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怀了你的崽》天命三寻

21、第 21 章

　　白天小酒馆里没几个人，乐姬也没有来弹曲唱歌，胜在清净。

　　把常青支到门口，阿知和药童坐到靠窗的位置，要了一壶桃花酒和一壶铁观音，药童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喝着喝着眼圈就红了。

　　“别太难过了，不值得。”阿知劝道。

　　药童点点头，又摇摇头，索性将酒壶拿了起来，对着壶嘴喝。阿知忙拦住她，说道：“桃花酒不醉人，但喝多了伤身。你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

　　药童脸上浮现两抹红晕，她打了个酒嗝，接着拉过阿知的手，在他手心上写：你知道苗疆有一种蛊叫做子母蛊吗？

　　阿知：“我不知道。”

　　阿知：“你不会想……”蛊术，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药童摇头：我生在苗疆，因而会种蛊。子母蛊是族中禁术，我曾将其钻磨出来，研制成药，母蛊放到我身上，子蛊本来是想喂给那个负心汉，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用到了别人身上。

　　她的手在颤抖，写不下去了。

　　又灌了一大口酒，才继续写：我后悔了，不该研制出这种害人的东西，可如今木已成舟，我没有办法了。阿知，你心地善良，告诉我如果是你遇到这种事，你该怎么办。

　　药童鲜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阿知意识到这件事对她影响真的很大，说道：“你别着急，会有办法的，我们不如先找到被喂了子蛊的人，之后怎么办再从长计议。”

　　药童看着他。

　　诡异的寂静后，阿知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吃惊道：“是、是我？”

　　药童痛苦的捂着脸，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没关系没关系。”阿知拍了拍她的手背，“是我的话反而更好，因为我不会怪你。药童，你别这么自责，那什么子母蛊对我根本没什么影响，这么久以来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兴许是……已经死了吧？”

　　药童仍是摇头，在他手心写：阿知，子蛊还在，就在你的肚子里。除蛊的方式是要你经历妇人的十月怀胎，将它生下来，以它血肉为药引——它不是孩子，是蛊虫，是怪物，所以不必对它投入太多感情，你明白吗阿知？

　　阿知不明白。

　　他受到的冲击太多了，就譬如说：“我是个男子，怎么会十月怀胎？”

　　药童：它在你肚子里，三个多月了。

　　阿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是微微鼓了起来，他还以为吃多了造成的。

　　药童：这件事不能让王爷知道。

　　阿知惶然的抬头。是不能，他太了解姜晚玉，依姜晚玉的性格，一定会把药童扒层皮，再把他肚子里的蛊虫打掉，否则誓不罢休。

　　药童：阿知，暂时离开王爷吧，我们一起回楼兰。等为你除了蛊，你要去哪我都陪你。

　　药童：就算不为了我，也要为了你自己，如果姜晚玉知道你怀有蛊虫，他不会让你生下来的，你身上的蛊就永远无法去除。

　　药童：子母蛊是什么你知道吗？母蛊一旦死亡，子蛊也活不了，且子蛊没有将腹中的蛊虫生下来，用作药引，那么子蛊同样活不下来。我贱命一条是无所谓，但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出事。

　　阿知仍旧不敢置信。

　　药童见他不信，接着道：你没发觉最近自己身体有异样吗？嗜睡、干呕、贪食，小腹时不时的胀痛，这都是怀了蛊虫所致。

　　事到如今，阿知想不信都难，因为药童所言句句属实。

　　药童：我为你调理身体的药丸，其实是保胎药。

　　“你早就知道……”为何不早点说？

　　药童：对不起，我怕你接受不了，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你说。眼见着月份大了，肚子也要变大，我没法再瞒下去，只能实话实说。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但是一定要将蛊虫生下来，不然我这辈子都寝食难安，活在悔恨中了。

　　阿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想告诉药童没关系，可很努力的张了张嘴，这句话还是没能说出口。他是个自私的人，因为不能再多陪伴姜晚玉几个月，就去迁怒恕罪的朋友。

　　虽然他已经决定离开姜晚玉，可还不想这么早。他们才刚刚经历过争吵又和好，还没来得及制造更多值得纪念的美好回忆，他不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我才刚找到他，你又要我离开他……”做不到，一想到今后的生命里没有姜晚玉，他觉得活着都没什么意思。

　　药童还想写什么，阿知避开她，说道：“你让我考虑考虑，好吗？”

　　药童神色黯然的点点头。

　　“我没有怪你，只是，你总要给我适应的时间。”到了现在，阿知还是在考虑她的感受，“其实我有一件事不明白，那个和你通信的解郎，真的存在吗？”

　　药童点头，手指在桌上胡乱划拉。阿知主动把手心摊开，女孩的眼圈更红了，一笔一划的写道：他就是那个负心汉，那些信也是他写的。不过，那都是在很久之前写的……在楼兰时，我拿出那些信，是因为有人嘲笑我岁数大了没人要，后来到京畿来找你，忽然想到可以拿这个当借口，就用了。

　　阿知道：“那乞巧节也是……”

　　药童接着点头。

　　药童：那天我只是看你心情不好，想带你出去散散心，没别的意思。

　　那阵子他在烦忧姜晚玉佩戴着的桂花香囊的事，心情确实低落。他虽未明说，但心思都摆在脸上，难怪药童会察觉。

　　这下什么都明白了。

　　阿知又问了这个蛊是什么时候下的。

　　药童：我记不太清了，应该有一年左右。蛊虫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发育期，等长到一定的月龄才会结成胚胎，所以不能按你肚子里的月份算。

　　肚子里的……阿知开始发愁。

　　他本就长了个怪异的身体，现在又怀了个恶心的蛊虫，真应了姜晚玉给他的“小怪物”的称呼。

　　阿知一时忧愁，没忍住想去拿酒，药童碰了一下他的手，把酒壶顺走了。

　　阿知叹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啊。世风日下的，连口酒都喝不得。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小酒馆，常青也从座位上站起来跟着出了门。他的职责是保护阿知，而非监视阿知，因此对其他的一概不听、不闻、不看，非常有职业操守。

　　长街上，不知因何挤满了人。

　　阿知无心打探，闷头闷脑的往前走，突然被涌过来的人潮打断心事，气恼的朝前张望，便听有人喊道：“是太子的仪仗队，是太子回京了！”

　　阿知心想，皇家的人怎么总是这么高调，游街要人看，回京也要人看，仿佛不被人看就掉了身价似的。

　　除了凯旋的将军值得万众敬仰，其余的都是水仙花不开花——装蒜。

　　阿知没兴趣欣赏皇家威仪，只想回家好好的睡一觉，他又不能喝酒，唯一发泄的方式就是睡觉。

　　他逆着人流，快步走出拥挤的包围圈。

　　回头一看，跟在他身后的药童竟不见了。虽说药童遇险的可能性比他要低，可毕竟是个女孩子，又喝的醉醺醺的，要真出了什么事怕是追悔莫及。

　　常青始终与他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阿知忙问：“看到药童了吗，就是刚才跟着我的姑娘。”

　　“没有。”常青说。

　　“我们分头去找。”这样说着，就赶紧又推开人群，返回原来的地方去找。找了半天，一回头，发现常青仍跟在自己身后，不由气恼：“都说了分开找，不要再跟着我了。”

　　常青道：“王爷要我保护你的安危，找人并不在我分内之中。”

　　真是个不懂变通的木头脑袋，阿知问：“王爷有没有要你听我的话？”

　　“有。”

　　“那现在我要你去帮我找药童，我命令你，吩咐你，指使你给我去找，一定要帮我找到。不然我就跟王爷说你玩忽职守，不让你再跟着我了。”阿知急得要命，往常他是不会说这种话的，谁让常青是个死脑筋。

　　常青似乎在犹豫。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非要气死我是不是。”见他神情有所松动，阿知不等他回答，留给他一个背影，“不管找没找到，一炷香之后小酒馆门前见。”

　　常青没有再跟着阿知，而是去了与他相反的方向。

　　阿知漫无目的的四处找，后悔刚才不好好看着药童，更后悔带药童出来喝酒。若平常还好，现在乌泱泱都是想瞻仰太子的百姓，举步维艰，更别提找人。

　　太子麾下的武德军进了长安。

　　众人哗然。

　　因为尊贵的太子殿下并没有跟随车马一同前来，从宫里带着太子仪仗前来接应的礼仪官没有见到太子，好像早知如此，向那副将迎了上去，一同去往宫中。

　　“要想一睹太子殿下的风采，还真是难得很。”

　　“听闻太子不喜这种抛头露面的接迎仪式，每次回京，太子仪仗次次扑空。你们是不知道，那第一次没接到人的时候，礼仪官的脸色有多差，还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有人放礼部鸽子。”

　　“我听说，太子会扮做寻常百姓入京，说不定还能在大街上遇到呢。只是不知那太子长得是何模样，不会因为相貌丑陋才不肯见人的吧。”

　　“可不敢说可不敢说，要杀头的……”

　　阿知多少将身边人窃谈的话听了进去，心想身在皇家，能自己做主的事情太少，这太子不愿循规蹈矩，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只是这些跟他没什么关系，现在最要紧的是尽快找到药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