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七十二小时》悲伤七喜

6、06

　　送走老板娘后，我让我妈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节哀？为什么节哀？不是因为他出轨才离婚的吗？我不是还收到了离婚费吗？

　　我妈泣不成声：“哪有什么离婚费，那是以诚公司发的抚恤金。”

　　她在说什么？
　　我张着嘴却说不出话，只觉得心口窝疼得厉害，像针扎一样。

　　“以诚什么时候出轨了？他一直都是个好丈夫啊！”

　　“不可能啊，您忘了？他冒着大雨去给小三送伞，我不是还翻到了他跟小三的聊天记录吗？”

　　我妈拉住我的手，情绪激动，“你糊涂了啊！他送伞，不是给你送的吗？你去逛街，下暴雨了还打不着车，是他从班上请假去把你接回来的啊。还有那聊天记录，你仔细看看手机，不都是跟你聊的吗？”

　　“囡囡，你伤心糊涂了啊！”
　　我妈说完，捂着脸痛哭起来。

　　我愣怔在原地，一滴泪也没有。
　　“如果……他没出轨，那节哀……节哀……”我站起身，“我要去找以诚，我不相信他死了，我不相信！”

　　我妈拦着我不让我走，我们两人拉扯间，同时摔倒在地上。我迅速爬起来，挣扎着往门外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去找赵以诚。

　　我妈追上来，她也是个人才，见自己控制不住我，想学电视剧里一个手刀把我劈晕，结果这一掌上来，疼得我俩同时大叫，我没晕，但脑后起了块淤青，一周也没消。

　　不过这个手刀倒是给我劈清醒了，我没再闹了，乖顺地度过了一段时间，每天按时吃药，一顿不落。

　　关于赵以诚的死因，我妈怎么也不肯告诉我。她说心理医生跟她讲过，我之所以想不起来那段记忆，是因为身体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大脑自动封闭，隔绝让我心碎的事实。

　　她不告诉我，我最后也听墙角知道了他的死因。

　　那天我看见邻居家的大姨坐在院子里摘豆角，并非有意的，我隔着栅栏和一片把我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灌木丛，听见了她和朋友的对话。

　　大姨跟她朋友说隔壁那家的小媳妇疯了，老公去工地考察，恰好有个空的电梯井还没修缮完，工人们也没设置警示牌，上面不知道谁盖了些纸板，她老公走在一行人最前面，一脚踩空，直接从七楼坠落，当场就断了气。他媳妇去医院见到人，一口气背过去，再醒来就疯掉了，精神错乱了，还以为她老公没死，他们是离婚了。

　　大姨的朋友一阵唏嘘，上了年纪的人变得感性，光听她说的这几句，眼泪都要流下来。

　　“她妈给她弄了药，治精神问题的，好像还能治抑郁，这段时间她一直吃药，看起来还挺正常的，见到我还能笑呵呵地打招呼。”

　　大姨叹了口气，用袖口擦了擦眼睛，“今早我听她妈讲，这段时间那孩子睡觉时还总喊她老公的名字，你是没看到她，瘦的啊，唉。她妈也愁坏了，白头发长了好多。”

　　我蹲在灌木丛前，眼前一阵晕眩，我闭上眼，鼻腔有液体蜿蜒流出，抬手胡乱一抹，擦了满手的红。

　　这天的日头太刺眼，晃得我快要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