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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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年前，目睹双亲被杀害，罹患失语症，与兄长分开被收养；
7年前大学毕业，与好友一同进入警校入学，抓获杀亲凶手；
同年9月，警校毕业，进入东京警视厅公安部，而后作为卧底被派入黑衣组织，定位狙击手，取得代号。
——春城学幸，组织代号苏格兰威士忌（Scotch），本名诸伏景光，真实身份为日本警视厅的一名公安。
在潜入这座黑夜中的庞然大物的第五年，诸伏景光接到了公安的秘密任务。
他所卧底的组织真实名称不详，组成结构和目的也不明显，成员之间鲜少沟通，得到的信息极为有限。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是一个深深扎根于日本政商界、并将脉络延伸至全世界范围的庞大犯罪组织。
大树的根系绝非一日能撼动，早在多年前，日本公安、FBI、CIA等，就已经介入了对组织的调查。卧底是最常见的手段，在诸伏景光和另一名同僚好友出现之前，公安就已经派出了多位他们的前辈秘密潜入。
其中一位摸爬滚打多年，不仅取得了代号，还成为了组织二把手极为看重的直属手下，帮助公安暗中破坏了多起恐怖袭击事件。
——这么一个日本公安歼灭组织计划的重要人物，在突然的某一天，失去了所有踪迹。
线人联系不上此人，就连和公安的定期联络也无人应答。在叛变和暴露之间，天平明显偏向了后者。虽然大家差不多都猜到了最坏的结果，但上司将这件事告知诸伏景光的时候，他们都试图找到那位卧底还活着的证据。
最后，上司沉重地叹息：“记着，不管发生什么，最先要保全自身。”
诸伏景光沉默许久，应了声好。
在组织这个处处保持神秘作风的匿名组织找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诸伏景光身处行动组，负责的是暗杀和其他危险任务，对情报的掌握并不多。
就在他毫无头绪的时候，却突然接到了组织交给他的、一项匪夷所思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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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霖霖，来往车辆溅起泥水，弄脏了洋房门前的石子小路。
紫发紫眸的女孩推开门，瘦弱的身体躲在厚重的门板之后，怯生生地看向来人。
诸伏景光一怔，旋即换上了没有攻击性的妥帖微笑，递出名片：“我是奥田小姐介绍来的，接下来的日子由我负责她之前的工作。”
这只是比较容易让人接受的说法。事实上，那位奥田小姐，也就是他在组织中素未谋面的某位同事，已经死在了上一次的任务中。
女孩站在门后，没有出门或者让他进来的意思，犹豫了一会儿，才伸手接过尚带着墨水味的纸片。
不知是不是诸伏景光的错觉，女孩的目光似乎在他捏造的假名上多停顿了一会儿。
在她对着名片陷入沉思的同时，诸伏景光的视线也在默然打量着对方。
——间桐樱，14岁，就读于附近的中学，平时独来独来，与上一任监护人奥田住在一起。从登记资料上来看，和同龄的普通女孩没什么区别。
真实情况和组织交给他的资料信息一一对应，他的心难以自控地沉了下去。
冰冷的声音似乎在耳畔重现。
“Scotch，你的任务是监视她，务必保证她一直处在你的控制范围。”
“如果有反抗倾向，可以使用暴力手段。注意别让她死掉了。”
——这孩子被列在了组织的重点监视名单上，毫无安全可言。
“春城、先生……？”
细弱的嗓音响起，念出诸伏景光的化名。她的音量很轻，不凑近听根本听不到。
“……是我。”
女孩稍微抬起了脸，鬓边的紫发滑落了一些，露出美丽却毫无光彩的双眸。
她向旁边侧身，整个人又回到了阴影里，用礼貌却不带感情的敬语道：“请进来吧。”
……
包括地下室一共三层的洋房，间桐樱独自住在顶楼。一楼有客厅，厨房，盥洗室，还有上任监护人留下来的房间——现在成为了诸伏景光的落脚处。
房间设置齐全，还能看到整齐摆好的书柜和精致的茶具套装，橱柜里还有医药箱和营养品，网络连接也没问题。
一般来说，能通过房间内物品摆放和装修风格判断屋主的性格和生活习惯，而这间房间却没有这样的功能。有着这么多东西，唯一缺少有人生活过的气息。上一任监护人的痕迹已经被完全抹去了。
组织下派的任务没人有拒绝的权力，诸伏景光虽然疑惑这为什么会找上他，但还是点头接下了。在亲自过来之前，他做了一些调查。
查到的结果令他愕然，仅在他的权限能解锁的范围，就有不下十个人接手过「监视」这一项，后续不是死亡就是失踪。
这并不能证明这间房子或名叫樱的女孩有问题，组织的存在本来就高危，死亡风险极大，诸伏景光粗粗翻看过前几个人的记录，他们都是死在了另外的行动中，盖上了「失败」「叛徒」「自杀」「清洗」这样的字眼，和行动组日常的死亡无甚差别。
令他真正无法置之不理的一点是，在失踪的名单里，赫然记录着那位失踪的卧底前辈的代号。
“……”
不知道是组织的试探还是考验，这个任务他只能接下。
**
经过诸伏景光的观察，间桐樱的生活模式即为简单。每日按部就班地上学，放学后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闷头不出，并没有她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与朋友逛街之类的爱好。
除了诸伏之外，她的学校里也有组织安插进去的人手。
这么一个比同龄人瘦弱得多、手无缚鸡之力、连厨房的水果刀都不会用的孩子，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组织如此重视？
诸伏景光猜测她可能是组织用来威胁什么人的人质。
间桐樱似乎也清楚自己的处境，从未有过反抗。房子里多个人还是少个人对她来说没有区别。苍白的小脸整日阴沉沉的，从未笑过。
在最开始的一个月，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他们保持着陌生人的距离。每隔一周，诸伏景光会送女孩去组织的实验所，然后再送她去上学。
他曾暗中调查过实验所，得到的结果是无论章程审批还是法人股东全都没问题，是一家合规合法的公司。而女孩每次离开实验所后，身上也并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只是愈发沉默。
第二个月，可能是诸伏景光通过了考核，组织放松了监视的要求。他时不时会接到一些其他任务，变得更忙了一些。当然，固定的时间还是必须要空出来。
他的假身份是自由职业摄影师，常常以采风为借口外出执行任务。放摄像机和支架的背包里，装的却是狙击枪和消音器。
等到身上的血腥气和枪膛硝烟味散得差不多了，回到居所已是深夜。
平常洋房都是早早地熄了灯，今日却例外。
一楼亮着灯，从厨房方向传出水烧开咕噜冒泡的声音，里面的人没注意到有其他人用钥匙开了锁。
诸伏景光还没走几步，又听见了什么东西哐当摔在地上的声音，同时响起短促的惊呼，「呀！」的一下，压抑着倒吸凉气。
他一愣，脚步顿住。
……所以这是在，半夜做饭？
新手第一次进厨房总是灾难的，现场不出意外一片狼藉。刀具扔在菜板上，切了一半坑坑洼洼的马铃薯，掺着蛋壳的蛋液。另一边水壶突突地往外冒着滚烫的蒸汽。
紫色头发的女孩正蹲在地上捡玻璃杯的碎片，背影缩成小小的一个。围裙被她歪歪扭扭地系成了死结，挽起的袖子露出伶仃瘦弱的手腕，看着像童话里的翻版灰姑娘，可怜得让人想报警。
真警察诸伏景光沉默半晌，试探地出声喊了一声女孩的名字。
冷不丁地听见别人的声音，少女明显吓了一跳，慌乱之下又撞到了半开的柜门。
「嘭」地一声，听着就疼。
间桐樱捂着头，看见是他来，倒是安静了下去，低着头咬紧嘴唇，“……我会收拾好的。”
诸伏景光问：“做饭的保姆没过来吗？”
“……下午的时候，打来了电话说临时请假。”
诸伏景光微微皱起眉。
打扫和三餐有另外的家政负责，登记时同时留了他的号码和家里的座机号。或许他该提醒家政一下。
就在空气凝滞下去的时候，水壶突然爆发出尖锐的鸣叫。
少女一直低头挡住的脸下意识朝燃气灶看过去。她对此不知所措，菖蒲色的眼睛僵硬地瞪圆。
赶在开水扑到燃气灶上之前，诸伏景光眼疾手快地拧上开关，避免了一场消防事故。
他看了一眼凄凄惨惨的几样食材，心里大概有了猜测：“是打算做咖喱吗？”
“……”
这样的沉默诸伏景光已经习惯。就在他动手收拾起流理台上的狼藉，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很低的「不是这样」。
他一怔。
女孩仍旧用很低的、没什么感情的声音说：“……因为冰箱里只有这些。”
“……”诸伏景光回神，道，“我知道了，我明天去买。有什么想吃的吗？”
女孩摇了摇头，有些摇晃地站起身。
在那张总是被挡起来的脸上，诸伏景光难得窥见了几分懊恼和不甘。
“间桐小姐，”诸伏叫住她，“你的手指划伤了吗？”
他收起沾着血丝的碎瓷片，正要去客厅拿医药箱时，一直内向沉默的女孩却展现出了异常的顽固，“不，没什么。”
“我上楼去了。”间桐樱将手掩在围裙后，低声道，“对不起，给你添了麻烦。”
……
……
往后的生活还在正常的进行。
之前的家政离职了，于是诸伏景光又多了一项做饭的家务。本来计划找新家政，但一直没发现符合高标准的合适人选，久而久之他们也习惯了。
樱没再出现第一次做饭的低级失误，她学会了在监护人不在的时候煮泡面，导致有段时间家里的冰箱被各种口味的泡面塞得满满当当。后来还是诸伏景光实在看不下去生长期的小孩天天吃没营养的速食，开始尝试着教她做一些简单的食物。
再然后，他多年的手艺就被进步飞速的樱学走了七八成。
想到某个跟他认识了快二十年也没学会做饭的家伙，诸伏景光感慨，有些时候天赋真的比努力重要。
夏天来到，学校放了暑假，樱留在组织实验所的时间随着白昼一同变长。他们回来的时间基本都在零点之后，有好几次撑不住困意的女孩都在车后座上睡着了。
她在夏天也穿着长袖，但看着还是很冷的样子。整个人瑟缩在车后座，脸上毫无血色，睫毛不住颤动，睡着了也不安稳。
袖口露出缠绕的绷带，指尖都泛着青白。
诸伏景光留了钥匙在车里，把空调温度调高了几度，想了想，轻手轻脚把外套搭在女孩肩头。
他独自一人下车，站在不远的地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
在进入组织之前，家庭教育良好的诸伏景光从来不抽烟。后来出任务时一些搭档中有老烟枪，任务结束后顺手递给他一支，他也不拒绝。
在某些特定的时候，他会独自一个人抽烟。
夏天的夜风也是燥热的，烟丝静静燃烧，视线在升起的白雾中凝聚、变幻、吹散。
他的现在和未来都不属于他。
在没有尽头的夏夜，用一支烟的时间，诸伏景光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情。隔着布料触碰到手机的轮廓，稍微摩挲了一会儿，又放下了手。
约莫十分钟后，等身上的烟味被吹散之后回去，间桐樱已经醒过来了，手中还抓着他的外套，“春城先生……？”
女孩还残留着惺忪的睡意，她揉着眼，迟钝地问：“我们已经到家了吗？”
诸伏景光笑了下，“到了。回去再睡吧。”
樱默默地点头。
这间洋房位置偏僻，周围没有邻居。草木虽多，但虫鸣声却几乎没有，一到晚上万籁俱寂。
今晚没有月亮，夜空中点缀着数不清的繁星。夜色从窗户漏进去，照进客厅里，时针已经指向1。
上楼前，女孩脚步停顿。她转过身时，罕见的紫色眼瞳在夜色下像是蒙了一层纱。
如此这般，做出了一件对她来说十分艰难、光酝酿都需要两个小时的事。
“……晚安，春城先生。”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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