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怀了你的崽》天命三寻

38、第 38 章

　　阿知起床时，发现桌子上多了两袋沉甸甸的钱。

　　一袋是金灿灿的元宝，另一袋是满满的碎银子。

　　他问常青这些钱哪来的。

　　常青说是姜晚玉从库房里取出来送给他的。

　　突然天降横财，高兴倒是其次，阿知首先想到的是该往哪放，思来想去，决定放到床边的暗格里。

　　打开暗格，发现钱袋子太大，根本放不进去，遂放弃。

　　他去厨房找了个腌制青梅酒的瓦罐，把两个钱袋子都放进去，藏到了卧房的书桌底下。放完以后，阿知又不放心的看了好几眼，伸手将罐子往里侧推了推，直抵到了墙根处。

　　确保万无一失后，这才站了起来，看了看外面天色，准备出摊。

　　阿知晃悠到自己的摊子前，刚把摊子支起来，姜佑清就到了。

　　他还是如同昨天一样，坐到阿知对面。阿知招呼着他，说道：“你来了。正好，我准备画你要的秋蝉图。”

　　姜佑清就安静的看他作画。

　　其实按照平时的速度，阿知一炷香就能画完，但现在买家在面前观看，他就画的尽量慢一点，细致一点。不然买家花了那么多的钱，结果这么快就画完，肯定觉得他潦草敷衍，心理上多少会不平衡。

　　开满火红叶子的枫树跃然于纸上，象征着秋风萧索的季节，在堆满枫叶的地上，趴着一只蝉。

　　那蝉看起来像是没了生机的。

　　在这秋天苟延残喘。

　　阿知拿成图给姜佑清看，买家大概是不太喜欢，脸上发现似有似无的悲戚。

　　正当姜佑清说出“甚好”俩字时，阿知从他手里将画抽了回来，自作主张的说道：“我觉得画的不太好，意境不对，我再重新画一张吧。”

　　“不用。”姜佑清摇摇头，“寒蝉凄切，对长亭晚。悲伤也是一种意境。”

　　阿知不顾客人的意愿，还是执意改了。

　　他没有重画，依旧是枫树，依旧是满地枫叶，只是原本那只趴在叶子上的蝉旁边，多了一只同伴。

　　阿知端详着桌上的画，“这样有个伴，看起来好多了。”

　　姜佑清不置可否。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阿知思索着，提笔写下，一气呵成，“那就改成寒蝉凄切，对成双叹。”

　　写完词，他又乐不可支的在画上添了一只蝉。

　　那只蝉孤孤单单，看着旁边两只对影成双。

　　与他改的词非常契合。

　　阿知忽然想起这画是有主的，他改的这么面目全非，属实过分了些，不好意思的对姜佑清道：“你看这样改行不行？不行我再重新画。”

　　平常他都是会遵循买家意愿才对画进行改动，现在可能是看姜佑清脾气太好才这么胡作非为。

　　姜佑清却没生气，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张画，目光幽深，也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道：“改的很烂。”

　　阿知试图挽回：“我重新画。”

　　“不用改了，凑合能看。”姜佑清包容的笑笑，将一直在掌心中握着的小物什递给阿知。

　　阿知问：“这是什么？”

　　“印章。”姜佑清温和道，“可以用来做落款。”

　　阿知在印章上沾了点朱砂，按在画的右下方。

　　印出来的是一个可爱的简笔蝉。

　　阿知看了觉得分外眼熟，很快想起唐见流找他临摹的那副画，右下角的落款也是这样一个蝉。

　　巧合吗？

　　还是，唐见流的那副画，其实出自于姜佑清之手？

　　阿知将印章盖好，递还给姜佑清。

　　姜佑清没有接，而是说：“这印章，可合你眼缘？若不嫌弃，我想将它送给你。”

　　闻言，阿知愣了愣。

　　“不太好吧，我曾看到过一幅画的落款就是这个。这印章是你的吗？若是你的，我用了这印章做落款，旁人就会以为你从前画过的画，都出自我之手了。”

　　姜佑清道：“印章是我的，你收着便是。我之前出于兴趣画过几副，现在不再作画了，这印章留着再无用武之地，还不如送给你。至于你说看到的那副画……可是狂蜂浪蝶图么？”

　　确实有蝴蝶有蜜蜂的。

　　阿知说：“好像是。”

　　“见流跟我说过，他找你临摹了那副画。”姜佑清脸上充满感激，“真迹因我安置不善，不慎被雨水泡湿了，我早已封笔，再画不出当年的画，没想到竟幸运的遇见了你。此事还要多谢你帮忙，阿知。”

　　阿知忙说：“不必言谢，唐兄已经付给了我报酬。若那副画是出自你手，说明咱俩还真是有缘，我记得当时画上的许多细节都被水泡的模糊了，但我还是给临摹出来了，好像之前画过一遍似的。”

　　姜佑清眉眼含笑：“既然有缘，你便将印章收下。就当是……继承我的衣钵？”

　　阿知被他逗笑：“是不是还得叫你一声师父？”

　　“叫一声听听。”

　　阿知一口回绝：“不叫。想占我便宜？”

　　姜佑清懂得怎么诱惑他，说道：“你若让我占了这便宜，我就不让你多找给我六钱银子了。”

　　还有这等好事？
　　阿知向来是威武能屈富贵也能淫，叫一声的事，简单的很。

　　奇怪的是，他心里觉得简单，可面对着姜佑清，不知怎的就说不出口，支吾道：“师……师……”顿了顿，转移话题：“哎呀，你让我喊之前，是不是得先教教我怎么喊？你教教我，当师父的不是得传道受业解惑什么的吗？”

　　姜佑清突然伏在桌上，肩膀轻颤，似在忍笑。

　　阿知有些气恼：“笑什么。”他恨不得抽自己没用的嘴，逞什么能要什么面子，到手的六钱银子又飞了。

　　姜佑清直起腰来，伸手拭去眼角的泪。

　　阿知气哼哼的：“有那么好笑吗，都笑哭了。”

　　姜佑清似是笑的狠了，双眼泛红，一声未语。

　　他们说话的功夫，墨迹也干的差不多了。

　　阿知把画卷起来，放进画筒里，又去荷包里掏出一锭金子和四钱银子，面色沉重的将画轴和钱推给姜佑清。

　　阿知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做生意没挣着钱不说，还倒赔人家四钱银子。

　　他盼着姜佑清善心大发，至少把材料钱付给他。然而姜佑清看了一眼，数都没数，就将钱收进了荷包。

　　看出来了。

　　这是多少对他的画不满意的意思。

　　姜佑清提议：“中午一起去吃个饭吗？我做东。”

　　阿知正想宰他一顿，吃个够本，因此想都没想的同意了。

　　正要收拾摊跟姜佑清去吃个饭，远远就见挎着刀的魏乾走了过来，到了跟前，先跟姜佑清行了个礼，又对阿知说：“阿知，王爷中午回来用膳，让我来接你。”

　　“好。”一听到姜晚玉的名字，阿知已经自发站了起来。想起刚才和姜佑清约好的饭局，抱歉道：“王爷找我，我得先回家了，下次再一起吃饭吧。”

　　姜佑清失望的垂下眼，语气还是温和的：“下次见。”

　　匆匆回了府，姜晚玉正在用膳。

　　见到阿知，他面无表情的问：“太子要的画你画完了吗？这么急急忙忙往回跑，不怕他怪罪下来？”

　　以为谁跟你一样小心眼呢。

　　阿知赔着笑，说道：“画完了。就是没画完，娘子喊我回家，我也一定会抛下所有事回来的。”

　　话一出，姜晚玉被哄的冰雪消融，仿佛在那乍暖还寒时候，出现百花盛开的奇妙景致。

　　“过来用膳。”姜晚玉朝他招招手。

　　“来了，我来了。”得到允许，阿知忙不迭走过去，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

　　昨晚提早回来了，今天中午也破天荒的回来了，是不是代表今后不会再那么忙，能多点时间陪陪他了？

　　想到这，阿知双眼放光，忙问姜晚玉是不是。

　　姜晚玉看起来心情不错，说道：“前阵子皇帝身体就有些不适，今日突发恶疾，卧病在床，他这一倒，便没人再交予我要处理的朝政。这几日我正常上下值，不再去宫中，只等着宫里有人来传我去侍疾。”

　　“哦。”原来是献帝病了。

　　对献帝，阿知没有什么好印象。

　　他娘子每天回家那么晚，回来时又那么累，都是献帝给他太多的任务，压在他身上太多的重担。

　　两人用过午膳后，就去卧房里睡晌觉。

　　姜晚玉拥着阿知倒在榻上，闭着眼睛，很是享受的说：“不抱着你，我在宫里连小憩都休不好，浑身都不对劲，你说奇不奇怪。说，你是不是在我身上下了蛊，好让我离不开你？”

　　听他提到蛊，阿知立刻吓得绷直了身体，僵硬道：“我哪会什么蛊啊，你给我下了还差不多，要不我怎么会天天想着你？”

　　“什么？大胆，你天天在脑子里想我，经过我同意了吗？”姜晚玉去亲他敏感的耳朵，阿知在他怀里抖成个筛子。

　　“你、你不同意，就算了……”阿知面色潮红。

　　姜晚玉眯起眼睛：“不同意你就不想了？”

　　阿知随意道：“我就偷偷的想呗，不说出来了。”

　　“……”姜晚玉动作一顿，呼吸凌乱，埋在阿知身上乱蹭。

　　阿知小幅度的躲着，他上午起得早，现在困得要命，拍了拍姜晚玉的头，说道：“别闹我了，快睡。”

　　姜晚玉安分起来，紧紧的抱着阿知，好像要把他嵌进身体里。

　　阿知“阿”的叫了一声，把他稍微推开些距离，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肚子，愠怒：“你抱太紧了！”

　　“对不起，我太高兴了。”
　　姜晚玉手到擒来的道歉，并抒发自己的心情，他按着阿知的后脑勺，去亲他的眼睑，亲他的鼻子，直到柔软的唇。

　　闲暇之中，唇齿间溢出一句呢喃：“阿知，下午跟我去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