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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阴庙神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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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屋子里经过一番收拾已经干净很多,我的身上只盖了一件单薄的毯子,而我也发现我病情有了好转,头也不疼了,鼻子通常了很多,那种如影随形的寒冷也不在了。
杨康看见出门的我还忍不住说起昨天见到的事,他说当时半夜里接到我的电话吓死了,以为我出了什么事,赶紧下了楼,发现我已经神志不清了,才把家里的人都给叫醒了。
都准备送去医院了,结果奶掀开了我的被子,发现了我那条有手印子的腿有一半都已经青紫了,惨白惨白的,在灯光下看着就像尸体一样,那模样实在是科学解释不了的。
“幸好昨晚上你就好了。奶其实在你房间里坐了一晚上。”杨康现在想起来还有些不太平静,“我当时被吓了一大跳。差点以为你这条小命得丢在昨晚上了。”
我捧着一大杯热水正在喝,听见这句话还能回想起昨天晚上迷迷糊糊听到的话,喝了一口热水,嗓子眼舒服了一些,我就发现家里的人都不在家,于是就询问,“小舅他们呢?”
杨康瞥了我一眼,在我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才说:
“都去河边了。昨天你出了那回子事,姥今天一大清早就跑去贞西家了(贞西就是孩子掉进河里的那家人),也是怕那家孩子也跟你一样,但听说那孩子还在镇子的医院,没出什么大事,估摸了一下心中还是放心不下,去了村长家把昨天晚上的事情给说了。
今天早上村长就带着一伙人去山上的阴庙把那个柳神婆给请客下来,让对方在河边做一下法事,看看能不能把河底的孤魂野鬼给超度了。”
我听到这句话就有些好奇,拉着杨康准备去河边看一下,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城里读书,这样的场面还真见不到几回。
杨康也很好奇,不过他一开始被姥叮嘱在家看着我,现在我已经醒了,看着也没什么事了,两个人一拍即合,关了院门就向河边走去。
从这边到河边必须要经过村子中间的那棵大榕树,我每次经过这边的时候都有一种错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一样,这次也是,我走了几步感觉到了背后的视线,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当然,这次依旧没看见什么东西,对上我视线的也就是那座摆放在榕树下的土地庙,好几天没见,那座庙好像又破旧了一点,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我停顿的时间有点久,杨康走了几步见我没跟上去,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
到了河那边,才发现大半个村子里的人都来了,还看见了不少小孩子在外围要玩耍,路上还看见了不少撒落在地上的黄表纸。
我和杨康挤了过去,河边已经搭建了一个祭台,看了一圈,也没看见姥和小舅妈她们,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也没太在意,继续看着前方,一个驼背的穿着一件红黑相间的唐衫的老太太手持着一个比她人还高的手杖站在祭台的前面,此时往河中央扔了一些东西,看不清是黄表纸还是符咒什么东西,往后嘴里开始念念叨叨,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祭台上面摆放着一尊神像,应该就是柳神婆供奉的那位阴神,神像前方摆放着一个灰扑扑的香坛,上面已经插了三炷香,燃烧的香烟袅袅升起,奇异的是那三炷香烟的方向不是向上而是慢慢地飘向了河面上。
在河面上慢慢地汇成一个奇怪的图案,然后神婆又说了些什么话,同时一只手向河面上撒了一些纸钱,同时手舞足蹈起来,我在旁边看的胆战心惊,不过心里其实也不太相信,猜测可能是使用了什么手段,但还是多了一点敬畏之心。
村里的人也发出了声音,不过一下子就被村长给喝住了,外围的那些小孩也被拉住了拦在大人的背后挡住了视线。
杨康却是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没看出来这柳神婆的身体这么好。那腿抖得都快要劈叉了。”
这一场跳下来得十多分钟,一个年轻人都得喘气,柳神婆看模样都六七十岁的人了,还这么活泼,一场下来一口气都没喘,倒是让人很惊讶,看的出来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
对于杨康的这番话我也很赞同,觉得柳神婆这个老太太还是有点手段的。
在我们低声的交谈声中,河面上的香烟雾气随着柳神婆的蹦蹦跳跳和奇怪的念叨声已经渐渐消失,柳神婆也停下了一直跳个不停的脚步,她布满皱纹的额头上有了一层汗,驼着背杵着那根比她人还高的手杖,弯着腰又在香坛中点了三根香。
因为有风,香比平时燃地快了许多,等到香燃尽了变成了一滩香灰,柳神婆才板着一张脸点了点头对旁边的村长说了一句好了。
村长赶紧让村里的小伙子帮忙收拾祭坛,而柳神婆这个时候也说了一句:“这河底的水鬼是溺闭而亡,算是横死,怨气重,我一时也超度不了,只能花些气力消一下对方的怨气,让它暂时不要作恶。这段时间,让村里的人不要来这边,平时过节的时候记得让人过来烧些纸钱。”
村长连忙应是,叫人疏散周围看热闹的村民。
柳神婆也被村长派人送回山上的庙里,我这才听杨康说这几年柳神婆很少下山了,不少村子外的人过来找她,她也都给拒绝了,不知道这次村长拿出了什么好处才让对方下了山。
不过柳神婆在离开的时候刚好经过我身边,对方眯了眯眼睛似乎看见了我一下子停下了脚步,我有些慌乱地看过去,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尽管已经长大了,可我对柳神婆依旧是含着一点恐惧,这种恐惧来源于对生死的忌惮。
在周围的人都已经柳神婆的这个停顿而有些疑惑的时候,对方一双混浊的眼睛似乎能把我心里的想法看透,瘆人的很。在这种诡异的对视中。柳神婆突然开了口,声音苍老压低了越发让人胆战心惊:“丫头,你这几天还是不要出门的好,很容易犯忌讳。”
柳神婆说完这句话也没有解释就杵着拐杖离开了,我愣愣地站在原地,感觉有一瞬间全身都凉了一些,想追上去询问这是个什么意思,可看柳神婆刚才那副样子也不见得说给我听,这个时候一阵冷风吹过,我又打了一个喷嚏。
也许是见我神色不太对,杨康勉强安慰了我一句:“你别听那老神婆的话,再过几天就是七月十五,这几天村子里的大人都这样说,又不是针对你一个人。”
听杨康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过几天就是七月十五了,在大城市的时候还没有中元节这个概念,可一旦回到这个村子里,一切和中元节有关的事物好像都变得频繁起来。刚才在河边的时候,好像是听村子里的大人这样教训过小孩子。
一路上杨康插科打诨,我在不久之后就忘记了柳神婆对我说的话,但也不能说是忘记,只是下意识地回避这句话,因为太过不详,而我自己也不想面对。
上午在河边办了法事之后,下面村长就在村子的广播中说了这件事情,并让家中的大人管好自家的小孩子,不要往河边跑。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流过村子的这条河太长了,拦起来也不太现实,只能让村子里的大人们自己注意一点,为了安全当天下午村长就定了一大块牌子树立在河边,就是为了让人不要下去玩水。
回到了家,我才发现门前挂了一些东西,一些晒干的大蒜还有一把桃木剑,在大门还有各个窗户的夹缝间还可以看见几张黄色的符咒,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我问了才知道是姥姥贴上去的,听说是找了一个附近的道观求来的,过几天就是中元节了,我们这边都会做道场,也许是因为风俗如此,附近的道观虽不多但也不少,偶尔出丧搬家都会请对方来做法事。
柳神婆的那句话还是起了一定作用的,这几天我都老实地呆在家中玩手机,顺便在各大招聘网站上找一找工作。
杨康这几天也安静的很,每天待在家里打游戏,再过半个月对方也要上学了,在这段时间可以好好地玩一下,不过在一天上午,对方敲开了我的房门,询问我他那里有一个兼职,按小时计费,要不要一起过去干一干。
我有点犹豫。
因为明天就是七月十四了,这个节日在往常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可偏偏柳神婆对我说了那么一番话,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来。
杨康说:“这是县城里的活,我一个同学介绍的,给一个小升初的学生补习英语和数学,一个小时一百来块,一天补习六个小时,上午三个小时下午三个小时,你英语不是挺好的,如果去了,一天至少三百块是有的。”
这样一算半个月下来也有四五千了,毫无疑问,非常贫穷的我心动了。世界上有什么能比死更可怕,那只能是贫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