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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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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遥看着赵知知远去的背影,有些怔然。
赵知知暂时离开了也好,等查完她所谓的秘密,说不定她就先带着治好灵根江弃走了。
“阿遥,知知这些年来一直不曾放弃寻找你的下落。”云岚感慨道:“她比谁都想找到你啊。当年你入魔后,宣布叛离上清宗便消失了踪影,她为寻你,顶撞师长,被关禁闭,及至后来,甚至和晏清执反目成仇。”
“什么?”季遥怔愣一下,问道:“为何?”
云岚也叹气道:“那时晏清执刚刚接任掌门之位,她认为是他把你赶走的。”
季遥睁圆了眼睛:“是我自己要走的,她为何这么想?”
“这得问你自己呀阿遥,”云岚也有些哀怨道:“若不是他赶你走,你为何这一百多年来要躲着我们?”
季遥无奈道:“我已入魔,就不该和上清宗再有牵扯。至于你,岐黄谷是世外之地,又何必因我沾惹是非。此行一趟若非事出意外,我也不会来找你。”
“这一路我都隐匿着行踪,绕道人界而来,本想着给你递拜帖,你看了上面的图案便知晓我是谁。”
顿了顿,她轻笑道:“当然你若是看了拜帖,不愿见我……”
“不许说这种话,从接到萧然的信我就一直盼着你来了,”云岚说道:“若不是知知说要给你一个惊喜,我早就派人去寻你了。”
确实是一个惊喜……
她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我本想低调找你,不料在谷外闹了这么一出,没人发现吧?”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云岚端起桌上的汤药,吹了吹,凑到季遥唇边,劝慰道:“别想太多,先把药喝了吧,这药配知知的清心丹刚刚好。”
季遥瞬间紧张起来,尝试拒绝:“我感觉已经好多了,不用再喝了吧。”
云岚一下精神了,把碗塞到她手里,随手掏出一本手札,在上面记记写写,而后说道:“当然还得喝。这是新的药,你快配上清心丹尝尝,我看看和第一副药相比哪个效果好。”
季遥:……她不会真的准备了十几种等她来尝试吧。
所幸这次的药除了苦了一点,倒没什么别的反应,不知是本就如此,还是被清心丹抵消掉了……
季遥喝完药,才想起什么,问道:“江弃呢?”
“哦,这个时辰应该快泡完药浴,你要去看看吗?”
季遥点点头,翻身起床,又问道:“他的身体能恢复吗?”
“就这几日来看,已经有了一点效果,具体如何,还需在坚持一段时日才知晓。”云岚忽而赞叹道:“像他这个年纪的小孩,我医治过不知多少,他还是第一个能忍住施针与药浴之痛的,吭都不吭一声,配合得很。”
季遥轻笑:“他确实比寻常人能忍。”
江弃被安置在仙兰苑的一处偏僻院落中,环境清幽,灵力充沛,最适合病人养病。
云岚将他安置在此,除却日常送饭送药的侍女,屏退了其他闲杂人等。
她早已做好安排替季遥遮掩行踪。
云岚算算时间,也该给江弃施针了,便陪着季遥过去。
刚进院子,就听后边有人气冲冲地追上来。
“你们要去哪里?居然不喊我!”
季遥一僵,缓缓回头:“知知,你没走啊?”
此话一出季遥就想抽自己一嘴巴子,果然赵知知立即像被点炸的爆竹,怒道:“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是吧?”
“你以为我需要亲自去查?”她怒极反笑:“告诉你,本小姐有的是钱!”
她咬牙切齿道:“这些年来若不是萧然那死骗子一直诓我,我早就找到你的下落了,何须等到今日。既然被我抓到了,你便休想再摆脱我。”
见云岚揽着季遥,赵知知不甘示弱,也紧紧揽住她的手臂。
“知知你得正好,我们正要去看阿遥她弟弟呢。”云岚开心地说道:“丹医本是同源,你也来一起给他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更好的治疗法子。”
“弟弟?”赵知知看向季遥,冷笑一声:“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所谓的弟弟有何过人之处,值得你这么替他费心。”
季遥处在她们二人中间,几乎是被半拉半拽拖着走,她很想知道,现在带着江弃跑路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及至江弃的房间门前,云岚伸手刚想敲门,季遥那一声“江弃”还未喊出,赵知知就一脚踹开了门。
季遥属实被惊到了。
赵知知向来都是名门大小姐的矜骄做派,脾气虽然骄纵了些,但从来做不出踹门这种粗鲁的事情来,以往踹门这种事,都是季遥在做。
赵知知不会是跟她学的吧……
房间内,江弃刚从浴桶出来披上衣服,正要系上带子,就听身后一身巨响,他猛地回头,看见季遥时霎时愣了一下。
少年脸色猛地涨红,急急忙忙把衣服系好,套上外衣。
门外三人面面相觑。
季遥扶额:“知知,你怎么可以踹门,这是人家男孩子的房间。”
孩子大了,给他留点隐私吧。
赵知知方才气上心头也没多想,现在才意识到此举不妥,她努努嘴:“我下次不踹就是了。再说了,不就是个小屁孩,有什么好看的,毛唔唔唔……”
季遥瞬间捂住她的嘴。
“咳,”季遥先进了屋,看了眼江弃,问道:“江弃,身体感觉如何了?”
江弃没回答,看着她反问道:“你呢?”
“我?”季遥不明所以,“我没事啊。”
江弃声音有些低落:“你睡了三日。”
她足足睡了三日,是不是因为一直带着他赶路才会劳累至此。
她们这边姐弟情深,赵知知越看越生气,这么久没见面,季遥都没问过一声她过得好不好!
她凑到季遥身边揽住她的胳膊,开始用挑剔地目光审视江弃,问道:“这就是你那所谓的弟弟?”
季遥点点头,笑道:“她是赵知知,上清宗最厉害的丹修,不,是仙界最厉害的丹修,来,快喊一声赵姐姐。”
赵知知一听季遥夸她,气消了点,纡尊降贵地冲江弃点点头:“虽然你还不够格当我弟弟,但看在阿遥的份上,我勉为其难接受。”
面对赵知知不加掩饰的敌意,江弃黑眸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他踉跄了一下,似是站不稳,下意识抓住季遥的手腕支撑着身子,抬头看她,声音有些虚弱地说道:“姐姐,我有点难受。”
季遥一惊,云岚说过施针与药浴之痛不是寻常人能承受住的,江弃这么能忍痛的人都说难受,那一定真的很痛吧。
她赶紧扶住他,看向云岚:“阿岚,你先来给他看看吧。”
“哎呀,别急别急,浸完药浴,难受是正常的。来,先躺下来,我给你针灸。”云岚拿起银针,正要施针,就见江弃抓着前襟不肯松开。
云岚很疑惑一直很听话的病人怎么突然就不配合了,催道:“把上衣脱了呀,不脱我怎么扎针?”
江弃抿了抿嘴,看了眼季遥。
季遥一下就知道江弃在别扭什么,她又气又好笑道:“行行行,我不看行了吧。”
说罢,她拉着赵知知就出了房门。
赵知知乐得季遥只跟她在一起,她反手拽着季遥就往外走。
“知知,你要带我去哪?”
“随便,反正就是不想在这里。”
赵知知带着她漫无目的地乱逛,不知来到了何处,入眼一片皎洁的莹白。
这里遍地种满一种她不曾见过的花。
花瓣晶莹剔透,散发着浅淡莹白的光芒,此时天色渐晚,暮色四合,这一地的花的光芒越盛。
季遥一下子被吸引,蹲下.身子,轻轻抚摸花瓣,问道:“这是什么花?还挺好看的,是阿岚种的吗?”
赵知知摇摇头,方才她也是牵着季遥漫无目的地走。她也有些好奇,她比季遥先到岐黄谷,在这住了快一个月也不曾发现有这么一个地方。
她四处望了望,不太确定地说道:“我们没走远,这里应当还在阿岚的仙兰苑里。我听阿岚说过,仙兰苑有给一些特殊病人养病的地方,这里是吗?”
见季遥对这些花挺感兴趣的,赵知知拉着季遥找了个干净的草地坐了下去,说道:“哎呀不管了,反正我累了,不想走了。”
季遥笑了笑,随她坐下,没再说什么。
赵知知曲起双腿,手肘撑在膝盖上,支着下颌看着季遥的侧脸,那眉间的火焰印记深深刺痛她的眼,她忍不住问:“阿遥,这些年你究竟去哪了?”
她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季遥笑道:“外面到处都是我的通缉令,我当然是找个地方藏起来了。”
骗人。
赵知知撇撇嘴,季遥是在近十几年的时候才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萧然和她联合一起串通一气诓骗她,导致她怎么都查不到季遥的半分消息。但往前百年,她一直都能断断续续听到她的传闻,什么这个宗门被她灭了,什么哪个门派长老被她杀了,种种此类似真似假地传闻她每一个都没放过,一个个去查证。
最后发现很多都是谣言,不知怎么传着传着就把罪名安在她了头上,气得她把造谣的人都打了一顿。
也有一些是真的,但等到找到那个地方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什么也查不到了。
直到这一次。
“知知,你呢?”季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阿岚说你和晏……师兄反目成仇了?”
赵知知愣了一下,转而怒道:“你当初说叛出上清宗就当真再也不回来了,他却连吭都不吭一声,只顾当他的什么狗屁掌门!”
“知知,晏师兄临危出任,为了上清宗,他有身为掌门该做的事情……”
“我不想听这个!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找你,他就那么冷眼看着……”她说着说着,声音里又带了哽咽。
季遥忍不住叹气,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声音很轻,却仍是坚持道:“他没有错。”
赵知知靠在她的肩膀上,望着眼前莹白的花,沉默片刻,喃喃道:“是啊,我知道的,他没有错……”
“错的是我!”她似是终于强撑不下去,崩溃道:“错的是我!要不是我贪心非要去暗市,要不是为了救我,这一切怎么会发生!”
她抱住季遥,嚎啕大哭:“师姐,对不起……是我的错……”
云岚爱哭就算了,她的小师妹怎么也变得这么爱哭了。季遥轻轻推开一点距离,绛红的眼眸看着她认真道:“知知,你和师兄都没有错。”
“这些年我都调查清楚了,他们就是冲我来的,反而是你们被我牵连了,要该道歉也是我说才对。”
她抹掉她脸上的泪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心里怪自己,我该早点发现的。”
“不准和我说对不起,”赵知知摇摇头,着急追问道:“‘他们’是谁!”
季遥唇角勾起,笑了一下:“他们是谁无所谓了,该死的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