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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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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茫茫的雪地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显荒凉，一名老者正于檐下廊道闭目打坐。
吹拂而过的夜风携带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猛地睁开眼睛。
老者苍老的眼睛尚且矍铄，正眯着眼凝视着来者，待看清来人，忽地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季遥气定神闲地站在他面前，弯了弯唇：“衡掌门，好久不见。”
瞬息之间，衡道子已经拔出随身佩戴的宝剑向着季遥砍去，怒道：“魔头，你胆敢出现在玄天宗！”
季遥侧身躲过，摇了摇头：“衡掌门，枉你自诩名门正派，怎么还搞偷袭这一套。”
她右手一挥，源源不断的赤红火焰自掌心而出，一团团跃动的火焰组成鞭子模样，似一条舞动的火龙瞬间窜到衡道子面前，将他手中宝剑夺过，一击绞碎！
碎落的残片纷纷落下，衡道子又惊又怒，他不禁伸手指向眼前之人，指尖颤抖，连声音也跟着抖了抖：“你……你！”
季遥微微皱了皱眉，十几年未见，这老家伙功力竟退步了不少。
她借着月光仔细瞧了瞧，衡道子如今须发皆白，脸色灰暗，额间双颊都布满深深的皱纹，面容好似都比记忆中更加苍老了些。
这老家伙怕是快行将就木了。
季遥右手一收，方才气势汹汹的火焰立即服帖地回到掌心。她缓了缓语气：“我可不是来打架的，衡掌门不妨先冷静下。我不过是有事相询，你若能如实答来，我便立刻离开此地。”
衡道子听也不听，盯着季遥咬牙道：“躲了十几年，如今胆敢出现在老夫面前，休想再逃走。你欠老夫徒弟的命，今日就要你血债血偿！”
他随之祭出本命法剑，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竭尽全力冲季遥而去，带着猛烈杀气的剑招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道崭亮的光芒。
季遥随即扬起火焰化解剑招，皱眉问道：“你徒弟之死究竟怎么回事？”
衡道子一言不发，拼了老命要置季遥于死地，却没有一招能击中她，怒急攻心，反被季遥寻到了破绽，一把火将他层层困住。
渐渐地，衡道子体力不支，倚靠着墙嗬嗬喘气，颤抖的剑尖仍旧指着季遥。
季遥步步紧逼，将他逼入死角。
衡道子怒极反笑：“魔头，若非你在仙界为非作歹后逃往魔域，我玄天宗又怎会被迫派出弟子前往魔域，老夫的徒儿救你一命，反受你牵连，命丧黄泉，如今你有何脸面开口提她！”
季遥无视对方怨恨的眼神，语气格外温和：“看来你也知道了，你的徒弟颜清确实曾经帮了我一回，可我确实与她素未相识，更无直接与她面对面过。我季遥做事向来恩怨分明，如若无仇，不造杀孽。颜清她是怎么死的，想必你自己清楚，这脏水别想往我身上泼。”
“我来此只为探寻两个答案。”季遥玩弄着手中的火焰，漫不经心看向衡道子：“衡掌门，劝你如实相告，你也一把年纪了，就别逼我动手了吧。”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闪过，霎时将衡道子与焰火隔绝开来。
季遥看向来者。
一道修长的身影持剑踏着月光而来，于衡道子面前站定，先是向他行了个礼，而后望着季遥沉默一瞬，开口道：“…不知季姑娘深夜来访有何要事，可否移步大殿坐下详谈。”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晦涩。
衡道子精神一振，立即道：“行秋，你还跟这魔头废话什么？把她抓起来！”
季遥看向傅行秋手里的剑，未曾想曾经的少年如今修为也如此精进了，竟能察觉到这偏僻院落里她带来的细微异动。
与故人拔刀相向永远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场面。
季遥移开目光，越过傅行秋，看向衡道子说道：“衡道子，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何必牵扯其他人，我只问你两个问题——
“第一，颜清她究竟因何而死？”
“第二，你对她的孩子，做了什么？”
衡道子眼里闪过诧异，一瞬间慌乱道：“你…你怎么知道…不！她没有孩子！”
季遥笑了一声：“没有孩子？那他是谁？”
江弃从进来开始一直藏在暗处，得到季遥指令，他缓缓在众人面前现身，与衡道子直接来了个照面。
衡道子看着江弃那张脸与他手中的流云坠，惊得手颤抖着，连剑都握不住，“哐当”一声，剑跌落在地，他指了指江弃，又指了指季遥，语不成句：“你…你们！”
“看着这张脸，还有这玉坠，你还想否认吗？这孩子为何无法修行，这是你徒弟留下的唯一的孩子，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季遥声声逼问，衡道子兀自怔然道：“魔……怎么会……”
他的目光直直落在江弃身上，忽而怒道：“孽种！给老夫滚！行秋，快！让他们都滚出玄天宗！”
傅行秋面上不显，内心的震惊却不比衡道子少。这段时间掌门身体愈发病重，还坚决拒绝了其他弟子的服侍，他放心不下，便想着来看望一下，到了门外就察觉到不同寻常的异动。
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猝不及防地与季遥重逢，也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他……更让他惊讶的是她身边的少年，竟是之前在试炼大赛中那个有些古怪的外门弟子。
想到之前他还在藏宝阁察觉到的神秘莫测的气息，难道季遥那时就已经在玄天宗了吗？还有她与掌门的对话又是何意，难不成这少年是已故的颜清师姐的孩子？
彼时他还只是内门的一个小弟子，颜清师姐温柔又善良，悉心照拂宗门的师弟师妹们，他虽与颜清师姐只有几面之缘，却也非常感激于她对他们这些小弟子们的照顾。
那时颜清师姐可以说是众望所归的掌门传人，可是从魔域回来后，颜清师姐不知为何被掌门关在了思过崖面壁思过，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她病逝的消息。世事无常，再后来，掌门也因病退居幕后，而他被众长老选中，当成了下一任掌门人培养。
傅行秋仔细辨认了一下江弃的脸，努力回忆，发现江弃的眉眼确实有几分像记忆中颜清师姐的模样。
衡道子催促道：“行秋，你还愣着做什么！”
季遥觉得衡道子是真的老糊涂了，她掌心再次点燃火焰，暗含警告说道：“傅行秋，让开，你不是我的对手。”
从她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傅行秋愣了一下，而后看了看势在必行的季遥，与她身旁一声不吭的少年，不禁想到那时在大赛时少年对面仇人时露出的悲愤神情。
是啊，那么好的颜清师姐，她的孩子却在流落在外门，一直被欺负着长大……
傅行秋面前是来自季遥与少年的无声质问，身后是白发苍苍的掌门前辈，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动作。
季遥替他做出了选择，手中火焰瞬间化作火海，将傅行秋层层围困。
傅行秋一惊，周遭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却不主动攻击，他在火焰包围的圆圈里安然无恙。可他怕衡道子出什么意外，随即挥剑连斩，剑光闪过，火焰确实熄灭了，忽地却又源源不断的围上来，渐渐地，火焰形成了一道道高墙将他围堵起来。
衡道子知道季遥不好对付，却没料到连傅行秋都过不了几招。在此之前，他从未与季遥真正面对面过招过，直到此时此刻才惊觉，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女子，是真的灭了仙界三宗十二门的女魔头！
玄天宗好不容易跻身修仙宗门前列，宗里现今就指望着傅行秋继续将宗门发扬光大，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出事。
火焰越烧越旺，衡道子一点点颓败下来，火光的映照下，他发髻散乱，满头花白的头发让他此刻看起来就像一个真正的人间花甲老人。
终于，他神情疲惫道：“魔头，放了行秋，你想知道的，老夫都告诉你。”
傅行秋周遭的火焰消退了些，但仍是把他围着，让他进退不得。
看见傅行秋没有受伤，衡道子松了一口气，而后看向江弃，眼神复杂，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将玄天宗这桩他遮掩得严严实实的陈年旧事一一道来。
衡道子这一生收了三个嫡传弟子，大弟子江行楚天赋凛然，心思却不放在正途上，反而专注于奇门外道，结果入了魔，被他逐出师门，从此他就当这个徒弟死了。
二弟子颜清天资不高，却有能使用流云坠的纯净水灵根与灵力。魔气一直是仙界头疼的问题，而颜清拥有使用流云坠净化魔气的能力，只要让她多加修炼，假以时日，她定能代表玄天宗站稳仙界。
他由此将玄天宗发扬光大的希望寄托在颜清身上。
至于三弟子段音音，她的天赋不错，修行也刻苦，修为比她的师姐要高上好几截，以后正好可以辅佐她的师姐。
他本是这么计划的，机会也来得很巧，焰魔季遥受伤逃往魔域，颜清的净魔之力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于是他对颜清寄予厚望，让她前去历练一番，并让段音音从旁协助。
他知道段音音争强好胜的性子，却不知道她对她的师姐妒恨至此。
段音音将一直照顾她的颜清推入了魔域深渊，于众人面前当众揭发颜清与江行楚有染的私情，并且在最后明明颜清与江行楚得以逃脱之时，挥出那致命的一剑……
他寄予厚望的二弟子与成魔的大弟子相恋，本该除净一切妖魔的她却怀了魔胎，而被逐出师门的大弟子却被三弟子一剑斩杀。
那时场面混乱至极，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冷静下来，不知以怎样的心情说出来那一番话——老夫的徒儿颜清，年少无知被魔修所诓骗，老夫这便带她回去严加管教。如今魔修也已被老夫座下弟子段音音斩于剑下，此举已是将功补过，还望各位见谅，勿再追究。
他急忙忙将她们二人带回宗门，分别关了禁闭，以示惩罚。
既然衡道子如言做出了惩戒，众人也不好再继续追究，一场风波就在无形中消弭。
渐渐地，或许是颜清在落入魔域之前确实在净化魔气方面给众人帮了大忙，也或许是虽然没能抓到季遥，但段音音意外斩杀了一个魔修。虽然过程离奇曲折了些，但玄天宗在此处魔域围剿中确实出了不少力气，众人都很看重玄天宗这够净化魔气的术法。
总之，伴随着一些闲言细语，玄天宗一名反而如衡道子最初所愿的在修仙界传了开来。
可风光也只是表面上的，衡道子被这两个不省心的徒弟气得火急火燎。
那段时日他心力交瘁，不知为何事情会演变至这一步。
一边是伤心欲绝的颜清以死相逼，誓死护住腹中胎儿。
一边是声泪俱下的段音音控诉他对她的偏见与对颜清的偏心。
最终衡道子退步了，他安抚颜清，想着先用缓兵之计稳住她，待她生下魔胎，再将那胎儿掐死。而段音音那边，则言明不再追究她这件事的过错。
至那以后，两人皆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他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他真的以为，这样就好了……
直到几个月后，还未到预产期的颜清竟然早产了。那个时候，段音音像回到了以前任性的模样，央求他这个师父再传授几招剑诀，他心里有愧，便答应了。
待得到颜清的消息时，进屋入目的第一眼就是她冰冷的尸体。
她像是做好了一切准备，面色安详，手臂还在护着身侧陷入酣睡的婴儿，而她的身旁，是用血写出的遗言。
她说，这是她和师兄的孩子，叫江憇。她已经将孩子的魔气除净，流云坠也认了他为主，说明这孩子未来或许有能使用它的能力。
她还说，希望师父看在她与师兄这两条命，与孩子的这一份潜力的份上，至少留这孩子一命，无论如何，只求他能平安长大……
说到这里，衡道子看向江弃的眼神变得怨恨起来。
“你就是个不详的孽种，若不是你，清儿怎么会被发现，若不是你，他们又怎么会死……”
“不，还有你！”衡道子忽而看向季遥，怨恨只增不减，“若不是你，这一切又怎么会发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