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爱情的尾巴》春至四时

75、相遇

　　喻言收起手机叹口气，幸亏过来收钱的是这几个智障，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事情处理好后，连车速都慢了下来。

　　等他们开到市区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温暖的阳光笼罩着大地，极尽全力挥洒着最后的余温。

　　路上偶尔经过几个人，但也都是步履匆忙。

　　喻言带着何盛去了家常去的餐厅，这个人时间点吃饭的人比较少，整个餐厅也只有那么几桌有客人。

　　他点了几道自己喜欢的菜，顺手把菜谱递给何盛，让他再加几个菜。

　　从早上喝完粥到现在几乎是滴水未进，饿的他两眼发昏。

　　何盛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埋头吃饭，好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了下去，最后还是喻言先开的口。

　　“何二少为何如此扭捏，欲言又止那么多次，莫不是少女情怀总是湿。”

　　得，还是熟悉的腔调，惯用的配方。

　　何盛头疼的想把他脑壳子给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大把年纪了还玩这么幼稚的游戏，越难过越开黄腔，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坏毛病。

　　惯的！

　　“滚滚滚”这次何盛反常的没有接他的话，整张脸下沉的厉害，就差打上“我很生气”三个字。

　　喻言叹口气，既然转移话题没有用，那就只能实话实说。

　　还没他开口，何盛抿着唇看了他一眼，“你已经想好了吗？”

　　那笔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嗯，大差不差吧。”

　　喻言看着窗外，目光显得有些呆滞，像是在想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或许……”

　　你可以让你弟还，反正喻氏最后也不会落到你手里，何苦让自己背负债务。

　　“算了……”这辈子都不再见才好，怕只怕阴魂不散。

　　喻言收回神强颜欢笑的说：“等事情解决后我就把户口迁出来，自己当一家之主，你考不考虑迁过来……”

　　何盛知道他有心打岔，便也不多言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签过去干啥，关系栏中怎么写，父子？还是孙子？”

　　喻言笑的趴在桌上，眼角噙着泪，不知道是借机宣泄还是笑的。

　　尽管在何盛眼中，他父亲是怎样的自私，狠心，不负责，但他始终是喻言的亲生父亲。

　　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跟他还有血缘关系的人，也是他这一生都逃脱不了的责任。

　　即使不认同，即使愤恨，但抹不去那十年来维持表面的衣食无忧。

　　该念的书，该付的钱，一样不落，每个人理解的职责都不一样，或许这就是他眼中的尽职尽责。

　　喻言抬手抹抹眼角，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成人的世界也不是任意妄为。

　　是诸多无可奈何的拼凑，是无法感同身受的不解，是愤怒不甘的妥协。

　　冬日日照时间短，才五点多天就开始变黑，路灯透过稀疏的树叶，留下斑驳的光影，三三两两的行人和车辆偶尔经过。

　　喻言刚从餐厅出来就看到那条尾随在他后面的车辆。从街角到那束微弱的灯光再到餐厅。

　　耗时那么久，也是该收手了。

　　喻言将外套从手腕上，食指一勾着甩至肩膀上，嘴里叼着根牙签，在路上慢悠悠的走。任由后面的那辆车跟着。

　　何盛开着小黄鸭，把速度调到最低档匀速滑行，静静地在旁边跟着。

　　就这样一人坐在车上，一人叼着根牙签痞里痞气的走了一段路。

　　十字路口的红灯时间特别长，又靠近小巷，喻言站在人行道旁边的台阶上，打着节拍。

　　果然没过多久就被一个黑色的身影拽进岔路极多的小巷里。

　　喻言往前踉跄了几步撞靠在墙上，挂在肩膀上的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上，他捡起脚边的衣服，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跟了我这么久，挺沉得住气啊。”喻言看着眼前完全长开了的男人。

　　乌亮的眼里是是晦暗不明的墨色，深得不可见底，高挺的鼻子，锋利的下颚线。

　　比起年少时期的稚气，现在的他更成熟却也更加阴暗。

　　“好久不见啊，哥哥……”喻邵强单手撑在墙上，眉眼弯曲嘴角上扬，笑的格外的灿烂。

　　可这样的表情落在喻言眼里，却是遍体生寒，本能性的往墙角躲，直到退无可退。

　　喻邵强也不恼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喻邵强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母亲去世后喻向东把他接到喻氏生活。

　　刚到喻家还没来得及进门，喻少强端着一杯水就往他身上泼。

　　幸亏他反应及时侧身一躲，整杯水泼到了墙上，喻向东呵斥几句，王凤艳就是喻向东的现任老婆，喻言的后妈，赶忙出来打圆场，无外乎就是孩子小不懂事之类的。

　　喻言看着眼前这个个头直逼自己的男生，心里一阵嗤笑，这么大的块头还好意思说什么小孩子，真的是不害臊。

　　本以为当天这样的见面礼之后，可以安稳的度过一整夜，那个被称之为不懂事的小孩子的人不会再作妖。

　　谁曾想他半夜摸到喻言的房间，拿着又宽又长的冰凉凉的东西，想把他脚给捆起来。

　　冰凉的触感划过洁白的脚踝，让原本睡眠清浅的喻言打个激灵，直接睁大双眼，在右脚即将被打结的时候，左脚往前一踹。

　　显然对方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短暂的闷哼声和发愣后，喻少强捂着肩膀拔腿就跑。

　　喻言伸手拍开灯，灯光亮起的刹那，他透过斑斑点点的光线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一个少年左手捂着右肩，右手上还有一条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拿出来得褪色小红布，喻言眯着眼盯着门口看了很久。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认床是一件好事。

　　第二天一早，喻言从房间里出来看见喻少强顶着两个黑眼圈没精打采的勺着牛奶，看见他白了一眼，眼里全都嘲弄和坏心思。

　　一如他所想的那样，接下来的日子是数不尽的麻烦事，幼稚的连小学生都不嫌弃没劲儿，喻邵强却做的乐此不疲。

　　书桌上被撕走的笔记，坐到一半断裂的椅子，芥末味的牙膏，半夜被水倒湿的床单，还有隔三差五丢失又神奇回来的内裤……

　　一桩桩一件件的恶作剧时刻刺激着喻言，以至于时间久了他也就渐渐地麻木了，反正躲不了，对方也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他，就听之任之。

　　喻言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后，喻少强反而不在作妖，就像两条相交已久的线条突然间回到各自的轨道，平行又疏离。

　　他原本以为可以这样撑到高二结束，等高三一开学，他就去学校申请住宿离这煞星远远的。

　　他以为这是幸福的开始，却没想到是噩梦的开端。

　　那天晚上，喻言写完作业，整理各科笔记赚点外快，忙活的忘记了时间，打眼一看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他觉得有些口渴准备去厨房倒点水，喝了睡觉。

　　漆黑的视线里他顺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从房间摸索到大厅，在接近大厅的时候听到不同声音的喘息声。

　　他本能性的拍了开关，啪，客厅瞬间变得锃亮。

　　眼前的一幕，刺激着喻言的各个感官，其中视觉冲击首当其冲，一直让他引以为傲的最强大脑直接在现场宕机。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太晚了。

　　自打那晚起，喻邵强的恶趣味好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批人来恶心一下喻言。

　　有时候甚至在背后搞偷袭，把喻言敲晕后绑在床上，搬张凳子坐在床前看着。

　　在喻邵强长时间的恶搞和刺激下，喻言对女性朋友就产生了强烈的抵触情绪。

　　同时对他也产生了极度的反感和排斥，有时候一想到他就遍体生寒。

　　“滚开，离我远点！”喻言闭着眼咬牙切齿的说。

　　“怎么，那么久不见，难道哥哥你都不想我吗？”喻邵强抬手抚摸过喻言的脸颊，满目柔情的看着他，就像看待久别重逢的恋人一样。

　　“不想”喻言拍开他的脏手，用袖口使劲儿的挫着被碰过的地方，恨不得立刻将他活剐。

　　但现在是法治社会，要遵纪守法，他在心里默念24字核心价值观，才堪堪压下心头的恶念。

　　“可我却是想哥哥想的紧。”喻邵强笑着去牵喻言的手，喻言一躲，喻邵强只拽住了他的袖口，“哥哥这态度未免太让人心寒”

　　“你一直跟踪我想干什么？”

　　喻言单刀直入不想再跟他再说一句多说一句废话，多待一会儿都会让他胃酸翻涌，恶心的想吐。

　　“自然是……”喻邵强放开喻言的袖口，坏笑着抬手想去揉揉他的脑袋。

　　喻言攥紧拳头狠狠的砸在喻邵强的脸上，喻邵强被突如其来的力道砸的踉跄了几步，眼神瞬间变得阴鹜。

　　仿若刚才的满目柔情不是他一样，又或者说现在的样子才是他原本的嘴脸，阴鹜，狠厉还带着系些许戏谑。

　　喻邵强疼的龇牙咧嘴，靠在墙上笑了很久，久到让喻言以为他一拳就把人给打疯了。

　　“你爸欠了高利贷，你那么有能耐赶紧替他还了。”喻言颇为厌恶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你怎么知道我有能耐，莫非哥哥一直在暗中关注着我”喻邵强听到这话略带惊讶，就连狰狞的面孔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装什么大尾巴狼，几年前就是你恶意整垮我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工厂。”

　　“是，我承认，这事儿是我做的。”

　　喻邵强看着他眼里是藏不住的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