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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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去的是书房，轻车熟路的拿出一张画纸，铺在书桌上用镇纸压着，而后执起毛笔蘸上墨水，开始作画。
受了祠堂那副肖像画的启发，阿知决定送姜晚玉一幅画。
作画对他来说并非难事，兴许是老天爷赏饭吃，草草勾勒便能神形具备，更别提现在铆足了劲想要画好。
足足画了一个时辰，阿知才停了笔。
他看着出于自己之手的画作，竟慢慢红了脸，仿佛蒸腾的云霞。
只是左看右看，还缺点什么。
阿知在书房里左找右找，找不到朱砂，回房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几十枚铜板，捏在手里。
他将画卷起来藏在书桌底下，便出了书房。
阿知正要出门，看门的守卫跟他相熟，问他：“阿知，干嘛去？”
阿知笑嘻嘻的道：“买东西去。”
“买什么东西？”
“不告诉你。”
“王爷有令，阿知出门的话需要人跟着才行。”
阿知皱皱眉：“可我想自己出去，只是办点私事而已。你就说是我要求的，王爷不会怪罪的。”
守卫一脸为难：“祖宗，这是王爷交代的事，属下不敢违抗。王爷的手段你也知道，你行行好，别让我难做。”
阿知郁闷的回到院中。
倒不是因为姜晚玉派人监视他，而是没法将画作真正的完成，那可是要作为贺礼送给娘子的！
一想到这，阿知眼里燃起了不屈的火炎。
对，不能让旁人知道他去做什么，否则这份送出去的贺礼毫无惊喜感，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阿知决定翻墙出去。
他身手不俗，三两下就爬上了墙，下墙时下盘却有些不稳，踉跄了两下，小腹下坠般的痛起来。
阿知捂着肚子在地上蹲了一会。
最近好像吃坏了东西一样，肚子时不时的会疼，怕姜晚玉担心，也怕看完大夫会喝苦药，阿知总是强忍着不说。
等待那股阵痛过去后，阿知这才扶着墙站起来。
脚麻了。
阿知这阵子一直待在王府中，有半个多月没出过门，不过他是知道集市在哪儿的，之前在集市买过的馒头摊旁就有个字画摊，从那里可以买到朱砂。
阿知摸到字画摊，拿起一盒朱砂闻了闻，“多少钱？”
“二两银子。”
阿知瞪大眼睛：“这么贵？”
“这是上品朱砂，入画永不褪色的。小兄弟，永远要相信一分钱一分货。”
阿知略微迟疑：“我只有几十文。”
摊主道：“让我考虑考虑，这可是笔赔本买卖。”
阿知仔细端详着这盒朱砂：“而且你这根本不是什么上品朱砂，连普通朱砂都不如，别说遇水，研墨时放了水都会晕。你自己收着吧，我不买了。”
摊主见他衣着不俗还以为是个纨绔子弟，没想到遇到个识货的，不想冤大头走，赶忙拦住他：“别别别啊，生意不做人情在嘛。你看看这盒朱砂怎么样？”
说着，他从桌底下的藤箱里又取出一盒，阿知拿起看了看，确实比摆在桌上的好一些，但又不是最好。
给娘子的，当然想给最好的。
左右他现在兜里没钱，只好将就着用。
“这个多少钱？”
“二两银子。”
阿知啪的一下放回桌上，“我没那么多钱，身上只有几十文。”
“你没钱，何不用你身上的衣服来抵债？”他一早就看上了阿知的衣服，如果没看错的话，那里面可是绞了金丝和银线，价值连城。
“不行。”阿知很有底线，那可是娘子给他的衣服，怎么可以随便就变卖掉。
阿知看出摊主是个坐地起价的，说道：“不要了，走了。”
摊主再次拦住他：“诶诶诶，这条街上可只有我一家卖字画的，这么着吧，我再给你便宜点。你刚才说你有多少钱来着？”
阿知都掏出来数了数：“六十文。”
摊主一咬牙：“行，就当我日行一善，你拿走吧。”
“哦。”眼见日暮将近，阿知懒得再跟他纠缠，索性答应下来。
他刚要把钱送过去，手腕就被人扣住了。
“不好意思，我刚才听了你们俩的谈话。”来人摇着折扇，天青色衣衫，发上同色束带，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小兄弟，你这是被骗了还帮着数钱呐。”
摊主脸色骤变：“你什么意思！”
“我分明见你趁这小兄弟数钱的时候，将两盒朱砂调换，把品质不好的那盒给了他。”
摊主大惊失色：“你、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那人道：“小兄弟，你打开看一看是不是你要的那盒。”
阿知打开看看，果然如他所言，气愤道：“你竟然骗我！”
那好心人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像你这等奸商，留着就是个祸害。走，跟我去趟衙门。”
摊主连忙讨饶：“两位爷，小的一时鬼迷心窍，求您们饶了我吧，小的再也不敢了，别把小的送到官府。”
好心人问他：“小兄弟，你说该怎么办？”
阿知抿了抿唇，说道：“我要你这里最好的朱砂。”
摊主道：“这位爷，最好的朱砂就是我刚拿出来的这盒，再好的就没有了。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收您三十文，就要个成本价。”
阿知刚要答应下来，就听好心人又如同及时雨来访：“小兄弟，我看他这儿的朱砂不怎么样。我名下有一处墨坊，各类朱砂应有尽有，卖的还比他这便宜，不如跟我去看看？”
在黑心摊主这买本是将就，如果有更好的选择那就再好不过。
阿知一口答应下来。
好心人与阿知并肩而走，这人是个自来熟，摇着扇子询问起来：“在下唐见流，不知小兄弟的名字是？”
“我叫阿知。”
唐见流便从善如流的叫着“阿知”，仿佛两人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墨坊在集市的尽头，单看门脸就不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在充满烟火气的集市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开在偏僻乡野自然无人造访，但这里是京畿，有钱人多的很，附庸风雅的暴发户也不在少数，正所谓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这就是唐见流的经商之道。
以上是唐见流亲口告诉阿知的。
阿知心想，天下乌鸦一般黑，你这也那么黑，且是百倍千倍的黑，和刚才遇见那奸商也没什么区别。
唐见流引他入内，亲自为他挑选了盒上品丹砂。
“看好了，这盒才是上品丹砂。”
阿知接过一看，品质的确不俗，说是世上最好的丹砂货色也不为过。他大喜过望，这样就能给娘子一个完美的贺礼，旋即又想到身上没有那么的多钱，难掩失望的道：“这很贵吧？”
唐见流微微笑着，眯起桃花眸，“卖给其他人自然要价不凡，但我与阿知你一见如故，愿意将这上品朱砂送给你。”
阿知闻言，连忙道：“那就多谢了，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差遣。”他抬首望了望窗外的天色，这个时候娘子该回府了，连忙道：“时候不早，我要回家了。”
“慢着阿知，我确实有个不情之请，现在就想让你帮忙。”唐见流拦住他，也不避讳他，动了一个小机关打开了展示柜中的暗格，从中取出一个画轴。
唐见流将画卷展开。
这是一幅画被水洇了的画，宣纸皱的像老人皮，画上百花拥簇，狂蜂与浪蝶舞作一团，极尽狷狂之气。
题诗云：庄生晓梦迷蝴蝶，蝴蝶欲与蜜蜂结。
阿知看了看落款的地方，没有名字，只印着一个红章，画的是简笔的蝉，看起来还挺可爱。
唐见流满含期待：“你可以，帮我临摹这张画吗？”
这对阿知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他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他是偷溜出来的，现在要赶快回去才行，于是提议：“不如我拿回家去，过两天再拿来给你。”
唐见流面露难色：“阿知，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这画作尤为珍贵，不能有一点闪失，望你理解。”
阿知本想说明日再来，又想到明日就是姜晚玉及冠礼，等不及明日再说，况且拿人财物替人消灾，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么思索着，就答应了下来。
见他应允，唐见流喜不自胜，赶忙将他请进内室，笔墨纸砚一应齐全，还有小厮在旁侍候，不时添香磨墨，端茶送水。
他下笔如有神，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就已将画作临摹完成。
两相比较，竟比原作更加精美细致。
就连那落款印章都被他用朱笔描了出来，唐见流观详着画作，显然十分的满意。
阿知婉拒了小厮送来的茶，说道：“我真的要回去了。”
“不急不急。”唐见流仍止不住对他才华的赞美，问道：“阿知，你如今住在何处？家中可是有门禁？不如这样，我派人告诉你家里人，今日就晚些时候回去。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应该好生款待你才是。”
“真的不用。”阿知把朱砂盒掖进袖子里，与他告辞，“我娘子在家等我，我要赶快回去才行。谢谢你送我的朱砂，我也替你做了事，我们两清了。那，就这样。”
唐见流没再拦他，不无遗憾的道：“阿知，有缘再见。”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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