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祸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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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公平的。
还没等到泽越美绪百思不得其解，提纳里就已经为她快把CPU烧了。
事件的起因是，泽越美绪被遗落在灌木丛里的生锈刀具划伤了手。
一条长长的血口子，看着狰狞，也很疼。
血连续不断地冒出，顺着白皙纤细的手腕往下淌，像极了白瓷瓶上迤逦的红线，凄艳动人，也触目惊心。
这是泽越美绪复活后第一次受伤，她没有急着包扎止血，反而礼貌地向三十人团的雇佣兵借用刀具。
那雇佣兵哪能拒绝她的要求。
没几个男人或者女人……能拒绝她的要求。
也不会想看见她受伤。
不假思索，递了过去。
也幸亏雇佣兵没色令智昏到神志不清，才及时阻止泽越美绪砍掉自己手指的行为。
泽越美绪一脸懵地被牵到提纳里面前，手上的伤已经被消毒，强行用绷带困了好几遭。
似乎生怕她自己解开，又来一刀，末端系成一串鞭炮结。
雇佣兵不知和提纳里说了什么。
提纳里的神情变了，瞥了她一眼，那眼神有担忧也有愤怒，但他很快便平复心情，
“事情的来龙去脉你说的很清楚，忠心感谢你们的热忱。”
给泽越美绪重新检查了伤口，做了清理，提纳里才认真地看着她，问，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做出这种伤害自己的行为……你是有洁癖还是说，非常抗拒接触某些物品，或者人?”
“希望你不会感到压力，我并不想逼迫你做什么，但希望你能坦诚，我也好及时为你提供帮助。”
“泽越美绪，没人希望看到你这样伤害自己。”
泽越美绪看着他桌子上沾血的棉球，也有些不明白雇佣兵和提纳里的过激反应。
“坏掉的果子，要清理掉坏掉的部分。坏掉的机器也是，如果维修成本过高，换新的零件难道不是更方便吗?”
她对上提纳里的眼神，依旧平静温柔，神情里还带着点疑惑。
泽越美绪知道被生锈的物品划破很麻烦……
她不希望这种麻烦拖累了整体的进度，刚好自己有办法解决，那有什么问题呢？
“……机器?零件?”
提纳里终于意识到了泽越美绪身上的违和感。
他并不知晓泽越美绪的不死之身是多么作弊的体质，附加其上的修复功能又多么强悍，只是就事论事。
提纳里是学者，见过形形色色的研究项目，对人性的黑暗再清楚不过。
越想，思维越是不直接往黑暗的方向倒，给他总结了个逻辑自洽的黑暗悲惨剧本。
……泽越美绪从前到底生活在怎样的环境里，才会有这种危险的“常识”。
她身上有太多谜团，也有潜在的危险。
“你不是果子，也不是机器，而是人。”
巡林官叹了口气，还是没忍住掐了掐她的脸，轻轻的，但还是留下了印子。
“疼吗？”
“不疼。”
她双颊只是染上一层桃花，神情还是懵懂的，“但是你的手很热。”
“…………”
他感觉自己手烫，烧得脸也烫。
“总之，受伤是件痛苦的事，按照你的做法，只会更痛苦。”
提纳里要修正她错误的常识。
或许是因为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自己，她对提纳里有着雏鸟对母亲一般的依赖。
提纳里救助的人也并不少，却总忍不住对她多关注一点。
……提纳里承认自己短暂地，被那副外貌吸引过，这没什么可羞耻的。
但在发现对方醒来后，就真的如同初生的婴孩一般，那点萌芽早就被他努力遏制了。
只是因为她被锁在箱子里……
而他呢，打开箱子，就像神话中打开魔盒的可怜人，放纵了自己所有在泥淖中短暂冒泡的欲望。
提纳里没有对此深思。
那点轻浮的心思就像是水中浮萍，至少在如今，还远远不到把整谭湖水都占据的程度。
提纳里不是拥有泽越美绪的人，也不是支配他的人。
他被她诱惑了，却不愿意趁机……趁机灌输给她错误的常识。
提纳里照顾昏迷的她时，摸到过她的后脑勺，那里有被植入记忆清洗装置的痕迹。
已经被取出……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你……你能回忆起有哪些人经常叫你的名字吗?”
他又问了这个问题。
美丽的女性顺手抚去他发梢上的水珠，沉思片刻，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说“不知道”“没想起来”。
“……占溜奇卡，似乎是这个发音，有人这样称呼过我。”
提纳里残存在耳根上的热度变烫了起来，他蹙起秀气的眉，面上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轻蔑。
那是对那个未知之人的轻蔑。
占溜奇卡……在至冬国的语言里，不外乎是宝贝或者心肝之类肉麻的称呼。
“这个名字……是什么不好的称呼吗？”
泽越美绪对情绪的捕捉相当敏锐，如兽类般的直觉，也相当坦率地不会遮掩自己的心思。
……自然不是。
“这不是名字……只是一个称呼。”
他这样回答她。
“就像其他人叫你老师?那不是你的名字……但可以用来称呼你吗？”
“就是这样。”
他简单明了地截断了这个话题。
这种东西真要细说，可以上升到哲学和社会学的层面……可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那个孩子没有抹药，但是舔了红肿的伤口，这样做是对的吗？”
不抹药，不消炎，严重的话，会死掉。
提纳里正在写巡林日志，冷不丁瞧见她探进窗户来的脑袋，却也习惯了。
“对的，因为口水中的成分可以消炎杀菌……只是不如药管用。大多数时候，一些很轻微的伤口，是不需要理会的，或者就像那孩子一样，简单处理就好。”
“但是蛇不一样。”
“对，就像之前告诉你的那样，蛇和水蛭要单独处理。”
泽越美绪补充的话题得到了肯定，弯了弯嘴角。
虽然如今是夜里，她穿的衣服也中规中矩，衬不出她的美……提纳里却像是见到了山谷里沉静攀上藤蔓的月光。
他抿起的嘴角也放松了不少。
泽越美绪忽然盯了他好一会儿，等到提纳里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作势要去蘸墨水，才开了口。
“你真好看。”
泽越美绪这样看他，就像欣赏一件美丽的事物一样。
提纳里的手顿住了，墨水顺着洁白的翎杆向上蔓延，气氛胶着了一瞬。
原本清新怡人的屋子，像是被透明的芦荟一样填满，提纳里没有窒息，却清晰地听到自己乱了拍的心跳。
“你真好。”
“你好……可爱。”
泽越美绪像是当初学习遣词造句一般，把各种赞美的词汇修饰堆积到提纳里的身上。
“……赞美的话，可以不必说出口。”
提纳里觉得自己羞耻到，羞耻到手指都在发软。
“可是你告诉我，心情和需求，都要坦率直接地告诉你。”
提纳里感觉自己像是被柯莱的回旋镖击中一般，心情复杂。
以己之矛攻己之盾，永远是个无言的难题。
“我的话，你不用全听，要有自己的选择。”
提纳里说这句话的时候，比以往更认真，态度更坚决。
泽越美绪原本就盯着他的眼睛，也乖巧地点点头了。
在那之后，提纳里放松了不少。
他觉得她越发鲜活起来，也有自己的自主意识了。
他莫名而来的负罪感，也减轻了不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祸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