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听见花开的声音》旧时光里拥抱你

44、第四十四章 成人礼

　　1月20日，是个周六。再过两天他们就要放寒假了，但高三生的寒假只是换了个地方读书而已。

　　一大早刘警官便开车来接江柏，他们要开三个小时的车程才能达到目的地。

　　纪昕煦很担心他，本想一同前往，但被刘警官严厉拒绝了，江柏心里也明白，这件事很危险，去的人越少越好。

　　他们上了高速一路踩着油门，到了小县城。县城里经济水平发展的不快，整体节奏很慢，江柏看到街头很多老年人在遛弯，也有零星小朋友在玩耍。

　　比起在大城市里快节奏的生活，似乎县城里的生活节奏更人性一些。

　　对于外婆的房子，江柏了解的不多。在他记忆里，外婆一直住在小县城里的老房子立，好像是个慈祥的老人，但在他幼年时期已经去世。

　　老房子不大，在县城里是个独门独院，他们一家人很少去，他已经不记得那年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才来了一趟。

　　红墙砖瓦的房子已经很少见到了，江柏推开铁门进去，他看到有个女人在打扫房间的灰尘。

　　女人约莫五十来岁，从着装看应该是保洁阿姨。

　　“您是江柏先生？”女人听到动静回头看到他，并没有显出惊讶的神色，像是等候已久。

　　江柏点点头，“您好阿姨，是您要见我吗？”

　　那女人摇摇头，她手里拿着抹布，擦拭面前的桌子，“是我的雇主想见您，您稍等。”

　　江柏和刘警官便光明正大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刘警官之前已经来过一次，对这里的陈设很清楚。

　　趁着保洁阿姨干活的功夫，江柏拉着刘警官去到一旁，低声道，“我妹妹说盒子被她塞进了墙缝。”

　　这房子虽然一直有人打扫，但内里的墙壁却没有人修理，潮湿阴暗的环境下，不少墙皮都已经脱落，细小的墙缝很多，他们不知道盒子具体有大多，只能对着墙壁发愁。

　　刘警官可以叫同事来帮忙，但是人太多了容易打草惊蛇，只要能找到在哪里就好。

　　“阿姨，是您一直打扫这里吗？”江柏看到保洁擦擦橱子，他便也洗了块抹布，陪着保洁一起打扫。

　　刘警官见状便一个人先去搜查。

　　“已经很多年了，雇主一次性给了很多钱，让我隔几个月就来打扫一遍。”阿姨告诉江柏。

　　“那您的雇主是个什么样的人？”江柏很好奇，一直招人来打扫这里，那肯定是个很细心的人，应该对他没有敌意才对。

　　“是一个很有钱的女人。”阿姨饱经风霜的脸上有很深的沟壑，她眼睛里带着笑意，“听说是个大设计师。”

　　江柏不记得陈沁瑜身边有做设计的朋友。

　　他们聊了没多久，门口便进来一位带着墨镜的女性，一袭白色羽绒服穿着高跟靴子，身高高挑放在人群里也很出挑，她手里抱着一个黑色的盒子。

　　江柏知道，想见他的人到了。

　　果然，保洁阿姨停下了手中的活，她走到女人身边，“冯小姐，这位就是江柏先生。”

　　冯双双点头让她先出去，阿姨把门带上，外面的光线被遮挡了一部分，房间昏暗下来。

　　“你都长这么大了。”冯双双透过墨镜看到眼前男孩高大的身影，她还记得陈沁瑜把小时候江柏的照片给她看时，幸福的模样。

　　只可惜，现在已经物是人非。

　　“您好。您是？”

　　墨镜下面女人的脸分外精致，可江柏全然认不出是她。

　　“你该叫我双双阿姨。我跟你母亲是旧友。”冯双双露出得体的笑容，“她去世了是吗？”

　　江柏沉默着点头，回答她的问话。冯双双苦笑，没想到陈沁瑜连她去世的时间都算到了。

　　“这是小瑜在你五年级的时候，找到我给我的。她说如果她去世了，就让我把这个盒子交给你。”

　　冯双双看着江柏的眼睛，江柏跟陈沁瑜长相上并不相似，但这双眼睛让她仿佛看到了过去的好友。

　　“她说，这是给你的成人礼。”

　　她跟陈沁瑜都是这个县城里的人，她们年纪相仿又在同一个班级里，很快成为了好友。高中毕业以后她们就没再联系了，但陈沁瑜是大明星，冯双双后来经常在电视上看到她的影子，看着才华横溢的她，在舞台上美艳动人。

　　冯双双并不喜欢跟陈沁瑜结婚的男人，因为这个男人导致陈沁瑜退出了热爱的舞台，听说后来陈沁瑜也不再弹钢琴了。

　　但对于旧友的关注，也就仅存在于八卦新闻和小道消息，之后冯双双成为了世界级的服装设计师，午夜梦回她甚至为已经退出演艺圈的陈沁瑜量身定做了一条红裙。

　　在冯双双心里，陈沁瑜生下来就是为了舞台，为了音乐。

　　她把那条裙子送给了陈沁瑜。她们明明很久没有联系，可再次见到陈沁瑜时，她发现陈沁瑜变了，她好像从来没认识过陈沁瑜一样。

　　陈沁瑜眼睛里有着藏不住的疯狂，她甚至有点神经质。也是这次机会，陈沁瑜把送给江柏的成人礼给了她。

　　冯双双是不想接受的，而且她并不明白为什么陈沁瑜不亲手交给江柏。

　　可陈沁瑜却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跪在了她面前。她曾经最喜欢听陈沁瑜唱歌，可陈沁瑜却用那样的嗓音声嘶力竭的，嘴里反反复复重复着，“求求你，求求你。”

　　那个时候陈沁瑜精神状态有问题已经初现倪端，只是冯双双一直不曾想过是因为吸食毒品导致的。

　　最终冯双双还是答应了陈沁瑜的请求，她一直关注着陈沁瑜的事，知道她离婚了也知道她病了进了疗养院，可后来却没了消息。

　　直到在热搜上看到了她离世的消息，她才明白，原来陈沁瑜早就计划到了，甚至算好了自己的死期。

　　按照陈沁瑜当年说的，冯双双找人给江柏送了照片，也按照约定在1月20号当天来到了这里。

　　将手中的盒子交给江柏，她的任务已经完全成了，就当自己给陈沁瑜送别吧。

　　“里面的东西除了那张照片以外，我都没有碰过。”冯双双重新将墨镜带好，“小瑜没有让我给你捎口信，也没有其他叮嘱。礼物交给你，我的任务就结束了，那么以后再见吧。”

　　她很忙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冯双双隔空给江柏一个亲吻，转身离开了。

　　纸质礼盒不大被冯双双保存的很好，但是因为时间久了，还是有些泛黄。打开盒盖里面放了三样东西。

　　刘警官围着房子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他搜的很仔细连边角缝隙都看了，依然没有找到。他一度服气小朋友藏东西的能力，时间太久了连江沁橙自己都不记得藏到什么地方，他找起来更是费劲。

　　江柏把刘警官叫到屋里，当着他的面把盒子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里面有一张储蓄卡，一张房产证，以及一封信。

　　房产证上的名字写了江柏，而且是从外婆的名字直接转到江柏名下的，刘警官眼神微微闪烁，据他们调查的结果，这套房子已经被列入棚户区改造的范畴，很快要拆迁了。这意味着，陈沁瑜机关算尽也要给她儿子留下了一套房子和一点钱。

　　他们都已经为人父母，刘警官也明白陈沁瑜的苦心，那张储蓄卡里的钱不一定干净，陈沁瑜只好把这套房子落在江柏名下，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江柏的归属权。

　　里面的信件已经泛黄发脆，江柏看了一眼直接塞给了刘警官。

　　信上是陈沁瑜的认罪书，她把从开会所到最后破产离婚等等事情都写了进去，里面提到了几个人关键人物，一个是怂恿她发展色情行业和经营贩毒买卖的严鸿瑄父亲，另一个则是毒品上家，以及江柏在办公室见到的那个男人。

　　信的末尾，她难得温情了一回，她说她深爱着两个孩子，希望他们能顺利长大，如果后来她跟江贺离婚的话，她什么都不要，只想要走江柏的抚养权。

　　她在信里对江柏说了抱歉，她不想让女儿跟着她受罪，可她也厌倦了孤独。

　　“亲爱的孩子们，成为我的孩子肯定很辛苦吧，妈妈向你们道歉。但也因为你们的到来，我终于不再是一个人。”

　　“我爱你们呀。”

　　陈沁瑜只用了寥寥二三百字，诉说她对儿女的爱意，真不知是无情还是最后的留恋呢。

　　“她在这封信里，没提到名单放在了哪里。”江柏皱眉，“所以她也不知道在哪！”

　　听到江柏的话，刘警官一愣，他望向江柏面无表情的脸，他还以为眼前的少年，会像在母亲遗体前一样放声大哭，但这次江柏没有。

　　像是突然长大了，成为了可靠的大人。

　　他看着江柏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他们再一次把房间的角落里里外外搜索了个遍，直到夕阳染红天际还是一无所获。

　　江柏突然像疯了一样，去踹墙面，直到把摇摇欲坠的白墙皮全部打掉，他身上流着陈沁瑜血，发起疯来确实跟她很像。

　　刘警官没有制止他，江柏只是表面冷静，他需要一个宣泄口，他想要结束这一切。最终，在一片尘土飞扬中，他们找到了多年前被江沁橙藏起来的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