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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歌女 ...

  •   雨打梨花深闭门,孤负青春,虚负青春。
      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妖媚舞姿伴清哀曲调,仙雅舞步伴娇嫩歌声,醉人醉心,歌音停歇,舞形消散,众人痴痴沉寂回味良久。

      晋王缓缓端起酒杯,眼睛似乎被杯中佳酿吸引,但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在睨探坐在自己右上方位置上的人。

      “你过来,过来!”坐在宴廷正中的人边说边伸手指着刘妤,语气平和,动作轻柔,却自带权威感。

      虽然轻轻松松被选为晋王府歌女,但刘妤还是怕自己技艺不精会丢了工作,所以经常利用休息时间苦练歌舞。顺利完成表演的她如释重负,此时就像一个漏气的皮球一样,垂首站立间早就呆了神,根本没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王荣见此忙用手肘碰了碰她,轻声提醒道:“快上前,叫你呢。”

      回神的刘妤诧异众人窥探的目光都聚焦于自己身上,她轻轻深呼吸调整自己,低头走上前行礼,完成跪拜礼欲起身时,下巴却忽地被一只手轻轻捏住,刘妤惶恐地随着那只手的温柔指引慢慢抬头。

      “是他?”几乎就要大声叫出来,可是她转念一想,他年纪轻轻,就能坐在晋王府宴廷的正中,又姓朱,难道他是皇上。

      “坐我旁边。”朱镇邺淫chi地盯着发愣的刘妤,眼底闪过一抹玩索,不等刘妤回话,搂着她腰身,走向御座。

      渐渐的,朱镇邺离刘妤邺越来越近,而当他鼻子紧贴她的侧脸时,刘妤慌了,她早已不是处子之身,比这更肌肤之亲的事情她都做过。这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可是她不是青楼风尘女,她只侍奉自己的良人。

      朱镇邺觉察到刘妤的僵硬慌乱,脸上闪过一丝暗淡,仍然贱淫地笑着,只是抽离了在她腰间的手,挪动了身体,使得他们离远了些。

      “你也上来,坐在这里!。”朱镇邺玩弄地说,用手指指了指王荣。

      王荣进晋王府时,本就幻想着能再被某个达官贵人看上。得此机会,她就像溺水后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使劲地讨好朱镇邺,哄得他频频大笑,好不快活。

      刘妤一边冷冷地陪笑一边偷偷观察朱镇邺,这是桑陌上的儒雅公子?这分明就是逛遍勾栏的风流浪子!不,应该是风流皇帝?

      琵琶声清如珠玉,箜篌声婉如山路,配上妙音俏舞,再配上朱镇邺迷离的眼神,不可言说的骚韵。

      朱镇邺似乎很享受,沉醉在美人香中。

      宴会还未结束,朱镇邺就急急地拉着王荣进入内殿。

      晋王浅浅地笑了笑,缓缓起身,示意众人散去。

      站立后,晋王眼睛落到刘妤的身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嘴角浮起一缕带有深意的笑。

      “把她也送进去。”晋王突然厉声道,一旁的三四个奴婢不敢怠慢,一同利索地搀扶刘妤进入内殿。

      手臂被人扯拽得生疼,欲呼喊却发现无人可求。

      反抗?

      她弱女子无力无权,面对这般强迫,纵使心中不愿也无可奈何,

      当日面对三个太监她和兄妹还能反抗,因为他们上面还有知府,还有皇帝,可是如今,面对皇帝,她又该如何反抗?他的上面还有谁?

      他高兴了全家富贵,他不高兴了全家见鬼,谁能反抗?谁敢反抗?

      这就是传闻中晋王府专门为皇帝重修的厚元殿,正堂灰石砖铺地,古典高雅,中有绸缎长毯,长毯尽头赤金蟠龙方床端然在上,四角是仙鹤香炉,仙鹤的两只翅膀溢出渺渺香气。方床后面是一幅十八折清素白透的薄纱屏风,上面绣着富丽山河图,绣工精妙,乍一看还以为那图是画上去的。

      床上欢声笑语,那几个奴婢推她至床边后便默默告退,走时竟然还把门关上了。

      刘妤承担不起夺门而出的后果,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只能期冀王荣把朱镇邺的心肝都勾走,让他无暇顾及跪倒在床边的她,尽力地将身体贴地,侥幸地觉得床能遮挡住她。

      “你也来,都坐在床上,坐在朕,嗷,不......我身边。”朱镇邺从床上坐起,抱起刚刚在他身上乱摸的王荣,又起身环住刘妤。

      身体僵硬,极其不自然,不情愿,几乎是被朱镇邺硬拽着起身,茫然中右脚竟被左脚绊住,向前歪倒,扑在他的胸前,脸贴前胸,头抵下颔,与他肌肤相贴。来不及告罪,就被他用手掌托住小脸,轻缓抬起,目光落在他脸颊。

      她好像又看见桑陌上的少年郎。

      不对,他不是这样的淫亵帝王,眸子底下的清冷无奈印证他厌恶这一切。

      “欲迎还拒,好心计!我喜欢。”言语中全是挑逗却不见一丝欲望。

      欲望。刘妤非常清楚它,生为美女,她很早就清楚某些男人投向自己的不怀好意的眼神,它在父亲眼中,在三个太监的眼中,甚至在谈瑾的眼中。

      刘妤了然含笑:“奴婢刘妤叩见陛下。”索性大胆直视朱镇邺,丝毫不回避他惊诧探索的目光。

      原来皇帝也不能随心如愿,还要假装荒淫戏弄人,像个小孩子一样。可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妤儿,好名字!你叫我邺儿就好,陛下,陛下的,麻烦死啦。”

      “奴婢惶恐。”他说得随意,刘妤却不敢敷衍,将那话当真。

      “奴婢?我不喜欢这样,我封你为德妃,今后不能再自称奴婢了。”

      闻之,刘妤真的惶恐了,王荣也诧异不已,停止了嬉闹。

      “奴婢已经嫁人,不敢欺瞒陛下,更承担不起陛下的厚爱。”刘妤跪拜在床上。

      她就算没读过多少书,没去过京城,也知道皇帝选妃有多严格,更明白欺瞒陛下的后果。她不奢求荣华富贵,只求性命无忧。

      铤而走险的事情,她不会做。何况,事情若是败露,她的哥哥、妹妹、还有公公,甚至是族亲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她不知道,她和王荣入府前,晋王就已经掌握了她们全部资料。

      她们早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别人手中棋子。

      “那又如何?我说封就封,没人敢说不,说了也没用,我才是皇帝!”朱镇邺挑衅地说,满脸都是不屑,可是眼中却闪过一丝哀伤。

      “陛下,那我呢,是不是也该给我封个什么?”一旁的王荣见此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拉扯着朱镇邺的袖子,撒娇讨要封赏。

      “自然少不了你的,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贤妃了,你们俩一贤一德,如何?”朱镇邺戏虐地说,嘴唇轻滑过王荣的脖子,惹得她害羞低头

      一贤一德?贤德?闲得?

      刘妤不懂她们这样的女子有什么好的,哪怕貌美如花,也不过是被人吃过的剩菜。乡野村夫尚且嫌弃,何况是帝王?

      或许只是图个新鲜,或许只是拿她们寻开心,之后再随便找个理由杀了她们?

      或许只是做戏?给晋王看吗?

      可是不管怎样,最后受伤的还不是她们这两个苦命女子?

      清醒点,别做梦。刘妤不停地在心里默念这几个字,指甲掐在肉上的力度又加大了几分。

      望着在朱镇邺怀中痴笑的荣儿暗暗祈祷,希望她不要爱上陷阱。

      是天堂亦是地狱。

      刘妤笑不出来。

      朱镇邺急吻香肩,飘眼看刘妤,目光里有说不出的意韵,刘妤低眉闭眼,明明有在努力假笑,脸上却阴沉忧虑,似乎是厌烦刘妤的神情,突然将她推下床,猛拉床帘,将她隔绝在外。

      不一会儿,嘤咛轻喃之声响起。

      刘妤不敢擅自开门出殿,门后面的晋王像是恶魔,撕咬人血肉,走到大殿一处偏远僻静角落,顿觉汗出如雨,头上嗡嗡作响,全身骨头如同一下子被抽走了一般,整个人瘫软在地。

      她们会死吗?

      今晚的意外宠幸像晋王刻意安排,皇上必然也觉察到这一点,看似茫然无知偶然入局,实则伪装中计主动进局。她和荣儿被晋王选做棋子,身家性命皆掐在他手,未来恐被逼无奈做违心之事。

      “这诺大的寝殿,竟无卧榻容你酣睡。”深夜寂寥,一双深眸,含着怜惜,薄唇如削,夹杂着无奈。

      不知为何,刘妤只是抬头望着他,他面容清雅,发黑如墨,散至腰间,身躯端正挺拔,只是有些消瘦。

      四目相对,各自失神。

      “我让你叫我邺儿,不是在说笑。”良久,朱镇邺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这不是杀人的预警。

      这是示爱还是承诺不重要,此时刘妤已经没有心思细细品味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但它的分量如同有人拿走了架在刘妤脖子上的刀,她本已经疲累极,只是一口气提着,此时这一口气松下来便昏睡了过去。

      轻轻将她头扶到自己肩膀,闻着贪恋的清甜香,听着淡淡的鼻息声,他也随之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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