眼，道：“师娘，我看见了，就是初姐姐推了无忧妹妹一下，她才跌倒的。”
水初瞧瞧范峥，又瞧瞧石无忧，一时心头茫然，紧紧咬着嘴唇，叫道：“我没有！你撒谎！”
石无忧见范峥给自己帮腔，哪里还给水初辩解的机会，忙道：“你才撒谎！小峥哥哥都看见了！要不是你推我，我怎么会摔倒！”
她边说边捞右腿裤管，呜呜大哭，“娘，你看我摔得好厉害，这里都青了一大块！”
凌千月见她右膝上果然乌青了一大片，心里疼惜，又见有范峥作证，心下便对女儿的话确信无疑。
她不觉面上一寒，转头看了水初一眼，不再说话。
水初见到凌千月的脸色，好似当头挨了一记闷棍。
她不知范峥为何要帮石无忧说谎来冤枉自己，更不知石伯母为何不信自己的话，只感到有一种巨大而沉重的东西向自己压来，逼得她心口窒闷，像是猛然被推入了一个狭窄的深坑，有人拿一个沉重如山的盖子疾往她头顶罩。
外面那个皎澈莹白的世界好像忽然封闭了，周身一片黑暗。水初又惧又慌，大声喊道：“我没有推无忧！我没有推她！石伯母，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忍不住把这话喊了三遍，但凌千月神情淡淡的，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进了另一间屋子。
这一晚大家各怀心事，胡乱吃了饭便早早睡了。
水初躺在床上，心里似有千万虫蚁在抓咬，又闷又痛，眼泪流了又干，干了又流，闹到半夜还未睡着。
而睡在另一架床上的石无忧，早就无忧无虑地遁入梦乡了。
也不知翻了几百个身，水初忽听门板一动，张眼见到灯光闪动，知是凌千月进房来了，忙把双眼闭紧，作熟睡状。
她听凌千月低低叹息了一声，脚步往自己这边移来，跟着就觉一只温暖的手触到了自己下巴，正是凌千月在帮她拉被子。
水初心里一热，心想：“石伯母还是很关心我的，只要我把真相告诉她，她一定会谅解的。”
她想了片刻，终于睁开眼，轻轻唤道：“石伯母。”
凌千月见水初醒来，忙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前，示意她噤声。
水初鼓起勇气，轻轻道：“石伯母，我真的没有推无忧妹妹……”
一语未落，凌千月脸色已变。
水初含泪道：“石伯母，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推……”
凌千月微微摇手，淡淡道：“快睡吧，别胡思乱想。”说罢便迈步出了门。
水初见她神情冷淡，知道她已认定了自己的过错，再要跟她解释也难，只觉身子一冷，如同坠入了冰窟。
大年初一，凌千月直等到天黑，也不见石浪带范嵘回来，心里说不出的焦躁烦急。
一家子煎熬着又挨了一夜，初二一早，于承义送来了口信，说是沈小夜看过了范嵘的伤势，无能为力，荆州城里的大夫更是毫无办法，石浪已带她连夜赶去洞庭湖涤尘岛，请岛主林夜蝉亲自治疗了。
凌千月听毕，满脸忧愁，深深地叹了口气 。
于承义皱眉道：“嫂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范家的女孩子，怎会被爆竹伤到了？”
凌千月见水初等人不在屋里，便低声将事情经过说了。
于承义眉头皱得更紧，叹道：“只怕出大事了。那爆竹内里混有硫磺、硝石等物，伤的又是女孩儿的脸，小夜说，弄得不好的话，只怕她容颜难保……”
凌千月流泪道：“这可怎么向范家交代啊！人家送孩子来学武功，哪里承望会出这种事……若是别人造的孽，还可一剑杀了解气，偏偏又是水兄弟的孩子，骂不得，打不得……这可怎么办呀……”
凌千月虽知爆竹是从自己女儿手中飞脱击中范嵘的，但想若非水初先推倒女儿，又怎会发生那种事？
她毕竟是护女心切，言辞之中，不知不觉就把责任尽数推到水初身上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32章 爆竹冤桃代李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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