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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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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热切,温允白垂目看着江玉朔,身上全是她的气息,带给他的热意。他企图从她的掌掴下逃离,企图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又或者是,拿出一个年长者该有的姿态,去冷冷地教训她,
可是他发现,他对她无可奈何。白白虚长了这么些年岁,当真一点用处都没有。
温允白连粗重的气息都不敢喘,将目光转向了远处,故作冷淡:“臣不懂。”
江玉朔回之一笑,知道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通按照这样的状态来说,定是心中还有放不下的芥蒂。
温允白在担心什么?
江玉朔不捅破,放下垂在他腰间的手:“先生扫了朕的兴,朕不高兴。”眼神直勾勾的,像是要看穿温允白。
温允白心中之火却莫名被撩起,他已然迷离,分不清此时的江玉朔是故意戏弄于他还是真的生气了。
他沉默半晌,在自己意识能接受的范围内,双手向前探去。
在触及到江玉朔腰身的时候,他轻轻的,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怀中。
小的时候,自己伤心难过的时候,娘亲也是这么安慰他的。
现在他作为女帝的师长,这样做不算逾距吧?
在江玉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温允白的怀抱就像是昙花一现一般,一触及分。
温允白低头抿唇,趁女帝还未出声阻止的时候,跑出了养心殿。
他脚步仓皇,加之模样出众,没了之前的沉稳,纷纷引来宫中女官侧目。
北晗觉着温允白的伤好了差不多了,便想着去寻他。可是人到了帝师府,却扑了个空,一问陈叔,才知道他去了皇宫。
进了宫门,就只觉仿佛一阵风迎面吹来,温允白与她擦身而过。
“帝师。”北晗叫住了他。
温允白脚步一顿,堪堪回首。
北晗募地一愣,就见温允白因着行色匆匆面部带着淡淡的绯色,朝着她望来。
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北晗如是想着。
随着温允白目光探寻,北晗只能硬着头皮问道:“身子好些了吗?”
温允白稍稍平复,点了点头。
“那便好。”北晗又道:“我已飞鸽传书告知父皇寻访天下名医,希望能给帝师治病。”
\"多谢殿下。\"温允白颔首,音色不似平日里的沉稳,他在极力克制,为了不引起北晗的怀疑,他不便久留,随之转身离去。
“比起救命之恩,这些都没什么的。”北晗望着早已远去的人影,兀自说道。
第二日,江玉朔下朝后去了听雨阁,御书房还没修缮完,她自是不能整日在帝师府批阅奏折。而这听雨阁就是皇宫中的藏书阁,环境恬淡舒适,更是适合批阅奏折的好地方。
才刚批阅了一会,崔宝儿推门而入:“陛下,穆丞相求见。”
江玉朔笔墨一顿,“进来吧。”
“是。”
上回叫穆金铃去调查黄金的下落,想必应当是有些眉目了。
穆金铃身上的气质和温允白很相像,江玉朔难免心中好奇,莫非这二人之间是否真的有什么渊源?
思索间,穆金铃已然来到江玉朔的跟前,“陛下,黄金一事,臣派出的人已经有了眉目。”
江玉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穆金铃进了听雨阁的雅间。
“丞相说来听听。”
穆金铃的年岁和温允白差不了多少,五官气质皆是清新淡雅。江玉朔不喜爱同温允白之外的人亲近,但这个穆金铃,好像也成了例外。
“先前臣派出去的人,无一例外,全部死亡。”穆金铃神色有了变化,“而这一次,臣更加小心,暗中打探,终于发现,这批黄金在苍璃城中出现。”
“苍璃城?”竟又是这里。
“对。”
千金令在苍璃城出现,偷运的黄金现下也在苍璃城。这二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亦或者是,有人想把她故意引到苍璃城?
先是千金令被偷,后又在皇城遇刺,现在偷运出去的黄金浮出水面。眼下暖冬将过,且春季又较为短暂,夏日来临之时,云臻又四面环水,避免不了水患,届时民间灾情,若是没有这批黄金,开仓赈济、调度粮食又成了问题。
江玉朔揉了揉眉心,“丞相对此有何见解?”
穆金铃拿起茶盏,给江玉朔斟茶,“依臣看,此事定然和千金令脱不了干系。但臣不理解的是,臣以为,这幕后之人只是想借着千金令去掩盖一些背后的动作,却没想到,此刻连黄金都一道出现了。”
千金令和黄金,江玉朔心念一转,突然有了想法。
既然这千金令先前是原主赏给金多多的,这就说明,最高权利还是在她。既然横竖都是由她说了算,为何不能再打造出另一块千金令出来?
就是这新的千金令的主人,有些难选。
有此物在手,定然会招致杀身之祸。
思及此,江玉朔对着穆金铃道:“那丞相再替朕办一件事吧。”
“陛下请讲。”
“替朕再去打造一块千金令,这件事先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再……出一块千金令么?”
“对。”江玉朔言简意赅,并不说明原因。
穆金铃也心知江玉朔不想多言,自然也就不问,“臣明白。”
“先前朕心中就有疑虑,”江玉朔眸中笑意浅浅,“丞相和先生是否是远房亲戚?”
穆金铃清雅淡然的脸终于变了,“入宫之前,帝师是臣的师兄。”
“竟有此事,丞相和先生师出同门?”
“嗯。”穆金铃点了点头,她和温允白本质上是属于同一种人,从不轻易显露自己的情绪。
待到穆金铃走出听雨阁的时候,就见裴衡也在外等候。
二人视线交汇,互相行礼。
江玉朔很头疼,刚送走一个,又来一个。
裴衡今日身着玄衣,就如第一次见那般。
江玉朔抬眸瞥了他一眼,装作整理书案的样子,将奏折掩到了旁处。
“殿下今日前来有事要问?”
“若是没有事情,不能来寻陛下?”裴衡自顾在一旁坐了下来,看着她道:“本王一个人有些无趣,但陛下似乎在忙,本王可在此处等陛下将奏折批完。”
江玉朔眉心一跳,这个意思是打算在这里待着,并且短时间并不打算走了。
奏折怎么能叫一个敌国的人随意瞧见?尤其还是一个对自己威胁这么大的人。
“不必了,朕累了。”江玉朔状似无意打了个哈欠,“且天色已晚,朕也打算歇息了。”
“那不知陛下是否用过晚膳?”裴衡问道。
“不曾。”江玉朔说道。
“那正巧了,本王命人做了一些,且顺道带来了。陛下可否赏光,尝一尝我们夏国人的吃食?”
江玉朔心念一动,这倒也不是不可以。这是她能利用身份之便尝到的甜头,为何不加以利用呢。
况且裴衡能把她毒死不成。
“也行。”江玉朔点了点头。
裴衡打了个手势,身边的仆役就将食盒送了进来。
多的是肉类,少见蔬菜瓜果。且肉类大多以辣椒为配料,这倒是令江玉朔欣喜。
不知不觉,吃的多了些。
“看来陛下喜欢我们夏国的菜。”裴衡吃的并不多,只是几口,便不动了。
“嗯。”江玉朔言简意赅,眼底复杂之色划过,问道:“殿下自己做的?”
“这都能瞧得出来?”裴衡一顿,转而笑道。
“云臻的厨子不善使用辣椒,而殿下来我们云臻,并不打算久留,自然是不会带厨子的。”
裴衡听后,稍稍眯起了眼,“陛下怎知,本王不打算久留云臻呢?又或者,陛下怎知本王没有改主意呢?”
江玉朔低着头,筷子抵在肉上,动作稍稍一顿:“朕不知。”
不知道,且没兴趣,也不想多问。
二人用完了膳食,裴衡依旧不肯罢休,提出在宫中逛逛,江玉朔就权当饭后消食了。
虽是残冬,夜间寒风不似深冬那般凛冽,但寒冷依旧。
“本王其实也没别的心思。”裴衡眸色如这夜幕一般深沉,“只是想再问一问陛下,那日的聘书当真不作数了吗?”
江玉朔循着他的话,微微侧目,心中只觉好笑。
“朕说了,是一时戏言。”她凝神片刻,看着他一身玄衣隐匿在夜色中:“况且是殿下亲自拒的婚,朕一国之君,自然是不能做那强迫之事。”
裴衡静默半晌,待到二人走过池中桥,他借着身后女官暗黄的烛光,转过身来问道:“若是本王说,愿意被陛下强迫,陛下信吗?”
江玉朔一愣,随之一笑,“殿下在说什么胡话?”
裴衡也付之一笑,意味不明:“本王句句真心。”
江玉朔懒得再多言,当下便下了逐客令:“天色晚了,朕也该歇息了。”说罢,不等裴衡说什么,已然转过了身。
江玉朔走到裴衡瞧不见的地方,绕了道,悄悄去了帝师府。
府中烛光犹在,说明主人并未歇息。
她进了内院,刚想敲门,却发现院落一角的石桌上,趴着一个人。
那人身披白色狐裘,在月色下浅眠。
江玉朔抬步靠近,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
温允白喝酒了。
“先生?”江玉朔皱眉,试图将他弄醒,“这里会着凉,快进去。”
温允白本就是浅眠,身旁一有动静,便能醒来。
他茫然地抬起了头,试图瞧清面前的人,却发现怎么都看不清。但这个轮廓,他是熟悉的。
江玉朔也从未瞧过温允白这副模样。
只见他眸底像是浸了水,眼角上扬,较之平常清冷孤高不再,变得艳丽非常。
他带着一种极美的风情,望着面前的女子,玉指扯过她的衣袖,轻轻道了句:“你来了。”
借着酒劲,撇开君与臣,只有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