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恋人》清沢

2、第二章

　　晚上吃过饭，顾敛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先泡了个澡，随后直接“大”字瘫在了床上，开始了每日的放空时刻。

　　今日校门口所见所闻不得不让她在此刻回想起来，实在是她完全没有想到，她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同桌居然还会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顾敛并不是什么喜欢窥探别人隐私，好奇心旺盛的人，只是那画面的冲击力有些大，况且就算是匆匆一瞥，她也能认出，那就是凌家的公子凌帆。

　　凌帆，凌妤。
　　都姓凌。

　　凌家也是澧城有头有脸的家族，凌家公子凌帆更是能和顾放相提并论的人物，可从未听说，他们家有个小女叫凌妤。

　　而且今天在车上的那一幕，就算她从小各种场面都见过，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却从未见过这种激烈的场面。

　　凌妤那自暴自弃任凭别人掌控的眼神，和那个男的看过来时眼神中还未收敛的狠戾。这真的是正常家庭会有的情况吧？

　　这也太刺激了。

　　再怎么刺激，左不过是别人的家事，顾敛又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没多久就直接入睡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不多想人家，人家不会忽略她。

　　如今秋老虎肆虐折磨着人们的感官，就算是夜晚也不例外。只是它再怎么嚣张，夜晚柔和的月光与晚风总归能中和一些燥热。

　　至于在那富丽堂皇却没几个人居住的别墅里，对于凌妤来说，会有些阴冷。

　　凌帆的喜好在这别墅的装修中可看出来。

　　没有明亮的装饰，但是随便一个家具都能看出是价格不菲，尤其是橱柜上的各种摆件，件件彰显着主人的财大气粗。

　　偌大的房子，夜晚住在这里面的却也只有凌妤和凌帆二人。

　　一个是众所周知被凌家寄予厚望的未来接班人凌帆，一个是生母早逝无人关心的凌家小女。

　　明明凌妤也是凌家的女儿，可如今世人大多只知凌帆，不知凌妤。更不知，已经快要成年的凌家小姐已经被自己那同父异母的哥哥圈养多年。

　　凌帆只有一个目的，养废她。

　　此时的凌妤表面战战兢兢地走向凌帆，只差两行清泪来展示她此时的楚楚可怜。

　　“哥哥，我错了。”

　　对于这个妹妹，凌帆只想完全的精神掌控她。可是提线木偶居然想要剪短引线试图脱离掌控，这是凌帆绝对不会允许的。

　　凌帆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镜框，对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孩淡淡一笑，用最温和的语气问他：“所以，错哪儿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凌妤试图反抗凌帆了。凌妤的行为说是反抗，说出来任谁听了都觉得是个笑话。

　　她居然私自存了那么一大笔钱。

　　凌妤在凌家虽然不受待见，杨婷和凌帆一心想把她养废防患于未然，但是在给零用钱这方面从未亏待过凌妤。

　　给的零花钱自然让凌妤用来挥霍的，而不是让她一笔笔攒起来为以后跑路摆脱他们的掌控做准备的。

　　即使凌帆他再自信，也不放心能让凌妤摆脱自己的掌控，毕竟凌妤身为前凌太太生的女儿，依旧会是凌帆的威胁。

　　放学后的凌妤试图逃避，在教室里磨磨唧唧不出校门更是让凌帆觉得恼怒。

　　凌妤高一第一次试图反抗，把走读换成寄宿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学校有他的眼线，所以她告诉自己再忍三年，她一定会找到机会逃脱的。

　　今天下午，凌妤坐上车后，凌帆的几声追问就彻底露了陷。她以为她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的撒谎了，当凌帆的手如毒蛇般附上她的脖颈时，她还是会惊慌。

　　纵使这么多年来，她已经笃定凌帆不会真的掐死她，可她真的很讨厌那种窒息感，那种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恐慌。

　　“我不该把哥哥给我的零花钱攒起来。”

　　凌帆从沙发上站起来，走了两步，纯棉的拖鞋与他身上的西装格格不入，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凌妤的头顶，温柔地劝道：“零花钱是给你支配的，攒起来当然也可以，但你不该以离开凌家为目的攒钱呐！”

　　在凌家老宅，凌家虽然不重视她却也不亏待她，别的富家千金物质上有的她也不会差；等后来他把她带出来后反而加强了对她的约束与管控，那时凌妤还算乖巧听话，一切都在凌帆的掌控之中。

　　随着年岁渐长，凌帆的控制欲越来越强，凌妤的反抗精神也随年龄冒了出来。

　　高一背着他向学校申请寄宿，凌妤在他这儿吃了好大的苦头，也是第一次被掐着脖子流眼泪。

　　当时凌妤觉得，自己已经在生死边缘挣扎了。

　　此时的凌妤乖巧的蹭了蹭凌帆的手掌心，收起了以自己最乖顺的模样向凌帆保证道：“我下次不会了。”

　　凌帆知道凌妤这话是心口不一，妹妹长大了，怕是要有自己的想法了。
　　就算只是妹妹，他也要扼杀一切可能的因素。

　　抚摸少女秀发的双手突然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猛地一拽，凌妤就被迫抬头看他，那种高高在上，凌辱他人的快感简直让他欲罢不能。

　　他最喜欢看就是凌妤脸上出现惊恐的表情。

　　只是慢慢的，凌妤好像对他这些手段已经免疫了，这让他很不爽。

　　“如果父亲知道你想离开凌家，他会伤心的。”

　　凌帆按着她的头，突然发了狠劲向茶几上碰，却又在凌妤能将茶几上的纹路看的一清二楚的时候停了下来。

　　在以为自己的额头要碰到茶几的一角并要头破血流的时候，凌妤不自觉地把头往后抻想要躲避，这才避免自己破了相。

　　这条件反射的自保动作却让凌帆觉得这就是反抗，他说：“小妹是怕哥哥会伤害你吗？”

　　“为什么小妹还是不相信哥哥啊？”

　　茶几上的纹路让凌妤联想到了波光粼粼的水池，明明颜色相差甚远，但是凌妤就是无端的联想到了，并且随之抖如筛糠。

　　一样的人，一样的姿势，一样的手劲。原以为已经忘却的记忆就是这全部涌现出来，将凌妤包围，甚至想让她窒息而亡。

　　自己的恐惧完全来自于自己的无端联想。

　　久久未落下的眼泪终于流下，此时的凌妤已经没有勇气挣脱凌帆的束缚了，骨子里的恐惧感将她牢牢控住，无法挣脱。

　　凌帆察觉到了凌妤的不对劲，他无法理解领域的脑回路也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凌妤的啜泣声却明显取悦了他。

　　他将凌妤的头转过来，屈尊蹲下为凌妤拭去眼泪，温柔道：“小妹怎么哭了？”

　　“哥哥，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哦？小妹，错哪儿了？”

　　纵使凌帆不认为她会真的认错，但凌帆就是喜欢看她这副因为惧怕而不得不妥协的表情，此时不为难何时为难呢？

　　凌妤强的恐惧皆是因为之前的记忆，并非此时凌帆的压迫感，凌帆却是不明所以，对于凌妤的反应，他很满意。

　　凌妤一边啜泣一边认错道：“我不该有自己的主意和决定。”

　　凌妤直奔要害。

　　本来就是，凌帆之所以如此监控凌妤就是怕她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以后不好掌控。

　　如果不是她的身份，如果可以，凌帆更愿意把她养的更废一点。

　　这被凌妤直接说了出来，凌帆并没有多得意，而是敏锐的察觉到凌妤并没有她现在表现得这么容易掌控了。

　　他今天心情真的很糟糕，不仅仅是因为凌妤的缘故，但是此时他只能拿凌妤出气。

　　还好他这个妹妹还不成气候 ，居然会在自己的家里写日记，藏得再好又如何，不照样连带着银行卡里的存款都被翻了出来。

　　“小妹不要哭了，好不好？明天就是父亲的生日了，父亲如果看见小妹哭红了眼，是会心疼的。”

　　骗子，那个男人才不会心疼，他只会对自己不闻不问，好似自己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一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凌妤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她这一哭，让凌帆心情大好，也就暂且饶过了她，说：“既然已经知道错了，以后改正就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小妹就先去睡觉吧。”

　　得了凌帆的指令，凌妤克制住自己的抽噎，站了起来起回房间。

　　因在地上跪了一阵，就算有地毯和裤子的隔离，血液也有些不流通，站起来走两步才算缓过劲来。

　　凌妤也很想走的快一点，奈何自己的身体不给力。

　　凌帆好整以暇看了几秒，大发善心走了几步想来扶她一下，却被她躲开。凌帆也不恼，仅仅是挑了挑眉，先她一步走上了楼。

　　“小妹早点睡吧，晚安。“

　　待凌帆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后，凌妤顶着他消失的地方露出了对他的怨怼，直到听到了楼上传来的关门声，凌妤才抬脚离开。

　　夜深人静时分，外面的路灯都熄灭了，只留下星光与月光交相辉映。凌妤依旧没有睡着。

　　她不甘心，攒了那么久的钱，就差一年，她就能找机会摆脱他的束缚，可她还是暴露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翻箱倒柜找到那本自以为藏得很好的日记本，此时的她看着那本日记充满了怨恨。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朋友，什么心里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靠写日记发泄。现在，就连写日记她也不能再继续了。

　　凌妤觉得她要被逼疯了，昂贵的笔记本被她撕扯的破烂不堪，即使这样，却也依旧于事无补。

　　自己那从高一就开始准备的拙劣的计划，如今被戳破，要她怎么甘心？再怎么发泄也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可再怎么不甘心，凌妤最终还是要冷静下来。

　　发泄一通的凌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直在回想今天在校门处的那一幕。

　　她并没有刻意的回想，只是因为此时她完全静下了心，脑海中总会印出当时顾敛看到自己的表情。

　　当时的顾敛表情虽然有些松动，却实在没有露出正常人看到时应该露出的震惊，当时的她表现得实在是太过于平静了，甚至有些淡漠。

　　“顾敛？”

　　本以为不过是个整天迟到早退，不学无术的叛逆少女而已，现在看来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她的新同桌好像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