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怀了你的崽》天命三寻

14、第 14 章

　　药童死死拽住他。

　　她看起来那么瘦那么小，却能爆发出无穷的力量，硬把阿知给拖出人群，带离这是非之地。

　　阿知离开人群才冷静下来，大夏天里，他不停地在打哆嗦，血液都被冻结了一般，冷的浑身发颤。

　　阿知艰难开口，“那是我娘子吗？”问出这句话后，仿佛耗光了所有的力气。他没有去看药童的回答，他已经亲眼看到过了，如今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阿知将面具扯了下来，他快要窒息了。药童看着他，隐含担忧，阿知不愿让她为自己担心，故作无事的笑笑，说道：“别忘了正事。走，接着找你的解郎去。”

　　药童摇摇头，她把手里的信给阿知看，说：解郎有事赴不了约，托仆人带了封信给我。

　　阿知刚才一心想着姜晚玉，竟不知药童何时与人碰了面，他心中有愧，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冲动……”现在静下来想，就算将那车辇生生拦住也无济于事，他是想要个说法，却不想在众人面前让姜晚玉下不来台。

　　况且，他是偷溜出来的。

　　姜晚玉这般严防死守，不正是不愿让自己知道么？若让他知道药童擅自将他带出来……阿知打了个激灵，不敢再想。

　　同时又有些伤心。

　　或许，他一辈子都等不到，光明正大牵着姜晚玉走在街上的那一天了。

　　药童抓着他的衣袖，将他原路带回了王府。

　　离开地藏菩萨庙时，阿知将佛像当作还没来得及去的姻缘树，对着佛像拜了拜，心想：求菩萨保佑阿知和娘子，永结同心，不生嫌隙。

　　姜晚玉直到月上梢头才回来。

　　沐浴过后，他轻手轻脚的上了床，躺到外侧，轻轻的把熟睡的阿知揽住。阿知被他一碰就醒了过来，迷糊的嘟囔了几句，姜晚玉见他睡眼朦胧的模样，觉得分外可爱，贴近了问：“在说什么？”

　　阿知抬起胳膊搭在他身上：“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别提了。皇帝决心惩治贪官，连夜下了政令要修改律法，我这阵子一直在刑部，日夜跟一群老不修待在一起，七嘴八舌搅得我头疼死了。这不，今天夜里才把律法修正好，只等着明天给皇帝呈上去。”姜晚玉神色倦怠的靠着他，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这阵子忙的不轻，冷落了你，我提前休了半个月的年假，明日便不去上值了，留在家陪你。”

　　没得到回应，姜晚玉推推他：“怎么，高兴傻了？不知道回个话？”

　　阿知定定的看着姜晚玉，如果今天没有在乞巧节上见到他，现在没准真的会因他的话高兴傻了。他忽然有种不真实感，明明他们离得这么近，却觉得姜晚玉会离他越来越近，像一把握不住的流沙，他越是用力，流沙流逝的就越快。

　　阿知收紧了手臂，腿也缠到他的腿上，两人变得密不可分。

　　姜晚玉欣然接受他的热情，笑道：“这么高兴啊。”

　　“娘子。”阿知唤他，“我把你娶回家，但我们没有三书六聘、拜堂成亲，也没有洞房花烛。你说，我什么时候补给你？”

　　姜晚玉扑哧一下笑了，他总是为阿知的天马行空折服，“你穷的叮当响，单是第一步三书六聘就难得很，我嫁进你家，难不成天天跟你吃糠咽菜？不行，你还是入赘到我家，做个倒插门。”

　　阿知撇撇嘴，小声哼道：“你就是不想嫁给我。”他轻柔的按着姜晚玉的太阳穴，过了半晌，才忍辱负重的说：“倒插门……也行吧。”

　　姜晚玉哈哈大笑。

　　第二日，姜晚玉果真留在家中陪他。

　　阿知表面上若无其事，可他知道，姜晚玉的谎言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这根刺将无可避免的成为隐患。

　　自从乞巧节回来，他又开始隔三差五的干呕，食欲也慢慢降了下来，吃什么都索然无味。

　　当然都是避着姜晚玉的，他可不想喝苦到不行的药。

　　药童为他把了把脉，爱莫能助的说他这是心病。就算不饿多少也吃点，身子是自己的饿坏了怎么办。

　　阿知变得很没有安全感。他开始做噩梦，梦见他远远的站在一旁，他娘子搂着一位娇美的姑娘，二人郎才女貌，登对的像世人口中的神仙眷侣。

　　梦中的娘子有他的娘子了。

　　那阿知呢？他还记得有个人叫阿知吗？那个叫阿知的站在原地，祈求他回头看一眼，这样才有勇气跟上去。

　　可惜他娘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阿知很清楚的知道爱是独占，他妒火中烧，却绝不会放手。他竭力控制着蔓延的情绪，他过得很痛苦，在这苦海中挣扎的阿知想，再没有人会比自己爱姜晚玉了。因此他要改变自己，他想表现得更好，让姜晚玉再也离不开自己才行。

　　姜晚玉觉得阿知似乎哪里变了。

　　就拿束发来说。他总是笨手笨脚的，给他一炷香都束不完的发，现在一眨眼的功夫就能束好。束完自己的不算，还让他坐下来束他的。

　　“怎么这般殷勤。”姜晚玉反倒有些不习惯，等阿知替他束好了发，便拉着人坐到他的腿上，“莫不是有求于我，所以先行示好？”

　　“没有，”阿知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亲亲颈侧，亲亲喉结，顺着向上亲到他的嘴角，“我怕我不做事，你把我辞了。以后都由我来伺候你，不让别人来，行吗？”

　　说起来，虽然挂着个贴身小厮的名号，除了一进府的那几天，阿知就没怎么他身边伺候过。大多数不是姜晚玉伺候他，就是找其他下人伺候他，也不知这府里的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阿知不想假手于人的照顾他，姜晚玉心里高兴，说道：“这本就是你的分内之事，怎么，难道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太晚了点？”

　　“晚吗？不晚吧……”阿知惶惶然的抬头，说道：“就算晚了点，阿知也是世上只有一个的阿知，是无可替代的。”所以你不能让别人替代阿知的位置，阿知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就会离开的。

　　姜晚玉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只觉得他犹如惊弓之鸟般的依赖着自己，极大的激起了他的爱怜之心，只想将阿知抱在怀里安慰。他抬手点了点阿知的额头，玩笑道：“好啊，那你就证明给我看，阿知是不是真的无可替代。”

　　阿知低下头，咬着嘴唇。

　　什么样的人配得到爱呢？是优秀的人吧。那么不优秀的人就不配得到爱了吗？变得更加体贴吧。

　　不优秀的人为了让优秀的人继续爱自己，会心甘情愿奉献出他的所有所有，同时他也会变得很贪婪，普通的爱已经无法满足，他要的是没有二心、全心全意的爱。

　　清晨，姜晚玉醒来的时候，习惯性的往另一边的床榻上捞去。没捞到人，他吓得瞬间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赶紧睁开眼睛，鞋都没来得及穿就下了床：“来人！”

　　推门而入的正是他要找的阿知，姜晚玉放下心来，不悦道：“起那么早，去哪了？”

　　“做早膳去了。”阿知把食盒放桌上，打开，将精致的玉碟码在桌子上，“刚做的，趁热吃。”

　　姜晚玉把阿知塞进手里的瓷骨筷扔回桌上，拉着他的手往床上拽：“你是不是有病？大早上起来给我做什么早膳，过来，跟我去睡个回笼觉。”

　　若是一次两次的心血来潮也就罢了，这几日天天如此，搅的他睡得也不十分安宁。姜晚玉虽然想吃他做的饭，却更想搂着他睡觉，其他时间做也行，总归不差早上这一顿，气道：“以后不许早上起来去做饭，厨房里有专门负责膳食的下人，你跟着去添什么乱！万一烫着……总之你别多此一举，早膳老老实实吃他们做的。”

　　原来他一大早顶着困意为姜晚玉准备早膳，在他看来，只是添乱和多此一举吗？阿知心情复杂，他低着头没有吭声，被姜晚玉重新拉回了床上，扯下外袍：“一身油烟味，就该把你扔出去，洗干净再回来。”

　　姜晚玉抱怨着，却没真的将他扔出去，抱着他又睡起来。

　　阿知伤心了一会，抵不住困意，也睡了过去。

　　这次姜晚玉醒来的比阿知早。

　　他轻轻下了床，掖好了被角，洗漱束发穿衣着靴，本想让人传膳，但当看到桌上被冷落了的饭菜，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

　　等到姜晚玉反应过来自己在大口大口吃着冷掉的饭菜时，他想自己脑子肯定是坏了，不然为什么放着小厨房的玉盘珍馐不吃，专吃这些样式普通味道更普通的剩饭冷菜，还吃的极为享受。

　　阿知醒来后没多久，小厨房的膳食就被一个接一个呈了上来。精致的饭菜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可他没什么胃口，敷衍的夹了点菜，见姜晚玉连筷子都不动，疑惑：“不饿吗？”

　　“吃过了，不饿。”

　　阿知“哦”了声，默默吃着菜，想到什么的问：“我早上做的饭菜呢？”如果没处理，他想拿去喂后门的流浪猫狗。

　　姜晚玉眸光闪烁，撇过脸去：“都冷了，自然是倒到泔水桶里了。”说罢他脸色微变，只道没人知道他吃了个盆干碗净，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他自己知，遂放松道：“你先吃着，待会来书房。”

　　阿知点点头。

　　姜晚玉走后，阿知心里难受，再也吃不下去。他将碗筷拨到一边，趴在桌子上，满怀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