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王城受难记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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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势力进入王城罗德尔之前都要得到赐福王玛尔基特的同意，如褪色者之流不守规矩的基本上人见人打。卡利亚骑士穆格拉姆是经审批后光明正大进入王城的。
当然，他并不是出于复仇的私心才会穿行亚坦高原一路到达王城，而是有公务在身。满月女王、卡利亚女王、雷亚卢卡利亚的实际掌权人蕾娜菈赋予他一个使命：去寻找那位带着熔炉骑士的神秘褪色者，邀请她再度回到利耶尼亚一聚。
原因也很简单：
“有人发现镇守旧教室的红狼忽然消失，于是上报给蕾娜菈女王。”
“满月女王怎么回答的？”
“她说很有可能是褪色者。”
“……”
当然，如果说卡利亚骑士参与战斗是在公报私仇也未尝不可。
王城罗德尔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绕不开蒙葛特的耳目，从城里闯进了个失乡骑士开始他就有预感这也是那个褪色者惹回来的祸，于是他观察那位失乡骑士去向，顺藤摸瓜，果然找到了褪色者的踪迹。
恰好这时卡利亚骑士带着女王的信物达到王城，他就把卡利亚骑士也给一起带过去。在仍未达到旧圆桌厅堂之前他们已经听到厮杀和决斗的声音，浓重的死亡气息。不得不说，能让那么多人记恨也算是一种天赋异禀。
卡利亚骑士在门前迟疑过一瞬间：“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
蒙葛特：“不，正是时候。你进去吧。”
褪色者是个太不稳定的变量，从永恒的时间中回归，即登上过王座也饱尝失败的痛楚，这样的人太不容易控制。蒙葛特需要的是观察，更多的观察，直至找到她为王的资格，或者是需要被赐死的铁证。
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褪色者会怎么做？
在里面三人对峙的那一瞬间，他有想过要去救场。可是下一秒又迟疑了。
以什么身份去协助她呢，恶兆之子的身份吗？末代之王的身份吗？无论是什么，他始终是她的敌人，没有任何理由站在她的那一侧。
……蒙葛特没想到的是褪色者居然召唤出来了协助者，并且以妻子之名来称呼他。可是她不是答应了拉卡德的求婚吗？不，不能用常理来推测她的行为，她曾经是王，那么拥有不止一位的伴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
……
好像也不是那么理所当然。就连永恒女王玛丽卡也坚决施行一夫一妻制，甚至是在罢黜前王夫后才迎娶拉达冈。褪色者，可恶的好色之徒罢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很难不用“一片混乱”来形容。
前圆桌厅堂成员阿尔佩利希的出现无疑是让本来就混乱的场面变得一团糟，在场四位有两个不是人，一个是褪色者，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只有穆格拉姆，他很快就被弥漫四处的冰雾造成冻伤，一直给自己施放镇静，然后在白茫茫的一片冰雾里面撞上了冷发抖的褪色者。
褪色者：……
穆格拉姆：……
面面相觑一会，褪色者首先发难，竟然伸手拽住了卡利亚骑士套后背的披风，一用力把他拽了个踉跄，两个人几乎都滚到了地上。骑士的头盔在挣扎和肉搏间松开，然后被褪色者一拳打落。
“休战！休战！”褪色者抢走他的头盔，这样大喊道。
穆格拉姆不肯屈服，切换法杖出来准备施放技能，褪色者快他一步——抢过他的法杖，然后一棍子砸他脑袋上，手脚并用勒住他的脖子限制行动。
卡利亚骑士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被打败就算了，竟然还是被一个连魔法都不会用的家伙用法杖敲脑袋，谁忍得下来啊！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粗鲁的女士，也没有见过那么不讲武德的战士。穆格拉姆怒咬褪色者一口，褪色者痛呼：“你是狗吗？！”
卡利亚骑士脸上浮现出窒息后的红色：“你给我放手！”
“你先答应我休战！”
“绝不！”
褪色者低下头，头发笼罩住骑士大部分的视线，下巴压着他的额头，阴恻恻地威胁：“你不答应休战我就亲你一口，你想清楚。”
那股蔓延上他脸颊、颈部的红晕愈发浓重，说不清是因为经历过窒息还是因为被羞辱恼羞。
“你……”
穆格拉姆咬牙切齿，又气又恼，愤怒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狭窄的视线内对褪色者飘忽的头发怒目而视。
褪色者用指腹一点一点磨他的嘴唇，像是用骑士的贞.洁作为无言的威胁。
“穆格拉姆，你也不希望满月女王知道你被我……”
话说到一半，褪色者突然感觉后背一凉，好像贴上了一块冰。带着风雪的大剑跟她的紧绷的背险险擦过，剑气割断了不少头发。
褪色者屈起膝盖当机立断往卡利亚骑士背上踹了一脚，留出中间被剑刺穿的空隙。失乡骑士忽然转移目标，像条疯狗一样追着她砍。对于非人生物她没什么好的处理手段，只能被迫狼狈地躲闪。
阿尔佩利希干什么去了——
抬起头一看，异端魔法师正悠哉游哉吹着冰雾，笑着看她被追杀。在褪色者望向他时，还特意作出了个口型，“活该。”
好恶毒的男人！褪色者一边挨打一边赞叹道。
欣赏够了褪色者的狼狈样子，异端魔法师最后还是挥舞冰冷的死神镰刀，收割了失乡骑士的生命。白色的双剑灵体最后消散在空气中，阿尔佩利希的身体也随之模糊起来。
消失前他招了招手，褪色者就像只猫一样钻过去靠着他的法师袍。
“嗨阿尔佩利希，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呢！”
魔法师只是在笑，说不清是代表心情愉悦还是冷笑。
他张开嘴，发出一阵冰冷的气音。
褪色者听不清，只能凑近他的嘴唇，侧耳倾听。
然后一个吻落在了她的侧脸。
没有温度的、飘忽的吻。
褪色者摸了摸脸颊，迟疑道：“这算是答应了我的求婚吗？”
阿尔佩利希面不改色，用罪人杖去砸褪色者的脸。褪色者躲开，绕到他的另一侧，再度冲他笑。
他半透明的双手捧住褪色者的脸，用脸轻轻碰触她的脸庞两侧，活人温热的触感一闪而过，这算得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贴面礼。
阿尔佩利希总是很有礼貌。
他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褪色者知道他说的是再见。
灵体消散了。
金色灵体消散的碎片被她笼在掌心，像沙子一样逝去。褪色者收起那副嬉皮笑脸，表情冷凝了几分钟，视线看向远处矗立的巨大黄金树。最后，她才把眼神转移到卡利亚骑士穆格拉姆身上。
她试图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现在找我复仇会不会太早了？”
穆格拉姆端正穿戴头盔，金属的声音相接的清脆喀拉声卡在半空。再抬起头来时已经看不出他刚刚失态的模样，忠诚、冷静、训练有素。是所有领主最喜欢的骑士。
“卡利亚女王邀你一聚。”
他冷冰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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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葛特自始至终没有露脸。
穆格拉姆有他的手谕，可以很顺利地带褪色者出城。
蒙葛特站在城门上看他们离去的背影，卡利亚骑士银蓝色的铠甲在日光下闪耀，他手上攥着灵马的缰绳，看起来试图在跟褪色者的马较劲，可惜马把整个头都埋在灌木丛里，根本不理他。
褪色者待在马背上，对于人和马之间的冲突视而不见，像是已经认命。
她百无聊赖地翻看自己的手指，从衣服里扯出了一条细细的项链。上面有一根眼熟的角、一块壶的碎片。
蒙葛特觉得有些眼熟，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他的内心。
那是他亲手割下的芽角。
在把她投入下水道时，他考虑到会出现被恶兆之子袭击的情况，把那根可以驱散恶兆的角放进了她的衣服里。如此肮脏污秽的东西算得上是一种侮辱，所以他并没有告诉褪色者关于芽角的事情，就当作这种微妙的担忧从未存在。
只是她为什么会把它当作项链挂在胸前。
难道不觉得脏吗？
蒙葛特有些不可置信地凝神细看，猝不及防对上了她的视线。她似乎没有察觉到敌意，只是把项链继续塞回衣服里面，然后对他笑了笑，抬起手示意再见。
没有怨恨，没有绝望，没有愤愤不平。平淡、安宁，不带什么感情的笑容。只是一个微笑。
不像面对敌人，而像是面对一个认识多年的老友。
就好像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不可逾越的仇恨，对立的信仰。
……如果没有就好了。
在那一瞬间，他确实软弱地动摇过。
托雷特与卡利亚骑士之间的（单方面）争执持续很久，在穆格拉姆忍不住给这傻马一刀之前，它终于舍得挪动脚步了。
王城外围被投放许多体型巨大的魔像巨人，一旦惊动了他们就会造成天崩地裂的动静，幸好的是这些魔像大多感应迟钝，常常发觉不到骑着马撒欢跑的褪色者。
可惜今天托雷特消极怠工，一路慢走，四条腿硬生生比两条腿走得还慢，路过魔像边时让穆格拉姆迫不得已地把周围魔像给清了一遍。
“别用这种恨不得杀了我的眼神看着我。”褪色者摊手，“我不骑马难道骑你吗？”
“你…！”
“嗯嗯，污言秽语。”
“褪色者，你……”
“嗯嗯，寡廉鲜耻。”
卡利亚骑士忍无可忍：“我叫你看好点面前的路！”
原来托雷特把她载到悬崖边上去了。
悬崖勒马，发觉这个地方有些眼熟，好像在不久前来过，褪色者一时间想不起来。
等被熟悉的熊群袭击时，她才想起这是观战熔炉骑士和熊搏斗时的观赛位置。只是这次与熊搏斗的对象从熔炉骑士变成了卡利亚骑士。
穆格拉姆的战斗经验非常丰富，魔术和剑技双修，随机应变能力强，是人类中不可多得的战斗好手，处理熊不是什么问题。只是这里有三只熊，一只大熊，两只小熊，他在跟前者纠缠，后者就跟褪色者大眼瞪小眼。
看了半天，褪色者问小熊：“你是想要我摸摸你的脑袋吗？蜂蜜小熊？”
回应她的是蜂蜜小熊嘶吼着扑上来的尖牙利爪。
在她动手之前，一把暗红色的巨剑将熊击落。
沾上血液的剑身锈迹斑斑，看上去在这之前已经经历了无数场战斗。
顺着剑看去，是一只对比人类体型来说巨大的手臂。铠甲、斑驳的黄金树纹路、象征着熔炉百相的祷告。
许久未见的熔炉骑士从灌木林中走出。
他身上的铠甲还有未干的血迹，以及被巨力碰撞的凹痕。一看就是被车撞得不轻。
熊对褪色者组织发起第二次进攻，熔炉骑士抬脚将熊击倒，从一动不动的灵马背上抢走褪色者。托雷特早已习惯这种场景，没有主人的指示，被攻击时也依旧没有惊慌。
熔炉骑士收起盾，把褪色者扛在肩上，单手持剑。
褪色者对于更换坐骑没多大意见。她的声音从他肩膀上传来，闷闷不乐，像是这段时间过得不大开心：“下午好，我的熔炉骑士……最近过得怎么样，有被战车撞得很惨吗？”
“还好。”熔炉骑士平静地回答。
“那就好。”
“……你去哪里了？”他问。
褪色者在他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手撑在他的脑袋上，尖锐的熔炉斧形态头盔在她手上留下几条血痕，但她本人没在意，反而在一边思考一边数手指。
“我最近嘛……被关进了下水道，然后在王城罗德尔游荡，遇见了两个老朋友，求婚再次失败，一个以前的仇家找上门，现在要被个麻烦精骑士一路押送回利耶尼亚……”
“听起来很精彩。”
“你呢？”
“还好。”他还是这句话，只是停顿了一会，再度开口，“等待你的时间，过得很漫长。”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王城受难记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