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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

  •   似是猜准了身为慈母的白漪澜的心思,一旁那阴阳怪气的师爷,手指拈起胡须从根顺到尾,神色谄媚的建议道,“夫人,不若让区区代手抱一下娃娃?”这般拍马屁的恭顺模样,让随行的侍从难自抑的翻起了白眼儿,这厮真他娘的狗腿,他就不怕拍到马腿上?毕竟是一群武夫,心思单纯,却不知师爷此行,恰恰正中马儿的屁股,遂了自家主子的心愿。他萧守正,正愁没机会给这小兔崽子苦吃呢,现下这娃娃落到自个手中,要打要饿,不就他一句话的意思么!思量再三,环顾四围,白漪澜终是撒了手,将怀中睡得正酣的胖娃娃交到了这群人中最为齐整顺眼的文弱师爷手里。

      扬起素手,几欲敲门,相距咫尺,却又放下,如是再三,让静侯好戏的人心生不耐。粗鄙汉子想不透娘们的委婉心思和忸怩样子,抬脚一个猛踹,直将木门给踹飞了去,猴急的杀至榻边,点燃烛火,揭帐一瞧,唷,这战战兢兢的肉腚子,这脚瘫鸟软的脓包模样,指不定打从今个起,就一蹶不振。再观榻上,一白肉横陈的女子颇有几分姿色,眼角含媚,眉藏风情,放在平时,恐怕只需一眼,就得一柱擎.天,可回想起方才国之奇葩瞬息万变的五彩面色和举臂低头、以袖掩面的娇羞模样,这一比,榻上那满身风尘味儿的骚.货就真成了食之无味的鸡肋。

      为着再见美人含羞带怯的咬唇瞬间,这撮纯爷们争先恐后的越俎代庖,霎时间,踢门的,点灯的,掀帘的,不缺人手,惊得一众翻云覆雨的野鸳鸯歇了火。踢着踢着,不知不觉中,竟已踢至顶层最里间的门前,踢得兴起的众人哪里停得下脚。哟,只剩这么一间房了呢,定是那狗贼!这厮当真好情趣呐,还亮着烛火,我踹,踹得你心有阴影。

      “嗷,他奶奶的,这杀千刀得狗贼暗算本大爷!”汉子们循声低头一瞧,这躺着地板上打滚的弟兄腿儿上,一枚锦扣嵌进皮肉。噌的,凉了背脊,这得有多么骇人的本事,才能将软趴趴的扣子化作利器呐。这番情境,看在有心人眼里,却是别有深意:竟连锦扣都拆了么?拆了扣子就等于脱了衣裳,脱了衣裳就等于裸.裎相对,裸.裎相对后……脑中油然浮现出令人脸红心跳的过往种种。那人要抱别人了?那人要亲别人了?那人……怎么能!她不许!只觉一道白影掠过,上一瞬犹自蹙眉发愣的女人,早已杀进屋内,杀至榻前,未急手掀帘帐,就这么顺着去势撞进了榻中。

      这味道,一别竟已经年,是她,是她!是梦么?急切切的仰首确认,生怕只是黄粱梦一场,太急太慌,乱得螓首撞上了某人的下颚,某人的银牙就这么咬到了自个的舌头。嗷~~房内传出女子的痛呼声,是澜儿受伤了么?是那狗贼对澜儿动粗了么?关心则乱的萧守正就这么单枪匹马的杀了进去,揭帘一瞧,惊骇异常,两个大活人怎的就凭空消失了?鱼贯而入的侍从拔刀怒向,睁大了眼儿不放过房里的犄角旮旯,人呐,人呐,狗日的,死哪儿去了。怕是有暗道!对头,一听这话,房里密密麻麻的人霎时忙开了锅,扭扭花瓶,挪挪挂画,戳戳地板,敲敲墙壁。忙活了半响,直到一人累得半死,大咧咧的一屁股往榻间一躺,这才发现,原来这乾坤暗藏在床上。为着邀功的他,忙不迭的捣鼓起机关,哗的一声,床板没了,赫然一个黑漆漆的暗道。

      追人要紧,未及深想,萧守正领着座下随从快马加鞭的追击而去,却不知,自个信赖有加的师爷,抱着呼呼大睡的胖娃娃,正逆向而行。密道不亮,密道不宽,一时间,竟无人发现有人趁机开了溜。一群草莽,人数不少,火烧火燎的;尽管耳际传来的脚步声纷杂狂乱,但靠趴在某人怀间的白漪澜,此时此刻清晰听到的,唯有某人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的单调之音,却宛如大赦的天籁,瞬间让白漪澜湿了眼眸。她还活着,活着,这声音便是最好的证明。情不自禁的,收紧双臂,深埋螓首。

      自家媳妇儿这示弱夹杂娇嗔的小模样,进一步推高了某人的唇角。当澜儿优雅全无、淡然全失,就这么醋意滔天撞进自己怀中时,退缩月余、纠结良久的顾凤生方才晓得,自个当真赢了这场夺心之战。这惊喜来得太过太盛,这结果她求了无数日夜,忽而的夙愿得偿,满心的狂喜和愉悦,肉身装不住,直冲脑门,将顾某人给喜晕、乐傻了。要不,若她还是她,有佳人主动投怀送抱,她早顺藤摸瓜抚上人姑娘家的纤腰好一通摩挲,早顺势低头吻上人姑娘的樱唇好一顿狼啃了。哪像现在,和根木桩似的,就这么直愣愣的呆站着。

      俩人藏身的小天地儿,位处密道的开端一侧,顾凤生算准了情敌的心思,加之密道伸手不见五指,萧守正就这么一头脑热的追了去,哪里有能耐、有条件发现这密道土墙中的暗藏的玄机。直至砰、砰、砰的敲打声响起,上一瞬情难自已的白漪澜方才如梦初醒,只是神智回魂后,俩人现下的处境却让她双颊透出绯红,羞,羞死人了。赶紧赶忙的,全将这敲打声当做台阶,撒了手臂,莲步回退,像模像样的理起了仪容,只是这黑灯瞎火的地方,姑娘你整理个啥劲儿呐,一看就知是掩耳盗铃。

      “唷,我说,小两口团圆了,今后多得是时日卿卿我我。区区我可保不准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萧守正脑子变灵光,没追出几步,就发觉事有蹊跷,杀个回马枪。呐,在下可不怕打打杀杀与人群殴,只是你俩的胖娃娃流了我满怀的口水,这夜风一吹,渗得慌。”好吧,自家顾小胖子俯身侧睡时,偶尔会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这件事,身为母亲的自己是晓得的,只是弄湿自家师妹的素袍是一回事儿,弄湿外人的衣衫又是另一回事儿了。满怀歉意的,白漪澜忙不迭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无奈这藏身的地儿仅容俩人站立,又无奈不知怎的这死滑头成了大呆瓜,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傻站着,羞恼不已的白漪澜在擦身行过某呆子身边时,就这么“不经意”的踩到了某人的脚尖,于是,某人又毫无形象的尖声嚎了起来。

      好吧,就算顾小胖子再怎么贪睡,耳朵灵光的她,在面对这么近距离的鬼哭狼嚎时,也该醒了。眨巴着的惺忪睡眼,面前陡然放大的大白脸,让她好不惊吓,一时间竟结巴了起来,“大,大,大兔子!”啥,兔子?自己这貌比仙女,让人羡慕嫉妒恨的皮囊,搁在自家宝贝眼里,竟成了眼红红、三瓣嘴的白兔?得!白兔就白兔吧,至少还证明,咱家娃娃这瞎眼症不算无药可救,总算能分清黑与白,不是么。心里一乐,就这么勾着头,朝着自家宝贝的小白脸上啵去,一啵不够又一啵。

      就在顾糖球抬起小手,不住用袖口蹭着某大坏蛋留下的口水时,自家娘亲恰被掳了个没踪没影。惊觉某坏人这次没拐自己,却拐了自己的漂亮娘亲,使出吃奶得劲儿,胖娃娃死命的扭来扭去,只想挣脱这怪伯伯的怀抱,解救娘亲于某人的魔爪。无奈自个人小气力小,扭了半天,耳听马蹄儿声愈来愈远,满肚肚的委屈加自责,让咱牙利索的小胖子发了飙,就这么一口咬上了某怪伯伯的手臂,拼命咬,狠劲儿咬……

      胖娃娃嗷嗷大哭,怪伯伯嗷嗷大叫,一片嗷嗷声中,疾驰狂奔的枣红马儿上一白一红,白衣不住向后打望,耳听自家娃娃那撕心裂肺的哭喊,怀胎十月的娘亲焦心不已。酸!就算那娃娃蹦出来有她顾凤生一半的功劳,但不代表她不会吃自家闺女的醋啊。日日夜夜,你这小胖子都独占你娘亲、我媳妇儿近三载了,就这么离不得人么?该!今个你就独自一娃当风哭泣吧。

      想她一路这么大张旗鼓的风流快活,不就指望这消息能传到那鲁莽无脑的萧守正耳里么。若澜儿对自己已然无情,想必在那时早已转投旧爱的怀抱,她这引蛇出洞的小诡计自是起不到丝毫作用。若真如此,她本打算攻下他的老巢,夺回她老顾家的胖娃娃后就打道回府的,权当过往只是黄粱梦一场。天知道,当澜儿现身的时候,她有多高兴。她自导自演,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耍心眼报复自家亲人的稚童,偏要干出点出格的坏事儿来,好气气那大冰块。天知道,当“冰山”起火,杀气腾腾的一路踢门寻来时,身为主角正被人抓奸的自己,有多享受这被在意、被关切的瞬间。冰山杀到门前,身处榻上的她,唇角上弯,左手杵着脑袋,右手正搅着自个的鬓发。好姑娘急切切,就这么撞进自己的怀里,撞乱了她的心跳,是挑嘴?还是莲溪寺的饭食不合胃口?咋这般瘦弱了!重要的是,你瘦啥也不能胸啊~

      思前想后,顾某人乐呵得不得了,心情一好,就哼起了小曲儿,无奈这几月欢.场待多了,哼得调调都是些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淫.词艳.曲。歌声婉转轻灵,可听在白漪澜的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儿,这逛青.楼得有多“勤快”,才能把这么长的曲儿唱得如此顺溜!“嗷~作甚掐我的腰肉啊。”手比脑子快,当耳边充斥着某人的控诉和嚎叫时,白漪澜的青葱玉指,不知啥时候,竟已拧起了某人的细皮嫩肉开始旋转。倏地,绯红了面色,滚烫了面颊,生怕那人瞧出端倪,只一个劲儿的往她怀里钻,不料,不钻还好,一钻火气更是蹭蹭的往上窜,方才轻闻时,觉着熟悉安心,现下深嗅,这家伙俨然夹杂着些许脂粉气,这得靠得有多么近,才能在策马奔腾许久后仍留有余香?

      “作甚又掐,又掐我?”若是第一次是无心之举,那第二次就是有意为之了!“你,臭死了!”虚张声势的咕哝抱怨。咦!我臭?莫不是方才一通忙活,忙活出了臭汗?高抬玉臂,凑近胳肢窝,不臭呀,对了,就算本侯会流汗,那流的也是香汗呐,怎会臭?心知某人现下的痴傻举动,白漪澜哭笑不得,哎~她是瞎了哪只眼,才会觉得眼前人七窍玲珑、聪明绝顶的,明明就一大呆子。

      夜风拂来,吹起某人的乌发抚弄着自个的面颊,看着面前这调皮翻飞的发丝儿,不知是夜风太大,还是怎的,白漪澜鼻头一酸,竟忍不住的湿了眼眸。似忽有所想,一双素手旋即扒拉起某人的衣襟,微凉的手儿探了进去,循至某人心口处,周遭的光滑衬得指下的长条形不平愈发刺手,疤痕不窄,疤痕不短,霎时,让白漪澜回想起彼时辽城的那个午后:她就这么恍忽忽的用手刺穿了这人的心,差一点,自己就真的与她今生无缘了。就这么想着想着,眼眸中的银光愈积愈多,绝了堤,沿着腮边,滑进某人的衣间。看着自个怀中这抽抽搭搭的细弱肩头,顾凤生抿了抿红唇,想要出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索性收紧手臂,将自家媳妇儿揽得更紧。

      阔别经年的熟悉怀抱,让白漪澜止不住的哭鼻子,哭着哭着,就这么睡着了。

      数年的苦守青灯,练就了白衣人儿掐点儿必醒的作息习惯,若在荆州,这个光景,必定仍旧夜黑如墨,但现下,日头显已微升,天蒙蒙亮的,颈下的软臂如此真实,是梦么?忙不迭的,白衣侧首找寻,入眼的那人睡得正酣,薄厚适宜的红唇微微的嘟着,像极了小糖球入眠时的样子。近了,近了,偷偷的凑近,勾着脖颈,循着某人的小红嘴,在愈跳愈急的心鼓声中,白衣终于如愿以偿,吃到了某人的嘟嘟红唇。不自禁的,弯了眉眼,弯了嘴角。

      “咳咳!有那闲工夫,还不如赶紧赶忙的为咱顾家,多多开枝散叶才是,也好为焰儿多有几个妹妹作伴。”
      “恩恩!糖球要妹妹!要妹妹!”
      刷的,白漪澜满面通红,丢死,丢死人了!
      “我说娘亲大人,你们一大一小,两双眼盯着,咱哪有那闲情为你忙活孙女?”
      得!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的小畜生,竟然对你亲亲娘亲我下起了逐客令!
      “哼~若不忙活出个结果,可别怪娘亲我不让她进门!”
      ……

      大朝帝国日渐强大,文化风俗影响四邻。于是,九州四国,当街头有流氓地痞为非作歹,调戏良家闺女时,看不过去的老百姓总会背地里嘀咕,“哼~顾凤生抢白漪澜——不得好死!”当有女子国色天香,姿容绝伦时,嫉妒得发狂的歹心毒妇,总会背地里撂冷言,“哼~白漪澜遇顾凤生——红颜薄命!”某人的风流轶闻显然造就了民众喜闻乐见的通俗歇后语。

      权倾一时,美艳无双的顾凤生罪有应得,死了死了;名动一方,倾国倾城的白漪澜可惜可惜,也死了,她们的孽缘,终结于历史的尘沙之中。有人怀疑,近日,声名鹊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对璧人就是那死了的顾白二人,原因无他,只因这俩姑娘的样子实在顶顶好看了,且一个喜穿红衣,一个爱着白衫。有人立马朗声反驳,我看你是闲来无事,想太多了吧!谁人不知这俩素有国仇家恨,这对怨侣都能走一块儿去?况且,这顾凤生心狠手辣那是出了名的,可这红衣姑娘乐善好施、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呐!而且,人不都自报名讳了么,红衣叫“翠花”,白衫叫“酸菜”。看看,这般通俗易懂的名儿,定是出于咱民间的奇女子!

      汗血宝马上,清风白云下,一白衫死命戳起身后红衣的光洁脑门,“翠花?酸菜?亏你想得出这么俗不拉几的名儿!”某人但笑不语,嘿嘿,谁人不知中原文化里那句俗语啊,谁知谁晓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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