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佩奇酱

26、还真就过不去了

　　他没走远，露天阳台边，有认识的人过来聊天，心不在焉回两句，抬眼沉默的看着不远处女人脸上的笑意。

　　他记得她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如今却攀谈状态收放自如。

　　两年前她决绝分手，说什么别让她瞧不起，自己确实也来了脾气，他什么时候为了女人那般
　　退让过。

　　后来冷静下来又回去找她。

　　不过两天时间，就听她姑姑说人已经走了。

　　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就这样头也不回。

　　还就真不要他了。

　　“靳总？”面前人试探的提醒他。

　　靳司郁回神，烟蒂几乎燃烧到指尖，他缓慢捻灭，目光也收回，“有机会再谈。”

　　说完抬脚离开，朝着李烟的方向。

　　-

　　这一边，李烟刚跟钟衍州分开，见到总经理，打了声招呼。

　　“欢迎回国。”顾文杰和她一样是从其他公司调过来的，俩人还是有些共同话题。

　　李烟笑了笑，话刚到嘴边。

　　顾文杰眼睛突然一亮，“我给你介绍个人。”越过她，向身后不远处抬起酒杯。

　　“这位是灿晟风投董事长，靳司郁。”

　　“...”听着经理介绍完，李烟侧过身，唇线不自觉抿起，即便穿了高跟鞋，她还是才到他下巴。

　　两年过去，靳司郁事业蒸蒸日上，公司早已在这个圈子站稳脚跟。

　　经理在场，她出于礼貌和面子，抬了抬酒杯，“久仰。”

　　眼眸毫无波澜，带着陌生，往日极致缠绵，如今只是淡淡一声靳总。

　　靳司郁没着急说话，一瞬不瞬看着她，“不认识我了？”

　　他声音轻佻，带着笑意，像是随口一问，实则在逼她回答。

　　李烟沉默了，顾文杰一见都是熟人，语气更热情了，“靳总不是在装修吗，要不要定制个壁
　　画？正好我们的项目总管在这。”

　　放在以前，她估计会很开心，眼下直接推辞，“我对国内业务还不太了解，可以介绍其他人...”

　　靳司郁打断她，“顾经理都这么说了，我肯定是要捧场的。”

　　“...”李烟冷笑，“谢谢你。”

　　他低声，“客气。”

　　浓浓的硝烟味，顾文杰终于看出他们是有点渊源在身上的，讪讪说了几句便离开。

　　只剩俩人，李烟也打算离开。

　　靳司郁站在她对面，百般情绪扑面而来，“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有。”李烟抬眼，“让路。”

　　操。

　　靳司郁不但没让路，反而重新端起杯酒递给她，懒散劲消失，语气认真起来，“我找你买画，
　　李小姐就这态度？”

　　李烟动作一顿，她总觉得，合格的前任就是应该装作不认识，但她最擅长就是和客户周旋，
　　“可以联系我们公司，会根据需求为您定制团队。”

　　“联系之前，介绍一下不过分吧。”

　　她可以游刃有余，靳司郁比她更懂人心。

　　这方面她从来不是他的对手。

　　李烟浅浅叹气，重新扬起礼貌的笑，“靳总的预算多少？”

　　靳司郁抿了口酒，“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狂妄，漠然，一贯的混蛋样。

　　李烟，“这样啊，我刚回国暂时不想接大项目，可惜了。”

　　气场相当，沉默对视。

　　靳司郁忽然笑了，目色沉沉，“烟烟，本事见长。”

　　简单的一声烟烟，不过是个称呼，李烟眸光微僵，正好看到同事在朝她招手 。

　　她点头，离开前没忘记道别，“失陪。”

　　靳司郁站在原地，姑娘淡然与他擦肩而过，寂静无声。

　　纵使人声鼎沸，走马观花。

　　曾几何时，那是他错过的整个银河。

　　唐宋过来时，发现男人置身事外的喝酒，下意识去看李烟那边，正和人热热闹闹交谈。

　　这两年，李烟这个名字好像从他们生活中割舍一般，无人提及。

　　印象里靳司郁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这人气性高，又骄傲，从工作就能看出来，可以退让
　　但不会低头，人生就没有后悔二字。

　　一如既往的应酬谈判挣钱。

　　只不过任何有投资商塞女人，或者有别的心思，他都懒得周旋了。

　　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就下一个。

　　想到这唐宋靠着酒柜，轻飘飘问，“怎么，现在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分手啊。”

　　靳司郁没说话，风轻云淡放下酒杯，没什么情绪，“走了。”

　　“...”

　　-

　　那天晚上李烟有点失眠，做梦都乱七八糟。

　　醒来又想不起来具体梦到了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开心的事。

　　早上开会经理给她灌了碗鸡汤，说要跳出自己的舒适圈。

　　靳司郁真的联系公司订画了。

　　还指名道姓，要她负责。

　　一大早她就收到个这样的通知。

　　李烟坐在工位上发呆，手机亮了一下，上级把他联系方式推了过来。

　　什么都没换，头像昵称都是原来那个。

　　微信在两年前就删掉了，如今又得加回来。

　　李烟想想也认命了，总不能因为分个手，影响到工作吧。

　　添加页面，甚至不用点进朋友圈，看到他唯一一条朋友圈显示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那天坐在车内想和他合照，后来他吻她，导致摄像头翻转，只拍到俩人十指相扣的手。

　　记得当时自己仔细看了好多遍，印象才会这么深。

　　李烟放下手机，电脑屏幕显示合同甲方：靳司郁。

　　她视线发怔，权当他是因为事情多，忘记删。

　　-

　　加完班，天早已漆黑，接到江意礼的电话。

　　他喝醉了，要她过去接他。

　　“你让你朋友送你回酒店。”李烟揉了揉脖子，有些心累。

　　男人嗓音带了哼笑，撒娇似的，“他们也醉了，都有人接，就我没有！”

　　“...”

　　毕竟他只身一人跟她回国，有点可怜。

　　李烟没办法，接人扶进酒店，“你再乱晃，就自己进去。”

　　江意礼哼笑，“这是我能控制的住的？”说着抬手刷房卡。

　　李烟没搭理他，看着他的动作，来回几次门都没开。

　　她心头一跳，快速拿过房卡一看，房间号显示的是对面。

　　“...”

　　下一秒，门从里面打开了。

　　李烟都快忘记，这家酒店是靳司郁常住的那家。

　　已经是深夜十一点，男人白衬衫还没换下，领带松散挂在脖子上，垂着的指间夹着根没点燃
　　的烟，见到此景，很难不误会些什么。

　　“抱歉，打扰了。”李烟移开视线，拉着江意礼想转身。

　　“男朋友？”靳司郁开口，嗓音没有任何起伏。

　　江意礼喝醉了，说话不经过大脑，摇头模糊说了句还在追。

　　“...”

　　李烟已经足够尴尬了，没再说话，拽着江意礼朝反方向刷卡进屋。

　　他确实喝了不少，一沾沙发就安安静静闭眼睡觉了。

　　李烟没打算多待，前后也就几分钟时间，再开门，脚步微顿。

　　靳司郁站在走廊，手里拎着外套，半靠墙壁抽烟，侧脸线条凌厉。

　　侧眸看见她出来，将烟头摁在攀比垃圾桶上，“送你回去。”

　　男人外套已经盖了过来，动作顺其自然，不让她遗忘，不容她拒绝。

　　她无声挣脱，“我记得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清楚什么。”他问。

　　李烟不懂他到底想干嘛，缓缓将衣服脱下，重新递给他。

　　想说什么，周围被热意环抱，熟悉的体温，一寸一寸刺激她的感官。

　　即使再冷静，心弦也颤了一下。

　　“烟烟，你一点都不想我么。”

　　嗓音低沉，无奈，妥协。

　　思绪飘然，回忆独自在国外的那两年，有那么一个瞬间是想过的吧。

　　他抱的温柔，并没有让人觉得冒犯的意思，或许李烟是习惯他的拥抱了。

　　灯光下，眼眸清澈明亮，后退半步，像是划清了界限。

　　世间总是讲究门当户对，两情相悦，况且他漫不经心的暧昧情话，几分真几分假，她都没力气再去分辨。

　　轻声，“都过去了，我们工作关系，没事就不要搞得很熟一样。”

　　“...”

　　走廊寂静无声，面前早已空荡，靳司郁这两年烟瘾大了，只是站在原地一根一根的抽烟。

　　粗粝的烟草划过喉咙，烟雾从右手处脸颊处渐渐弥漫，消散在空中。

　　刚刚李烟进房间后，他在外等的那几分钟，骗不了自己，他在害怕。

　　靳司郁承认，他本质是个理智的人，缺乏对爱的期待和信仰，即使是谈恋爱，他对她也没有
　　过多要求，她要离开，他便让她走。

　　恋爱和结婚是一样的 ，人总会变。

　　分分合合都是常态，可心口像是憋了口气。

　　刚开始还能忍，后来给她发消息，石沉大海。

　　一年后他去国外出差，特地转机飞了趟法国，他坐在车内看见她从公司出来。

　　瘦了，头发长了，也成熟许多。

　　直到在咖啡厅见到她和男人相谈甚欢。

　　他根本冷静不了，想立刻让她回到身边来。

　　不是身边也行，至少在他看得见的地方。

　　他想让她所有的笑，偏心，目光，都属于他，只属于他。

　　那句‘都过去了’，不断在脑中回放，许久靳司郁咬着烟牵唇嗤笑了瞬。

　　他这，还真就过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