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零三个月》临那个渊

3、升温

　　两周过去，老师规定要换一下组和组的座位，说白了，就是整体向左挪。孟姝予东西多自己搬不动，就拜托江砚书帮忙，而同桌章星野也打算跑过来帮洛初搬桌子。自从上次意外成为迷弟以后，章星野就借着组长的名头不时地找洛初，渐渐地倒也混了个脸熟。江砚书放好桌子，转头就看到章星野那狗腿模样儿，二话不说就要帮洛初。谁知扑了个空，原来是江·调皮·砚书一把拿过桌子放好，一脸无事发生的表情。
　　章星野愣了愣：“呀，江砚书。”转头就要去追。
　　洛初目睹了全过程，憋笑着看两人的互动。她倒也落了个轻松，有免费的劳动力干活。
　　不过说起江砚书，洛初对他的感觉总是怪怪的。自从上次目睹了江砚书和孟姝予的互动，内心里总是有个疙瘩。他们之间到底有些什么故事呢？800m跑完以后，洛初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看自己。但每次回头，要么就是章星野搂着江砚书打哈哈，要么就是江砚书陪着章星野打哈哈。更奇怪的是，平常没什么交集的江砚书会“刻意”地过来晃悠，有时趁着章星野过来怼自己几句，有时刚好路过扯些有的没的的废天。
　　虽然洛初看起来热情外向，但在熟人和陌生人面前还是不一样的。面对江砚书莫名的嘴毒和章星野奇怪的迷弟行为，洛初会感到一丝惶恐和慌张，但并不反感——她权当是认识新同学的方式。当然，这些都是后来江砚书才知道的。
　　“哈哈。原来我一开始有意的靠近，你都知道啊。原来这么不自然吗哈哈”
　　“你以为呢，笑死了。你以为你很自然吗？莫名的就来呛我一句，我不就帮人拿个快递吗，就说我力大如牛，是不是有病？”
　　“什么啊，这话你怎么还记着，记这么久，我就开个玩笑那时候。”
　　“你说的话，哪句我不记得，嗯？”

　　开学一个月以后，干部试用期过了，洛初算是做了正式的语文课代表，另外一位是应泽锡。说来做语文课代表的契机，一开始是因为洛初的开学考语文成绩很惹眼，后来是因为她身上对于诗歌和文学的热爱。
　　教语文的谢老师其实很早就开始“物色”自己的语文课代表。她本身是应试教育出来的，偏偏身上还保留了一些可爱的浪漫，希望自己的课代表也能留有些对文学的感觉，或者说对文字的灵气，而不是只会收发作业的帮手。
　　所以第一节课大家互相认识的时候，她在介绍自己的背后加上了谈谈自己喜欢的文学。
　　大部分同学都四五句话结束了自己的介绍，包括自己的名字爱好，喜欢的书啊，还有几个礼貌地在最后加上“请大家多多关照”。这些是初遇时才会有的腼腆和害羞，在她看来格外可爱。当然，个别几个也会加上自己独特的感受，这里面就包括洛初。
　　关于洛初的个人介绍，其实很平常。但当她讲到文学，她的眼睛里透着稚嫩的光。
　　“前段时间我迷上了诗歌，比如聂鲁达的情诗，比如博尔赫斯的浪漫。我会觉得，文字在表达意思的同时，也带给我其他。比如优雅冷淡之下藏着的炽热纯真，比如对生活和自由的无限忠诚。”
　　这些拗口的文字跟不上洛初激动的语气，所以常常会有卡壳。但谢老师心里却高兴得很，不是因为她说的内容很棒，也不是因为她在大家面前表达的勇气，是因为她渴望告诉大家的热情。碰到喜爱的东西，并希望把它介绍给所有人，那种急切是装不出来的。
　　“最近我又迷上了俄罗斯文学。因为一本书，它在我面前展现了鲜活的莫斯科文化。它说莫斯科的圣诞气氛很浓，街道上挂着许多彩灯。它讲到了西伯利亚雄鹰......”她好像是在介绍，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般的开个幽默的玩笑。
　　“要是图个安全，出行还可以搭警车，说不定还快点哈哈。”
　　这样的介绍只有5分钟，但谢老师却觉得似乎做了一场俄罗斯的梦。这个孩子，她很喜欢。
　　只要有一个人因为洛初的介绍愿意去了解俄罗斯，那她的介绍就有了意义。
　　等到坐下的时候，洛初的心脏还在高速跳动着，但她知道不是紧张，是兴奋。向她投来的目光有很多，有赞许，有惊讶，当然，也有觉得自以为是的鄙夷。但她却觉得爽快极了，有这样的机会表达内心深处喜欢的东西，真好。
　　她不喜欢把文学作为修饰自己的物件，只是有的时候自己那点无用的浪漫主义会偷跑出来，装饰一下自己平凡朴实的当下。
　　后来谢老师在说到莫斯科的时候也会提起洛初之前的介绍，这时候江砚书就一脸懵逼了。他可没听到，初初的演讲，也没见到，她浪漫主义的一面。

　　十月初，一年一度的新生篮球赛如期举行。
　　“洛初，你帮帮我？”
　　“你说？”
　　“能帮我给江砚书送个水吗？”
　　“？？？？送水自己送啊，这有什么的。”
　　“哎呀，我这不是怕别人误会我们俩嘛。哎呀，你就帮帮我吧。”边说边摇着洛初的胳膊。
　　“行吧行吧，我帮你，就说是你送的行吧。”
　　值得一提的是，借着洛初“男孩子”一般的性格，孟姝予常常拜托洛初帮自己的忙。今天帮忙递递水，明天帮忙喊喊事。洛初倒是不在意，她自在惯了，和男生相处也不见外，只是开头会有些局促，后来慢慢地也就好了。大家都是来到一个新环境，其中热情欢脱的总是能脱颖而出，最先拿到做朋友的敲门砖。毕竟，没有人喜欢冷漠。
　　我斜穿篮球场走到正在中场休息的江砚书旁边，面无表情地把水递到他眼前。“呐，孟姝予给你的。”
　　“帮我谢谢她。不过，你这是什么表情？这么不情愿的吗？”
　　“人家送你水，能不能高兴点？你......”
　　章星野眼尖，还没等洛初说完就拔腿就跑过来，大喊着：“啊，洛初我怎么没有。”
　　“笑死，姝予给的好吧又不是我。”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是你会给我喽”
　　话那么多，力气有的多啊，上场打的什么鬼。”江砚书真等着下文呢，被章星野横叉一脚，美其名曰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这兄弟眨巴的星星眼，还没等洛初回答就搂着脖子拉走了。
　　“喂大哥，她还没回答呢。”
　　“得了吧，别丢人现眼了。”
　　“嘿！我可是迷弟啊......”章星野的声音越来越远。
　　洛初看着两人嬉闹着离开，笑笑。“配一脸啦。”
　　章星野和江砚书：？？？

　　洛初转身跑回孟姝予旁边。
　　“他怎么说？”孟姝予不好意思地搓搓手。
　　“让我好好谢谢你。姝予，下次自己送嘛，又没什么的。”
　　“哎呀，虽然我们很熟了，关系也还不错，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我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是觉得尴尬的意思？为什么觉得尴尬呢？是发生什么了？洛·十万个为什么·初暗自想着。
　　“没事没事，我帮你吧那就。”要说不怀疑，洛初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她倒也没有到一定要知道的地步，想想也就过去的。只是关于他们俩关系的印象在洛初脑中积沙成塔。终有一天，真相会在坍塌的废墟里找到，那时，已经塔毁人散。

　　网上说打篮球的男生都很加分，好像也不是毫无根据，至少洛初现在觉得正确。看得出来，章星野的篮球打得确实不错，高瘦的身影穿梭在人声鼎沸的球场，单薄的球衣衬得他身姿矫健。反看江砚书，他的篮球准心很好，但是不善对抗，更多时候都在外圈帮章星野传传球，偶尔一个三分引得场外尖叫。
　　洛初站在球场旁边，眼睛随着球场上的身影来回晃动。刚刚洛初过去送水的时候，偶然听到球队讨论说对面打的野球，手上不干净。虽然动作很小，但是场外的人看着和明镜似的。
　　“对面那个04号叫什么名啊”洛初微微下蹲，轻声问梁书黎。
　　梁书黎去竞选了学生会，现在是文体部干事，正好这场是她做记录员记录分数。
　　查了名册，书黎拉过一旁的洛初指着说：“初初，04号，余学闻。”
　　“他打的好，好花。”洛初一时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外行人看来，是他的招式复杂又有点莫名的好看。进了球会有独特（得意）的手势，在场上会有指挥（动作）的手势，于是对面的进攻和防守很有章法，比分也咬得很紧。
　　江砚书人控着球，站在外圈，又抹了把汗，冲章星野使了个眼色。站在内圈的章星野往外退了点，侧身接过球，利用一个假动作迷惑对面，转身进球，险进2分。
　　在篮球这件事上，他们倒是有些莫名其妙的默契，当然也有不对付的时候。这不，刚刚那个球传球脱手，球权交换了。江砚书特意乘着裁判拿球的空隙，跑到章星野旁边，“狠狠”撞了一下，不过，迎接他的是章星野的打哈哈和打手加油，以及他自己不经意的微笑。
　　他似乎已经开始习惯高中炽热的氛围，习惯如春日一般的同龄人，父母陪伴的缺失也开始被慢慢填满。谁说这样平凡的读书日子不能有热血和颤动呢？这样的日子，很有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