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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人心难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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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N市来说，周末的夜晚十一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启。
环城高架犹如一条盘卧的巨龙，川流不息的车声如巨龙低吟一般，为N市的夜晚添上了浓烈的一笔。沿着环城高架，无数车辆疾驶而过，犹如黑夜里划过的流星。
在N市，好车豪车并不少见，保时捷Panamera，法拉利Roma、兰博基尼Huracan等等，这些豪车大家都已司空见惯。这个城市里，有钱人不少。但今晚，高架出口的一辆双门肌肉车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这车好帅啊。”
“是道奇战马1970！”
“就是唐老大开的那辆吗！”
有路人认出了这辆车。
战马1970的车身线条非常硬朗，可以说是棱角分明，就连银色前大灯照射出的灯光都显得十分有力。亮黑漆面极为漂亮，甚至能清晰映出街景。最惹人注意的便是车头机盖上裸露进气的大机械增压。其亮银的漆面在黑色的车前机盖上如画龙点睛一样，为整辆车赋予了灵魂。
车的内饰十分复古，同时又极具机械感。车座是黑色的真皮座椅，方向盘与针式机械仪表都像是七十年代的风格。
“这车……”坐在副驾的许烟有些吃惊，她没想到身旁这个二十出头的男生会喜欢，并买的起这种车。
“一个朋友送的。”陈毕方左手撑着头，右手扶在方向盘上。接着抿了抿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那个，你刚刚说，是房东召唤了那个……恶灵，然后用租客和它做交易啊？”尽管刚刚已经目睹了一切，但许烟的内心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召唤”、“契约”等一系列颠覆了自己认知的东西，她甚至怀疑刚刚是不是一场梦，或是自己真的疯了。
“对。”陈毕方只简单的回了一个字，但在余光发现许烟脸的害怕还未消散后，陈毕方用尽可能柔和的声音补充道：“对于恶魔也好，天使也好，人的灵魂都可以极大提升他们自身的能量，所以……”
“等等等等，你刚刚说……”许烟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她感到自己的皮肤都开始收缩紧绷起来“天……使？！”
“呃……”陈毕方抹了抹鼻尖，想着是不是说的进度太快了。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要在一天里接受这些“无稽之谈”确实有些困难。“是的，不过我也没见过几个。”陈毕方尽量把一切都轻描淡写。要是让许烟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和他在国外的那段日子，估计她得直接晕过去了。
“我一定是疯了。”许烟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大脑好像也有点缺氧。
陈毕方侧头看了许烟一眼，随后降下车窗。风呼啸着吹入车里，吹动了许烟乌黑的长发。在车里灯光的映照下，许烟的精致面容在此刻仿如弱柳扶风一般。
“接受这些，你用了多久？”许烟望着窗外，声音里带着憔悴。
“半年吧。”陈毕方看着前面亮起绿灯却不走的车，有些不耐烦地按响了喇叭“我爸妈是被它们害死的。”
许烟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个看着比自己还小的男子，有这么一段过往。她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或是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了。
“抱歉。”许烟深吸一口气，好似是有些担心陈毕方会因为这个问题而讨厌自己。
出乎意料的是，陈毕方只是笑着说了一句“没事”。
车停住了，停在一栋灯火通明的大别墅前。
“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向别墅，陈毕方按下门口墙上的呼叫器。
“哪位？”呼叫器里传来人声，且伴有十分嘈杂的音乐声与嬉笑、叫喊的声音。
陈毕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证件，摊开后放在了呼叫器的摄像头上“你好，警察办案。是有关杨正先生出租房屋的事，请配合一下。”
许烟薄唇微张，眼中带着吃惊。她没想到陈毕方这么大胆，敢装扮警察。
许烟向陈毕方手中的证件看去。等等，这证件和昨天敲门警察出示的好像，没有区别啊！jin察证专用的皮夹、皮夹外压印的jin徽及字样，还有内部镶嵌的金属质地的jin徽和“公安”。内卡上印制着陈毕方穿着警服的照片、姓名、jin号等等……
天啊，他不会真是警察吧？许烟只觉得陈毕方的形象越发模糊起来。
大门打开，迎面是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老者，看样子好像是这栋别墅的管家。
“请跟我来。”老者的普通话不太标准，在向屋里伸手示意了一下后，转身带着二人朝屋里走去。
陈毕方与许烟跟在后面，走廊两旁挂满了各种油画与艺术品，古典风格的装潢与屋里那人声鼎沸的嘈杂还有“DJ音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走到客厅，是一群穿着痞气与暴露的男男女女正在狂欢。玻璃茶几上横七竖八放着酒瓶、碗碟还有各种像是嗑药用具的玻璃瓶。茶几正对面是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的“DJ”在打碟。
“阿正，这位是……”老者话还没说完，坐在沙发正中间，一脸横肉的光头男子猛地将啤酒瓶摔在地上，指着老者吼道“老东西！要我说多少遍！有兄弟在的时候要叫我什么！”
老者眼眶泛红，低头道“杨先生，这两位是警察，说是要找你谈一下出租房的事。”
叫杨正的光头男子厌恶地朝老者摆摆手，接着拿起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不屑地打量着陈毕方。当他的视线从陈毕方身上移到许烟身上时，那小的可怜的双眼里透露出强烈而贪婪的欲望。
“警察小姐，要不要先过来跟我喝一杯？”杨正搂着身旁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眼神不断扫视着许烟的全身，接着又拿起一个玻璃瓶“或者，要不要跟我们嗨一会？楼上还有很多房间哦，哈哈哈哈哈哈”一群痞里痞气的人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两人，许烟也因这粗鄙的语言而面颊憋得通红，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你知道我是警察吧？”陈毕方面无表情地看着杨正，目光就像看到街边出现的老鼠一样。
“警察？警察怎么了？”杨正摸了一把身旁的女郎，露出猥琐的笑容“就是你们警察局长在这里，药我也照嗑！女警察在这里嘛，我也照睡！哈哈哈哈哈哈哈！”杨正身旁的一众混混跟着笑了起来。
“看来好处，刘斜是真没少给你啊。”陈毕方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取出一根烟叼入嘴中。又摸了摸身上，在发现没带打火机后侧身向许烟“那个，打火机再借我用一下。”
许烟只觉得离谱，这种场合他还要抽烟！
“欸，要不我们走吧？”许烟拿出银色的zippo递给陈毕方，小声道“敢当着警察面这样，他背后势力肯定很大！”
陈毕方接过打火机，“click”一声，甩开机盖，打着火、点着烟后吸了一口，接着缓缓说道“那被害死的人，谁来平冤？”
听到这句话，许烟怔住了。是啊，那些只想租房讨生活，却无故被害死的人，谁替他们做主？他们的案子甚至没有机会被大众知晓，这背后牵动的势力、交易……想到这，许烟抬头看向了面无表情，正在抽着烟的陈毕方，他父母被害的时候，他才多大啊？他是怎么能坚持着一个人走过来的……
再看坐在沙发上的杨正，当听到“刘斜”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如吃了蟑螂一样难看。因为刘斜正是他召唤出来，与其达成协议的那个恶灵！他现在拥有的这些钱财、权力，这一切的一切可以说都和刘斜脱不了干系。
召唤、签订契约是他一个人做的。在他看来，到自己这儿租房子的大多是孤身一人来打工的，因此个把月进贡给刘斜一个不算频繁。再加上警方过来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更何况他早就在刘斜的“教导”下买通了政府里的一些高层，发生在出租屋里的这些命案甚至连报纸都没上过。所以这种事根本不可能露馅。
可面前这个自称警察的男子竟然跟自己提起了刘斜！
“你是什么人！”杨正的声音近乎咆哮。
他到底是什么人？许烟看着陈毕方，她也想知道答案。
只是他的回答……
陈毕方皱了皱眉，右手夹着烟，左手从风衣口袋里拿出那个黑色的证件“警察。”
杨正觉得自己被戏弄了，脸上的横肉愈发耷拉下来。“弄死这个男的！”杨正随手抄起一个啤酒瓶向陈毕方砸去。
陈毕方挑了挑眉，像是早就知道啤酒瓶的轨迹一般，都没挪动步子，只是微微侧身便躲了过去。丢出啤酒瓶在不远处挂着的一张油画上炸裂开来。
随着杨正气急败坏地怒吼，四周穿着稀奇古怪的小弟都冲向了陈毕方与许烟二人。
一个紫色莫西干发型的混混挥拳打向陈毕方，而陈毕方根本没抬眼，在将烟叼入嘴中后，右臂护住许烟，左手只是随意地举向空中便抓住了那挥来的拳头，接着是一个看似根本没使力的翻腕。只听“咔嚓”一声，莫西干混混的手瞬间变形。
“啊！”莫西干混混痛苦地倒在地上，蜷缩起了身子。
陈毕方看了一眼地上倒着的莫西干，又看了看从许烟那侧，拿着啤酒瓶冲来的三个混混，随后轻描淡写地用左手拎着莫西干混混的裤腿，将他倒提起来。陈毕方右臂向后靠了靠，确认护住许烟后，像是丢垃圾一样把莫西干混混丢了出去。
虽说陈毕方的动作是“丢”，但是对于抄着啤酒瓶冲过来的三个混混来说，他们只觉得有个看不清脸的人影向他们砸了过来！
根本来不及躲闪，三名混混从客厅正中间被莫西干砸到了墙边，应声倒地。
左侧，一个黄毛混混从兜里掏出小刀刺向陈毕方。陈毕方瞥了一眼，不慌不忙地用左手取下嘴中叼着的香烟，轻轻一弹，香烟直中黄毛混混的右眼。
“啊！”黄毛混混都没来得及闭眼，就觉得右眼球出现一股强烈的烫伤感，手中原本刺向陈毕方的小刀也失了准头。陈毕方左脚踹向黄毛的膝盖，在黄毛跪倒后，左手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很随意地向一旁丢去。
飞出的黄毛砸中了打碟机与那名“DJ”，原本嘈杂的音乐瞬间消失。
陈毕方长舒一口气，露出了一副“终于安静”的表情，目光锁住坐在沙发上的杨正。
“品味太差了。”陈毕方慢慢走向杨正，话语里带着几分认真。其余的几人在看到刚刚的场面后，缓缓站起身子，绕过陈毕方，一溜烟地跑出别墅。
“你！你！”杨正气急败坏起来，猛地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对准陈毕方。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陈毕方没有展现出丝毫的害怕，仍旧是一步一步向杨正走去。
杨正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开始抽搐、颤抖，往常只要他掏出枪，旁人就会露出害怕的神情，毕恭毕敬的。他根本没见过像陈毕方这样不怕死的。
“陈毕方！”一旁的许烟见陈毕方向拿枪的杨正走去，不自禁地喊了出来。
他怎么好像连枪都不怕？！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许烟心里想着，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捏着一把汗。
“妈的！”杨正的嘴里飞出唾沫，手指扣动扳机。
“砰”一声枪响，许烟尖叫着闭上了双眼。等她再睁眼时，只见陈毕方已到杨正身前，左手死死摁住了挣扎的杨正，而那把枪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他的右手上，枪口抵住了杨正的脑袋。
“把契约拿来。”在杨正听来，陈毕方的一字一句都如同恶魔低语。
自己明明瞄准了他的胸口！为什么子弹会拐到了数十米外的墙上！
“只要不伤害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杨正举起强烈颤抖的双手，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钱！我现在有很多钱！还是你要女人！我认识很多模特明星！”
“我再说一次，”陈毕方的眼神犹如一个冰窟窿，让杨正的血都仿佛凝住了“把契约拿来。”
“好！好！”杨正疯狂点着头，此刻只要让他活命，干什么他都愿意。“老东西！”
杨正话还没说完，只听“啪”一声，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满脸的横肉颤动起来。
“嘴干净点。”陈毕方嫌弃地在沙发上擦了擦左手。
杨正感到脸上是灼烧般的疼痛，浑身颤抖着“爸……爸！把我放在卧室箱子里的那卷东西拿过来！”
对于杨正喊出的这个称呼，许烟十分意外。她没想到那个被呼来唤去的老者，竟是这个混账东西的爸爸。
不一会，那名老者眼眶发红，拿着一卷东西走了过来。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噗通”一声跪在陈毕方身前。
“请您……”老者哽咽着说到“放过我儿子吧！”接着将脑袋缓缓伏向地面，开始泣不成声，嘴里喃喃着“正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陈毕方看着老者，面容闪过一丝难色，但很快又恢复为原来的神情“我不会为难他的。”接着看向许烟“许烟，先把老人家扶进房里。”
“奥……好。”许烟点点头，过去扶起哭成泪人的老者，在又看了一眼陈毕方后，搀着老者向屋里走去。
陈毕方抬起右脚踩住杨正的身子，左手拿起那卷纸摊开，从中挑出一张最旧最长。这张纸已经泛黄，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各种语言文字。而最下面的签名正是杨正。
陈毕方将契约递给杨正“把有你签名和手印那一行撕下来。”
杨正大气也不敢喘，小心翼翼地照做，生怕陈毕方会开枪或是再照自己的脸上来一巴掌。
“撕碎了，吃下去。”
“啊？”
“别废话，不然我开枪了。”
“好好好！”
杨正赶忙将其撕碎塞入嘴中，痛苦地嚼起来。
陈毕方将枪丢到一边，从沙发上拿过一瓶啤酒递给杨正。杨正看了一眼陈毕方手中的酒，又看了一眼陈毕方那如冰窟窿一般的眼神，唯唯诺诺地接过酒，连带嘴里的契约碎屑一饮而尽。
在确认了杨正把撕下的契约吃下去后，陈毕方这才放下了压在杨正胸口的脚，向屋里喊了声“许烟！走了。”
没一会许烟走了出来，看着瘫坐在沙发上的杨正和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几个小混混，快步跟着杨正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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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说，他儿子以前不是这样的。”许烟坐在副驾，思绪万千。
“人是会变的。”陈毕方依旧一手撑着头，一手扶着方向盘“人心难测。”
“那他接下来会怎么样？”许烟转头看向陈毕方。
“契约分为‘母契约’跟‘子契约’。‘子契约’就是杨正骗你签的那个，签下后便代表你同意卖出自己的灵魂。‘母契约’就是杨正跟恶灵签订的。”
“当签订的‘母契约’被破坏后，原来的内容与所有‘子契约’都不再生效，所造成的影响全部反噬到签约者的身上。”陈毕方目视前方“也就是说警方会找到他犯案的线索和证据，他就是犯下那栋房子里所有案件的凶手。为他提供庇护的人也会出事。”
“那些庇护者本身并不受契约影响，他们包庇杨正完全是出于利益和私心。所以当契约失效，签约者遭到反噬后，与签约者有所勾结、犯下罪行或造成一系列事件的，同样会受到反噬效果。或是锒铛入狱，或是家破人亡，这些都说不准。”
“这就是所谓的因果循环。”
距离二人从家中出来已过去了近三个小时。马路上的车辆明显减少。许烟凝视着身旁这个比自己还小的男生，一种安全感竟油然而生。
他好像……确实……挺帅的。
深邃有神的双眼，笔挺的鼻子，一点胡茬还有偏白的肤色，这些让陈毕方的少年感与成熟感完美地揉合在了一起，再加上发生在他身上那神秘的一切……不知不觉，许烟仿佛陷了进去一般。
“那个，我今晚能不能睡在你家。”陈毕方的语气好像带着点害羞。
“啊？”
“现在找旅馆睡有点不划算了，你要是不介意，我能不能睡在你家沙发？”
许烟觉得有些喜感，刚刚打起架来毫不含糊的人，跟自己说话竟然会害羞。
“行呀。”许烟爽快地答应，不知为什么，对于陈毕方睡在自己家里，她还有些开心与期待。
许烟转头看向窗外，不断远去的街景与空中那轮满月，将夜衬的恬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