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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吃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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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云霄尘相益彰,九天烟霞无颜色。
须臾万载匆匆过,月终不得珏倾心。
岁月的长河似绵延的流珠滚落,凡间几十世翻然而过,这天界不过万年。
青珏依旧醉心剑术,竺渊依旧日夜苦读,奕殊依旧寡言少语,翀苍依旧锅碗瓢盆,梓渊依旧调脂制粉,青樾依旧惹是生非,而芙月依旧没能嫁入晹宸宫。
说起梓渊,曾经也是一正经儿郎,虽是自小便不思进取、不爱修行,但也是举止优雅行为端庄,喜好只是游历三界而已。却在一次偶得机会下凡游历了三百年归来后,心性未变,却是举止肆意,喜好也截然不同了。
不仅喜爱针织女红,还喜好调脂制粉,这让原本对他寄予厚望的天君很是不高兴,天条律例不知罚抄了多少遍,布料药石不知没收了多少,依旧没将他的性子改过来。故而不得不重点培养本不那么得君心的竺渊。
竺渊虽仁厚,却没什么主见,佛理道法修得尚可,只是这修为灵力就有些不尽人意了,且此子自小便以青珏马首是瞻,大小事务也爱听青珏拿主意。这也让天君颇为头疼,若是自己两子能有青珏或者奕殊的一半就好了,最不济也得比翀苍强啊!
奈何苍天不遂愿,五子之中,二渊最弱。也只能盼望四族的孩子能相互扶持,稳定六界了。
天君已年迈,三界事务已悉数交予竺渊与其他三子共同打理。唯有对这梓渊还在命专人看管,监督他修习术法,提升修为。不求他建功立业,只望他能飞升上神,在神族有一席之地。
天君斜躺在长乾宫一片幽蓝的葳遐殿前,看着蓝色花瓣缓缓飘落,试着回忆当初,却似乎活得太久又都不记得了,看着蔓延半座宫殿的紫葳木,心中怅然,若是自己骤然离世,不知这六界会变成什么模样。
这一万年来,青珏忙得不可开交,天君年迈,竺渊羸弱,魔族和妖族一直蠢蠢欲动,传言只待天君离世,便要干一番祸乱六界的大事业。
师尊闭关,众人也无须再赴玉清幻境听学,青珏现下也继承父君差事,掌三界律法主六界战事。每日晨起便开始穿梭于六界之中,调兵遣将,谋划阵法,以待战时。
可怜青珏既要攘外,也要安内。不仅要对魔族妖族严防死守,还得操心家中的妹妹,就是那已然枪法卓绝飞升上仙且不惹是生非就周身不快的妹妹青樾。
青樾不愧是战神之女,不仅枪法一点就通,各类术法修习起来也是得心应手,不过万载,修为法力已跃然于二渊之上,就连师尊对她也是点头称赞。
只是凡涉及佛理道法、诗书典籍她就是百点不通了,无论用何种方式为她讲解,记不住就是记不住。用凡间的话来说,就是能武不能文。若是说得再严谨一些,就是一个大老粗。
青珏现下十分后悔,若是当年自己不是对她过度宠爱,放任她随性自在,而是夜以继日揪着她背诵道法典籍,也不至于会成为如今这幅放浪不羁的模样。
纵使千万般叹息,也挽不回今日般局面。青珏暗自神伤之时,已然不知不觉立于晹宸宫大门前了。不知今日承禹这厮又着人给青樾炖了何物,香味四溢,都已飘出宫门外了。
青珏身心俱疲,随着肚子咕咕作响,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已有百年未尝过这饥肠辘辘的滋味了。
踏入正厅,青樾嘴上正叼着一只鸡腿啃得津津有味。虽然她总是唱着自己是一只鸡,可吃起鸡来,却从不含糊。
见青珏进来,忙将鸡腿放下,向哥哥行礼问安,“哥哥回来了,今日似有些疲惫,要不要来碗热汤?”
青珏轻轻点头,眉头渐解,将一日疲惫皆数卸下,捧起汤碗浅尝了一口,“还不错。”
青樾得意,“那是自然。”
青珏又喝了一口,缓缓道:“今日太华山孟陵神君来报,说是太华山的瑞兽重明鸟失踪,我与他在六界穿梭了一日,也未将此鸟寻回,甚是疲惫。”
“他太华山的鸟丢了都要寻求哥哥帮忙,看来这法力也是寻常,幸好从前我未上门找他切磋,不然真是浪费精力了。”青樾不屑道。
青珏哑然失笑,“还想着你少时干的混账事儿呢?嫌人家法力低微,你也不想想普天之下,有谁如你我二人承了父君母后的凤胆,得了他们毕生修为。”
青樾小嘴一噘,“得了他们这么多年修为也没见直升上神,还不是得继续修行,挨天雷劈身。”
青樾想起那日挨了八道天雷劈身,若不是自己这些年全心修行加以哥哥仙障相互,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可见承了母后凤胆也未必强了多少,这天雷该劈依旧劈。
青珏摇头浅笑,现下终于了解父君当初为何设下封印将凤胆修为封了大半待二人飞升上神之时封印才能自动解除,就是防着他们有这不思进取的心思。
青珏剑眉微挑,不想多做解释,道:“今日这汤不错。”
可是细细品来,这鸡还带着丝丝仙气,莫非这小丫头在院中养鸡了?还是去翀苍那儿顺来的?
“这鸡哪儿来的?”青珏问。
青樾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汤,答:“今日路过招摇山无意间抓的。”
原来是招摇山的鸡,难怪有丝丝仙气了,只是可惜了这还未得道的鸡,竟一时不慎成了青樾上仙的盘中餐,可怜啊!
青珏未说话,青樾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今日本想去凡间为梓渊兄长寻些生结①,不承想这生结没寻到,倒是遇到一只长得花里胡哨的鸡,你别说这鸡长得还挺特别,尾羽跟彩羽凤族差不多,气力还大,一爪下去,可裂巨石。”
青珏一听,差点将口中的鸡汤喷了出来,囫囵下咽后,问道:“这鸡是不是首尾似凤,身形爪子又似鸡?”
“是啊!哥哥你怎么知道,莫不是你在寻重明鸟的时候顺带看了看我捉鸡?”青樾狡黠一笑。
青珏此时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天旋地转。意味深长地看了青樾许久,才缓缓开口道:“这,就是太华山丢的重明鸟!”
一字一句炸得青樾脑袋轰然,手上的鸟腿一抛回盘中,道:“不不不,这不可能!重明鸟通体红黄相间,怎会披着这一身五彩斑斓的野鸡毛。”
青珏扶额,从袖中拿出孟陵神君交予他的画像,放到青樾面前,“瞧瞧,是不是跟它一样。”
这只重明鸟毛色虽是长得与其他重明鸟不同,但它也因为独特成了孟陵神君最为宠爱的一只重明鸟,故而才会不惜请青珏上仙帮助寻鸟。
青樾定睛一看,果然,被自己抓来宰了吃肉的,竟是太华山瑞兽重明鸟!!!
青珏微微闭眼,调息片刻,道:“走,随我去太华山请罪。”
青樾忙摇头,“不要,我不去,若是他们知道这重明鸟是被我捕杀的,定会把我的凤凰毛拔得一根不剩!我不要做秃头凤凰,我不去。”
“为兄陪你同去!”
“去了说什么啊?说我们两兄妹把你们家圣兽给吃了么?再说了,我还分了半只给翀苍兄长呢,他与若兰叔母也吃了啊!”
青樾一言,倒是让青珏稍微冷静了下来,的确如此,总不能上门跟人家说:“老兄,对不住啊,我晹宸宫与极乐宫不慎将你家重明鸟当做鸡给吃了。”
这样的话青珏是万万说不出口的。若是如实相告,日后这晹宸宫和极乐宫的颜面大可不必再要了。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为何翀苍也不知这是重明鸟?”
青樾迟疑片刻,缓缓说道:“我嫌麻烦,便在凡间将它宰了,拔光了毛才放入乾坤袋中带回来的,故而翀苍兄长也瞧不出它生前是鸟还是鸡……”
青珏哑然,现下当真是骑虎难下了,怎么做都不是,登门请罪必定会连累毫不知情的翀苍,若是不说,似乎又心中有愧。
一旁的承禹愣神半天,他也全然没想到自家小殿下竟能将这神鸟当做鸡给宰来吃了,可这吃都吃了,前去认错也是枉然,不如将此事瞒下算了。
承禹道:“殿下,且听小的一言。既然这重明鸟已被误认为是鸡吃了,那吃了便吃了,待一会小的去凡间将小殿下丢下的羽毛收拾干净掩埋了就是。若是真登门致歉,那神族颜面无存呐!再说了,这太华山重明鸟成群,又不是只有这一只了,就一只鸟失踪便兴师动众地前来请您帮忙,这也是他们自己看管不力之过。”
承禹所言句句乃青樾心中所想,青樾忙附和道:“正是如此,吃都吃了,何不吃个尽兴?我向哥哥保证,日后一定不随意捕杀奇珍异兽来满足自己口腹之欲了,我一定老老实实到凡间买鸡。”
说完,还忙对着承禹猛使眼色,承禹也在一旁应和道:“是的是的,日后小的一定将小殿下看好,不再让她随意捕鸡!”
青珏叹息摇头,现下也只能如此了,一边是自己至亲的妹妹,另一边不过是只肆意妄为自己走失的神鸟,断然不可能为了一只无足轻重的鸟让太华山仙者将妹妹的毛给拔了吧。
只是如此,有负孟陵神君所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