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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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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遥一觉醒来就看见云岚正在床头守着她。
见她醒来，云岚早已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札，手里拿着笔兴奋地问道：“感觉怎么样？药效是不是比以往的要好多了？”
季遥感受了一下，身体确实异常的神清气爽，想来是云岚的药发挥了作用。
她如实道来，末了疑惑问道：“我是不是在江弃院子里睡着了？”
昨日她明明是去了江弃的院子里，又怎么会在自己房间醒来呢？
“他送我回来的？”
“是呀，我一看到你就知道药效起作用了。但他可着急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可他应该习以为常了才对啊，怎么还这么着急。”云岚一边记记写写，一边问道：“阿遥，你是不是还出现了其他症状？”
她昨日问江弃，问他季遥睡着前有没有出现什么症状。
江弃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本来还想守着季遥的他突然就跑了。
云岚只能等季遥醒来问她了。
季遥经云岚这么一问，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但又一点都想不起来。
她不确定道：“应该没有吧……昨日我与他切磋了一下，然后药效一来，我就晕过去了。”
“唔，我给你把过脉了，总归不是什么大问题。”云岚停下笔，收了手札。
“昨天和之前的药水我都给你一起放进你的行李里了。”云岚叮嘱道：“我不在身边，阿遥你也要好好喝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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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遥收拾一番后，已经到了出发的时间。
江弃破天荒地没有先来找季遥，季遥便过去他的院子里找他，却没找到，而后才发现他早就在出发的地点等着。
江弃一见到她，下意识捂住自己脖子，突然就红了脸。
昨日他才一躲开，姐姐忽然就昏睡了过去，他顾不得那奇怪的感觉，急忙将她打横抱起送到了云岚那里去。
可面对云岚的问题，他不知为何就是难以启齿，只能落荒而逃。
回去后他一夜未眠，只要一想到那温热的指尖，他便心跳如擂鼓，有些羞恼，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赧然。
这种感觉其实这两年来偶有出现，可却从未有一次像这次这么强烈。
他辗转反侧一整夜，最后想到以前姐姐摸他脑袋的时候，他心底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感觉。
但仔细一想，其中还是有些许区别的。
只是这区别是什么，他也说不明白。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当时一定是又把自己当小孩看了！
难道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这么气恼的吗？
是了，他明明十六岁了，再过几个月就是十七岁，是真的已经长大了，可她还是很爱把他当小孩逗趣。
江弃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把那奇怪的感觉压了下去。
可一见到季遥，少年的耳根又不受控制的红起来。
少年又支支吾吾起来：“姐姐你……昨日你……”
“嗯？”季遥问道：“昨日我怎么了？是不是突然晕倒下吓到你了 ？”
她歉然笑道：“对不起甜甜，让你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
少年的扭捏在她这几句话里化作了齑粉，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气愤。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全忘了！
少年还在生着莫名的气，就见有一个不速之客正在向季遥走去，加入了她们的队伍。
季遥见江弃一直盯着来者，一拍脑门，说道：“我是不是忘了跟你说了，商夜跟我们一起走。”
江弃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季遥其实也不太赞同商夜跟着，因为他的身体状况看起来就不适合远途奔波，她真怕商夜半路上出现什么意外。
但商夜只是微笑着，说他拖着这副病躯走南闯北经营逍遥门已是家常便饭，陈年旧疾并不妨事。
逍遥门既是做草药生意的，那他势必也要去那么一趟，既如此，那大家一起走总归有些照应。
若路上遇到了什么困难，季遥可以出手相助，而他也能帮季遥一起找云岚要的药草。
他这么说也有道理，季遥便没有再说什么。
而且顾及到季遥的敏感身份，商夜没有一点一门之主的做派，不带贴身仆从伺候，与季遥一起低调而行。
不过他的低调与季遥专走荒山野岭的低调不同，他直接安排了一艘飞舟。
商夜的原话是：“以此拖累之身随姑娘同行，实深感亏欠和拖累，小小一番心意，还望姑娘不要见外。”
季遥想说他实在太客气了，以他这份财力，谁拖累谁还不一定……
总而言之，不管江弃愿不愿意，三个人就这样结伴出发了。
前行的飞舟之上，除了商夜雇来的帮工外，就只有她们三个人。
几日下来，季遥无事可做，除了每日照旧指点江弃剑术外，就是应商夜之邀一同品茶闲聊。
他好像担心她太过无聊，总是时不时和她分享他行商多年见过的奇趣见闻。
“我曾误入过九渊中的幻之渊，碰到了幻之渊传闻的迷幻之花，名为‘执妄’。”
“执妄……”
商夜笑着点头道：“执妄花，其花如其名，香味可引人昏迷入梦，入梦者能在梦里见到想见之人，做到想做之事，实现一生所求。”
“听着很美好，看似无害，实则凶险，执妄花幻化出来的梦无比真实，若是无法分辨真假，便会陷入梦中永远沉睡，沉睡之人的身体会慢慢变成执妄花的养料。”
商夜说着凶险，语气却很淡然，叙说时娓娓道来，一点不见丝毫紧张。
季遥总觉得执妄花这名字似曾听闻，商夜讲述时的这副从容姿态也似曾相识。
她不禁脱口问道：“你在迷梦中看见了什么？”
商夜抬眸看她一眼，而后低声笑道：“我一介商人，还能看见什么呢？”
他这个回答让季遥回了神，说道：“那得恭喜你了，以现今的逍遥门来看，不靠执妄花虚假的梦，你最终也达成所愿了。”
商夜看着她，哑然一笑，轻声道：“但愿如此。”
季遥想了想，终于记起来了。
执妄花，这是师父曾与她提起的一种奇花。
谢初尧那时看季遥对修真界的一切都很好奇，便把他的历练经验当成故事讲给季遥听。直到后来季遥进阶金丹，谢初尧很重视，给她准备了一堆稀世之珍还不够，又下山去给她寻来一堆奇珍异宝。
就是这一次，他去到了幻之渊，碰到了传闻中的执妄花。
谢初尧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也是语气寻常，并无半分紧张。
季遥恍然觉得，商夜有些时候当真和师父有些像，并不是外貌上的想象，而是接人待物的处事气度相像。
同样的谦和，同样的从容。
尤其是与她相处时，对她同样百般的体贴。
但季遥知道，还是不一样的，很不一样。
那时季遥听他说完执妄花后，很好奇地问他看见了什么。
与商夜的回答不同，她的师父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只是风轻云淡地说道：“以为师的修为，区区执妄花怎能迷惑得住我。”
想到这里，季遥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她知道的，她的师父，看着温润又谦和，但实际上，他是有着他身为霁光仙君的傲气在的。
季遥有些怀念道：“我想起来了，我师父跟我提起过这种花，他曾去过幻之渊，也遇到了这种花。”
“季姑娘的师父，霁光仙君么……”商夜低声问道：“不知霁光仙君在梦中又看见了什么？”
季遥摇头笑道：“执妄花迷梦还未织成便被他勘破了吧。”
她转而问道：“那你是如何逃脱的？”
“比不得霁光仙君，”商夜低咳几声笑道：“说来也是因祸得福，我这药人之身的血于某些东西而言乃是剧毒，我划破手掌之后，迷梦便被破除了。”
他脸色看着苍白，神情又很习以为常，好似对自己病并没有放在心上。季遥不知道是不是该说点安慰的话，但又觉得他应该不需要。
最后她只能说道：“各人各有缘法，不管怎样，能平安逃脱便足够了。”
商夜面无异色，看着她笑道：“季姑娘说得是……”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就被江弃的到来打断了。
江弃站在敞开的门口处，左手拿着剑，右手向季遥扬了扬手里的瓶子。
“姐姐。”
季遥一看就知道江弃练剑结束了，而那瓶子，是他来提前她该喝药了。
她无奈起身向商夜告辞。
江弃瞥了商夜一眼，转身与季遥一同离开。
商夜像是没有察觉江弃莫名的敌意，看着他手中的孤光，掩唇低咳轻笑，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回到屋里，季遥接过瓶子，心中忐忑，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味道。
这药水是云岚准备的，她是真的很怕季遥魔气爆发，在原有药水的基础配方上又再多加了几味药，改良出好几个版本出来，让最初没什么味道的药水愣是多了好几个新口味。
云岚可能是猜准了季遥不会老老实实喝药，贴心地给每瓶药水贴上了序号，临行前转而对江弃千叮咛万嘱咐，将看好季遥喝药的任务交代给他，让他每隔三日就按顺序给季遥喝一瓶。
她还特意准备了好几瓶药效比较猛的给季遥留作应急用，就怕季遥真的出什么意外。
江弃那时听完云岚的话后连连点头，无比认真郑重道：“我会的。”
他说到做到，每次时间一到便会提醒季遥，还会在一旁盯着季遥把药喝完。
季遥也不想拂了云岚的一片好意，只是这药实在难喝……
她晃了晃药瓶，总觉得这次的味道不会比上次的好到哪去，她先问了问江弃：“咳咳，甜甜啊，你今日的药喝了吗？”
江弃早有准备，拿出已经喝完的空瓶子给她看，不说一句话已经胜似一切答案。
季遥一看认命了，身为弟弟的他每天喝药都这么自觉，她这个姐姐几天才喝一次，怎么说也不能输！
她捏着鼻子将药水喝了下去，霎时间，苦涩辛辣的冲鼻味道在嘴里乱窜。
江弃及时给她倒水。
季遥猛灌好几杯水才缓过来。
见她缓过来了，江弃顿了顿，低声喊她：“姐姐……”
他坐在她身旁低垂着头，像是有什么心事，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江弃这副模样实在少见，季遥问道：“怎么了？是今日练剑有什么不解吗？”
江弃摇了摇头。
季遥不由得有些疑惑，难道是整日在这飞舟待着太无聊了？
可是在岐黄谷的时候，他也是时常一整日都闷在院子里练剑，也没见他有过这样沉闷的表情。
季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问道：“甜甜，怎么了？”
头上传来久违的熟悉的温柔抚摸，抬头一看，是她依旧不变的含笑看着自己的眼眸，少年那些犹豫许久，还令他有些困窘的难题瞬间就有了说出口的勇气。
“姐姐，我……我想挣钱。”
季遥一愣，再度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我们甜甜果然长大了。”
这里不同于前世，十六七岁已经是可以成家立业的年纪，但这是别人。
别人她管不了也不想管，只有江弃，她希望他在这个最年少轻狂的时候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学自己想学的，做自己想做的。
就像当年师父待她那样。
明明从师叔祖的卦象里得知她是异世之人，却还是把她当孩子对待，给他一切所能给的，让她重活一世还能度过一段未曾拥有的，恣意飞扬的少年时光。
不过江弃有自力更生的想法很好，此行一趟，她本就打算让他多点历练，给自己人生多点尝试的。
季遥什么也没问，只笑着说道：“好，明日我就去跟商夜说，我们找个地方下了飞舟，看看沿途有没有什么悬赏令适合你去做的。”
“好。”
江弃一扫之前的沉闷，看着季遥唇角扬起，眼中尽是期待。
季遥看他心情明显变好了，心想，果然是少年心性，难得有机会出来一趟，他果然还是想出去见见世面吧。
“不过在此之前，江弃少侠，你晚饭是不是还没吃？”
江弃迟疑了一下，方才扬起的笑就消失在了嘴角。
他低垂着头，有些不安道：“姐姐，对不起。我，我骗了你。”
季遥像是忘记了初见之时江弃的种种劣迹，现在在她心中的，只有这两年多来无比听话乖巧的弟弟。
因此当她一听江弃说这话，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生气，而是惊奇。
这么乖的弟弟会骗她什么？
季遥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好奇问道：“骗我什么？”
江弃不敢与她眼睛直视，垂眸道：“我早就学会了……辟谷术。”
季遥收回手，从他这别扭的态度里，莫名就明白了他为何要隐瞒。
但她还是想逗逗他：“这有什么，学会了是好事，不过馋嘴而已，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江弃果然微红着脸反驳了：“我不是馋嘴！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呀？”
“只是……”江弃抬眼就见季遥笑脸吟吟看着他。
他最终还是还是诚实地面对自己，说出了季遥想听的答案。
“我只是想能有多点时间和姐姐待在一起罢了。”
季遥心满意足了，不由笑道：“我们是姐弟，想让家人陪在身边是很正常的，只要你想，姐姐随时都能陪你吃饭。”
“不过等你以后接触了更广阔的天地，就不会这么想了。”
季遥看着少年，就像看着一只即将展翅翱翔的雏鹰，轻笑道：“家人可以是羁绊，却不能是枷锁。待你灵根恢复后，就大胆地去探索这个世界吧，如果你想高飞，那就勇敢地去吧，不必顾及我。”
她这番话言真意切，可她那好似注定要分别的口吻却让江弃心里隐隐不安。
他也隐隐觉得，他所说“待在一起”的和季遥说的是有区别的，可他也不知区别在何处，他只知道一件事。
少年看着季遥，笃定地说道：“不会的，我永远想和姐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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