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爱情的尾巴》春至四时

62、分手

　　天边泛白，林佑带着一丝寒意回到自己家中，一如往常脱鞋换鞋，将钥匙丢在玄关上的收纳盒里。

　　收纳盒的旁边放着锃亮的钥匙，那串钥匙是他先前给喻言的。

　　钥匙下面压着一张浅绿色的便签纸，上面清晰的印着‘对不起’三个字，字体规整又清秀。

　　都说字如其人，可怎么看他也不像是个规整的人，里里外外的透着坏。

　　林佑面无表情抽出便签揉成团，随手丢在垃圾桶里，转身回了房间。

　　他知道喻言已经搬走了，很长时间乃至以后再也不会相见。

　　就像鞋柜里少了的拖鞋，牙刷架上缺失的牙刷，衣架上消失的外套一样。

　　他要适应这样的变化，也要习惯没有他的人生。

　　短暂的休息后，林佑去浴室里冲了个澡，同样是一身黑色高定西服，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浑身上下透着寒意，周边的气压低的直接断层，就连行事比以往更加狠绝。

　　一个早上接连开除了好几个员工，吓得办公室里的人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深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老板，直接卷铺盖走人。

　　林佑坐在椅子上翻看手上的资料，里面有好几份都是从陈瑞手里交接过来的。

　　他把那几份资料挑出来大致翻阅一下，产品的定位和报价都没有问题。

　　看完手头的资料，他又将那份还未处理以及需要重点关注的文件拿来翻开。

　　当看到这一行字的时候，他动作顿了一下——子公司诈骗案涉事公司喻氏集团。

　　林佑刚想打内部电话办公室就被人敲响了。

　　“林总，这份是芯片续约合同您看一下，燃眉之急已解，他们一时拿不定主意是续还是不续。”

　　秘书站在办公桌看着面无表情的林佑不禁有些腿软。

　　倒不是因为被帅的，是因为这样一个身材高大，冷的跟块冰山似的人，目光中透着犀利。

　　即使他什么都没有做，单单是看你一眼就能让你浑身发颤，更何况是连裁好几个人的档口。

　　“拿不定主意？那我请他们过来干什么？吃白饭吗？”林佑眼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她。

　　秘书感到犀利又寒冷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吓得额头微微冒汗双腿发软。

　　“处理不好就打包滚蛋。”

　　秘书不知道林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泛指还是特指，总之这事儿要是没落实好，他估计离打包滚蛋也不远了。

　　突然有那么一瞬他是万分的后悔，早知道就不接这个烫手的山芋，做什么顺水人情，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是…是是…是”秘书被吓得连声音都不自主的发颤，“要……要是没……没什么事儿我就出去了。”

　　“慢着”声音冷漠的没有一丝温度。

　　秘书趁林佑不注意拿出手帕偷偷擦了擦额前的汗水。

　　“前段时间分公司的合同诈骗，处理的怎么样了？”

　　“还……还在调查，但有消息传出过段时间就可以收网了。”

　　“出去吧”

　　林佑话刚说完，秘书一溜烟儿的就跑了，比涨工资跑的还快。

　　桌上的手机不停的震动，他看了眼手机挑挑眉，这是他私人电话，知道的人不多，而来电者也没有备注，很显然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哪位。”

　　“是我，何盛，喻言跟你在一块吗？我有急事找他。”

　　“不在，我们已经分手了，这种拙劣的手段就不用演了，上不了台面。”

　　何盛耳边传来电话挂断的声音，半天才回过神来。

　　艹TMD

　　何盛从把厂里搁置已久的二手七座整理出来，爬到车上打了半天火没着，八成是没电了。

　　他气急败坏的从七座上下来，去员工宿舍里借了辆小毛驴就飙车走了。

　　自从上次离开后，他一直在忙厂里的事情，没联系喻言。

　　这次也是因为芯片合约到期了，想问喻言要不要续约。

　　结果一连打了一个晚上的电话都没有人接，要不是事情紧急他是断然不会打到林佑那边去。

　　也幸亏当初喻言把林佑的手机号码存在他手机里，不然哪能轻易联系上。

　　何盛骑着小毛驴从厂房一路开到市区，中途还要不停的找地方充电，开开停停整整开了四五个小时。

　　为了早点到，何盛一直都在抄近路，坑坑洼洼的水泥路颠的他屁股都麻了。

　　进了城何盛直奔老城区，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三两下就敲响了房门。

　　他太了解喻言了，从高中时期开始只要遇到烦心事，不是抽烟就是躲在老城区的房子里。

　　大学时期，为了那个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初恋对象的人，反反复复不知道躲了多少次，费了多少烟。

　　现在还是因为那个人躲在房子里，估计这次不是费烟那么简单。

　　何盛在门口敲了几下看门内没有反应，往门檐上摸了一圈在左上方的角落里找到了备用钥匙。

　　门刚打开一股子霉味混着烟酒味呛的他猛咳几下。

　　冬日的黑夜来得早，还不到五点天色都暗了，透过仅有的亮光依稀看见沙发上躺着个人影。

　　茶几除了散落一地的酒瓶和烟头还有几个纸箱，何盛推推喻言没有反应，伸手往他鼻尖探探，进出气正常。

　　何盛去柜子里拿条被子盖在他身上，这大冬天的也不知道冷，穿的那么单薄还瞎整腾。

　　打开窗户冷风灌进来时，何盛明显感觉到沙发上的人蜷缩一下，原先盖好的被子掉一半在地上。

　　他又走到沙发边上帮他把被子捂捂紧，滚烫的温度从他的手背传来。

　　何盛无奈的叹口气，打了盆冷水把毛巾浸湿折好放在他额头上，拿好手机去了趟楼下。

　　再回来时手上除了水银温度计和退烧药还多了一袋水果蔬菜和调味品。

　　他用温度计一量39°8，吓得他当场就把美林打开给他挤进去，幸亏他聪明不然整片的退烧药肯定没法儿吃。

　　一切都弄好之后，他拿过旁边的纸箱将地上的瓶瓶罐罐丢进去，整理的时候还不忘拍上几张照片留个丑照。

　　喻言是被厨房里的饭菜香馋醒的，昏昏沉沉的脑袋迷迷糊糊的环顾四周。

　　干净整洁的茶几地板上还泛着光，一看就是何盛的杰作，也只有他拖地喜欢留点水渍，证明这地是真的拖过。

　　他笑笑从沙发上坐起来，缓了好一阵才把眼前闪过的一片星星缓走。

　　何盛从厨房里出来就看见喻言傻愣愣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跟寺庙里的和尚打坐差不多，就差一个盘腿。

　　“醒啦，醒了就过来吃饭”何盛解下围裙去厨房拿碗筷。

　　“你怎么来了？”喻言双手上下叠放乖乖的坐在那里，像极了幼儿园里的小朋友等饭吃。

　　何盛乘粥的手一顿，把盛满粥的碗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淡淡的说：“找你商量工作上的事情，打电话没接就来了。”

　　喻言低头看着碗里喉头一哽，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无力，“芯片合同？”

　　何盛点点头，极其自然的接过他的话“联系不上你，已经传真过去了。”

　　喻言“嗯”了一声，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何盛便闭口不言，两人沉默的吃完这顿饭。

　　饭后喻言主动去厨房洗碗，洗完后看着垃圾桶里一堆过期的调料瓶，又把垃圾桶里的垃圾扔到楼下去。

　　再回来发现何盛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的遥控板不停的更换频道，并没有打算要走。

　　喻言从楼下上来直接进了浴室，本还想着清理一下再洗澡，结果发现浴室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连地上的瓷砖发着光。

　　热水从上倾泻而下，暖意瞬间包裹着全身，窒息感随着水流冲刷越发的强烈，喻言撇开头从水帘中钻出来，得以喘息。

　　大口大口的新鲜空气钻入鼻尖，他用手撑着墙壁瘫软在地上，墙上的水雾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滑落。

　　喻言抓了一把地上的水，又看着它从指缝里流走，流走之后又抓了一把，掌心里的水依旧悄然流逝。

　　如此反复几次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猩红的眼睛里透着坚定。

　　他从浴室里出来去了自己的卧室，从书桌下面拉出一个小皮箱里面藏的全是他的宝贝。

　　“何盛，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喻言提着小皮箱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问他。

　　“怎……怎么了？”何盛被他突来的反差吓到了，这么直白的赶人他还是第一次经历。

　　“现在走合适？还是明天走合适？”何盛一时拿不准主意，反问道。

　　“你走的时候帮我把这个带下去扔了。”喻言把小皮箱扔在沙发上。

　　别看着皮箱小，分量可不轻呢，扔到沙发上的时候还弹了几下。

　　何盛拿过皮箱打开一看，嚯，好家伙，全是林佑的照片。

　　林佑公司刚成立时的庆功照，一身白色西装，领口带着酒红色的领结，一手插兜一手端着酒杯，与人寒暄淡漠又疏离。

　　他从里面扒拉两下，随机抽出一张照片，是林佑大学时期的照片。

　　穿着一身运动服的林佑，额前系着红色的发带，单手拿着球，笑着投进一个三分。

　　夕阳是背景色，操场是背景，板微风一吹那明晃晃的笑容直击人心。

　　直到现在何盛才知道，为什么每次上课喻言都是选窗边落座。

　　窗边的位置可以看到学校的篮球场，而那时的林佑喜欢打篮球。

　　何盛把手上的照片放回去，悄摸摸的看了一下喻言，发现他并不排斥他翻看这些照片，就更加放心大胆。

　　接下来的这几张照片看的他有些云里雾里，照片拍的是喻言的鞋子，比爱心更多的是杂乱无章的反镜头照片。

　　何盛看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照片欣赏不了喻言的美感索性就不看了。

　　“真舍得？收集这么多年的照片真打算就这么扔了。”

　　何盛也没指望他会回答，放下遥控器往他站的方向挪挪。

　　“要我说，你要对他还有想法的话可以试着追一下。”

　　两个相爱的人，因为误解分开，很多年后得知真相未必不是另一种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