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倒霉孩子,遇上柚杏就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运气。
不然为什么从他记事起就没有一个人在乎过他呢?
他的父母总是在争吵,他的邻居遇到他总会指指点点奚落他,他的同学嘲笑他没人要。
他有想过让他的家变好,为此他不停的努力。
听说大人们喜欢成绩好的孩子,那他就去得第一;听说大人们喜欢听话的孩子,那他就乖乖的任他们打骂。
可他们还是分开了。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法院的灯光亮的刺眼,周围人在窃窃私语,每个人的目光都有如实质的将他钉在椅子上。
现在那两个人的样貌他早就记不清了,他只记得,他在争吵声中的嚎啕大哭。
他哭得像是要呕出自己的心脏,他的委屈根本无法用语言诉说,但也没有人愿意去听他的诉苦。
没有人在意他。
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
可他真的好难过。
他曾经的目标是让爸爸妈妈和好,现在已经无法实现了,那他还能干什么呢?
他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安静,你们当着孩子的面吵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那个声音宛如一束光。
那是他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要记住一个人的样子。
他曾经从来不记别人的样貌,因为这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更加可悲。
他不愿去相信他的身边没有一个人在乎他。
你看,我都不记得TA的样貌呢,我们是陌生人啊,陌生人不关心别人不是很正常吗?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低着头自欺欺人的。
但在那天,他记住了除了父母邻居以外的第一张脸。
那是一张看了就让人心生好感的脸,她的眼角有颗泪痣,头发卷卷的,应该是烫过。
啊,她是厚耳垂。隔壁阿婆说过,厚耳垂的人有福呢。
他想的出神,挂着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我以后也去当个法官好了,就像她一样。
他的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多年以后,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种花最好的法学院,他现在早就不需要一个理由来吊着自己活下去了,因为先不说柚杏会锤他,就说他的室友们,天天求着他带饭,deadline小组作业求组队,甚至有喜欢的人还要他来帮忙打掩护。
他合理怀疑没了他,他寝室的另外三个人该怎么活。
他因为绩点优异被准许提前去实习,到实习单位时,他同组的人有点担心:“不会是叫我们来打杂的吧?”
带队的学姐听见了那个人的话,微微一笑:“别担心,你们的导师是个退休法官,肯定能学到很多东西的。喏,她来了。”
于是白濑再一次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那张在小时候做噩梦时总会及时出现,将他从坏人中拯救的脸。
她几乎和他印象里的人没什么区别,除了头上的几缕白发和眼角的细纹。
她居然又一次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于是他低声笑了起来,笑得旁边的同学莫名其妙。
柚杏说的没错。
活着总会有好事发生啊。
——
还以为今天能写到柚杏视角呢,是我高估自己了(叹气. 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