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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到底什么是疯狂,什么才是荒唐 ...


  •   春日里一个平平无奇的早上,胡秋荻和西洲待在邰总屋子外面碰上头等候,一人捧了一份文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进去触邰总和罗密的霉头。很不凑巧他们碰上了最尴尬的场面:邰总在骂罗密,又敲桌子又发火的。
      “怎么回事!一个多星期了咱们才知道!这一个星期他们家里人以为人在咱们这,咱们以为他回家请假了,没有一个人有疑问吗?营销部这段时间都停摆了吗?罗秘书,这个事觉不觉得咱们相当丢人!相当窝囊吗!”
      “那天公安跟我说了,我给您提了一嘴。这不事多,一下没忙得过来料理吗。赶后天也就放出来了。”罗密还在努力辩解,胡秋荻看了西洲一眼,摇了摇头。罗密狡辩无效,准备迎接邰总更凶猛的怒火吧。
      “放出来就完了?您给我说说怎么办?咱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就这么算了?我就说他那么喝酒喝下去迟早出事,刘青山他是疯了吗?他对得起家里人对得起党组织对得起他的党员身份么?今天不问是不是还准备直接不告诉我了,就等刘青山回来给个警告处分,官复原职算了?”邰总一顿输出怒吼伴随着敲桌子的砰砰声,直听得胡秋荻心惊胆战。胡秋荻瞥了一眼西洲,不愧是前辈,西洲前辈神态自若,甚至还拿起了手机刷起了朋友圈。
      “唉也怪他运气不好,正好碰上了,邰总,这个事已经发生了是吧,咱们还是得把他处理了。”罗密的音调都弱下去了,横竖这局罗秘已经丧失主动权了,胡秋荻一脸吃瓜相靠近墙边,竖起耳朵一点都不想放过。
      “昨天纪检委那边给我打了个电话,影响很恶劣,催咱们尽快做处分报告。真是的,赶这时候出事,咱们公司的脸面掉了一地,你看看怎么捡。”邰总估计是骂累了以后喝了口水,稍微消停了一会儿。西洲的电话就响了,是邰总。
      “西洲啊,去发通知十点半开个支部大会。所有相关人员务必到场。然后你带小胡去把会议室收拾了,把准备工作做一下。”
      邰总的语气不甚和善,西洲忙连声答应了,拉着胡秋荻往楼上走干活去。
      还没开会,西洲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内容极其简短只有两个字“□□”,胡秋荻悟了,把嘴上的口红擦了,散的头发扎起来,手上的戒指还有项链和耳坠子统统摘掉,尽量把自己稍微收拾得朴素一点再去开会见人。在门口看见张舒心也是如此,遂一起挽着手进去找个角落坐了。
      回想起年会上刘经理油腻地打算灌她喝酒,胡秋荻现在还是一阵恶寒,那回的酒有薛白来救她,这次刘经理的自作孽没人能救了。胡秋荻嫌恶得很,家里有老婆孩子还去□□,被抓了还瞒着家里人,更神奇的是在门口听罗密的话并没有觉得这是多么不正当的行为,只是说他运气不好???真的很神奇,以前宋密因为私事被恶意辱骂,语言暴力直到人家跳楼,刘经理□□啊,那可是□□啊!违法的行为。在座的所有人尤其是男同志,一半脸憋不住调侃的笑意,一半脸充满了不幸被抓的惋惜。胡秋荻扫视了在座的人,极轻叹了口气,也没办法多说什么。这个世界的疯狂,她哪怕回报以更疯狂的批评和咒骂,也不能叫醒那些装睡的人。她好像有一点难过,又不知道自己为何难过。
      会议内容也没什么题外话,罗密干干巴巴地把这个事情汇报了一下,语气生硬得就像在读新闻,然后进行双开的处分表决。两轮满票的举手表决以后,邰总轻咳了一声,接过话筒开始发言,面色阴沉得像暴雨前的黑色乌云一般,深刻强调了一遍遵规守纪的原则问题和这个周的思想汇报内容,就放众位离开回去工作了。
      胡秋荻回到自己工位上,李允墨已经在自己那里噼里啪啦的敲笔记本的键盘了,看见她回来问了一声好,掏出了一袋可可味的小饼干,问道:
      “早上看楼下烘焙店出了新品,要不要尝尝。”
      啊!她为什么在说小饼干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啊!胡秋荻佯装饶有兴趣的捏起一块来尝了尝,回复道:“谢谢墨墨,挺好吃的就是我吃着稍微有点甜,西洲估计爱吃哈哈。”
      李允墨也顺手拿出来一块抿了一口:“我觉得正好,没想到西洲一个大男人也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啊。”
      一抽开自己的抽屉,胡秋荻拿了两袋茶包,一铁观音一乌龙茶,递给了李允墨,笑着说:“我尝着这个牌子的茶不错,配你这个点心正好,你也试试。”
      没等李允墨道谢,胡秋荻转身回自己电脑前,写今天的会议记录和思想总结。甜腻的可可味还在嘴里荡漾,勾得稍微有点牙疼。揉了揉发昏的脑壳,胡秋荻回忆了一下上午的事情,一遍写总结一遍瞎想,刘经理没了,营销部那边会是谁上位呢?按成绩来说是小贾姐最好,要按关系来说邰楚阳也不是不可能,或者按资历高姐也有很大希望,作为最赚钱的部门,销售经理人选要考虑的因素只会更多,就是不知道领导会怎么想呢。
      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下带着胡秋荻的思想飘到九霄云外去了,回过神来才看到电脑文档里面打了一堆错别字乱码,遂抿了一口保温杯里泡着的茉莉花茶,强行清醒一番。
      呜呜呜,也没什么工作要做可就是不能光明正大的掏出手机啊。西洲跟邰总出门去了,楼上舒心姐和小白在资料室会聊什么呢,好想回去划水摸鱼啊,在李允墨前面根本就不敢懈怠的好吗。但是她真没什么干得下去的了啊,秘书的活两个人干着紧巴巴的,三个人就富裕了不少,李允墨也是位能干的姐姐,胡秋荻本来工作有一部分就是给西洲打杂收尾的,最近西洲的活少了,她的活就更少了。
      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上班时间,胡秋荻下班以后回家也觉得没什么意思,窗帘一扯就把卧室封闭起来,感觉身上极其懒散,一点力气都没有,闷得厉害也吃不下晚饭。想写两笔字,发现墨水已经过期了,气味难以忍受;想翻翻书,看了两页就觉得脑仁疼,字都看不清楚;案上零零散散的各色珠子还撂在那里,可就是不想费心把它们串成手串,就算串出来了她送给谁呢?怎么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在和自己进行了一番斗争之后,胡秋荻最终从床上爬起来,穿戴整齐打算去社区里的超市逛一圈。
      为什么香菇不新鲜?为什么菠菜叶子都是黄的?为什么西红柿红过头了一看就快烂了?苹果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磕碜?草莓看起来就像催熟的小孩子。好巧不巧的冰美式卖断货了。胡秋荻逛了两圈了,一瓶像样的酒都没发现,来到酒柜她真的很想喝威士忌,但为什么根本没有那个牌子?二锅头如何能喝得下去?最后实在是不知道该买点什么了,胡秋荻路过冷鲜区,随便拎了一桶酸奶结账回家了。
      半路上才看清这桶酸奶还差一天过期。2L的桶装酸奶。
      洗干净今天的沉闷,胡秋荻抻开身体像一块死面一样陷在床里,她其实很困了,但是闭眼睛以后就是睡不着,楼上估计有个小孩子一直在背唐诗,背到第二三句就卡壳,整首诗反复来回重复了十多遍,胡秋荻满脑子塞满了“沉舟侧畔千帆过”和“命压人头不奈何”,死去的高中记忆再度复活,实在不能理解现在的父母为什么让小孩子背这么难的古诗。
      太疯狂了。

      隔天早上,伴随着早晨嫩生生的阳光洒在会议室里,这个周胡秋荻已经第三次坐在会议室里打瞌睡了。又一次被动接受事实。鉴于营销部群龙无首的现状,邰总让资历最深的高姐暂时代管。又说上级决定让张舒心同志外出学习,对张舒心来说是个很好的事情,她要有升职的机会了,胡秋荻打心里为她高兴。而张舒心一去一个月起步,邰总于是把胡秋荻又发配回资料室了,给的理由非常耐人寻味,“小胡的人事关系毕竟还在资料室,回去接手张舒心的工作好好干。”
      说实话胡秋荻稍微有一点点抵触的情绪,不是嫌资料室不好,而是领导实在是太能干了,算的也太准太狠了,各种人事调动每每在会议上提出来,不给人留一点转圜的余地,只能叫人被动接受。长此以往真的很让人觉得压抑。
      但一个小小打工人有什么好说嘴的呢,反正她的工资没有降级,补助照常。不管在哪里工作总之必须要服从安排。
      西洲和薛白帮她收拾东西,只一趟就搬好了。胡秋荻再也不用借用西洲的桌子和抽屉了,西洲也可以坐在自己的靠椅上抻开腿伸懒腰而不用担心踢到小胡了,如果现在西大密还有空闲时间瘫在自己工位上的话。
      回到熟悉的资料室,轻嗅满屋子的铅字纸张香气,突然感觉自己身上的香水味和这里格格不入。薛白好像一直没用过香水,身上只有洗衣液的味道,张舒心也是。
      好似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一年半的秘书生涯里胡秋荻已经习惯了和西洲、李允墨他们一样花枝招展香气袭人,见谁都先露三分笑,圆滑得叫人拿捏不住。
      张舒心还没收拾东西,但把她自己的工位先让给了胡秋荻用。胡秋荻原来的工位上目前安然坐着薛白,黑不溜秋的笔记本旁边大容量玻璃杯里翻腾着泡的舒展开的金丝皇菊。
      兜兜转转又回家了,资料室的宝贝女儿,亲爱的小胡同志。
      如果这些已经足够疯狂,那什么才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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