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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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继续回忆下去了？” 是令人熟悉的淡漠，顾忱之早早换上了黑衬衫，一边问着一边低头看了眼腕表。
从刚才送完苏颜和叶萱萱回来后，顾忱之让陈怡入梦到现在梦醒整整两个小时，陈怡的梦境一直在重复回忆着她与叶萱萱初识相知的情节，迟迟没有之后。很显然，她不想面对。
“我从前见过你，鬼神烨渊。”陈怡无力地靠坐在藤椅上，虚弱的声音里满是笃定，这种时候她却淡淡地笑了，“你也在等，我们都一样，不是吗？”
顾忱之听到这话并没有做出回应，而是轻皱着眉头看向她，不解。
“也对，你守候这地府和人间几百年了，怎么会记得我一个小小的过客……”
“何时？”顾忱之问陈怡。
“民国十八年，你应该没见过我，只有姓张的那货才够格被你亲手接管吧，他就是坨乱管闲事的臭狗屎……我呸！”不愧是我行我素的百年妖藤，如今投胎转世了，一旦唤醒记忆还是这般脾气。
一提到民国张氏，顾忱之想起来了，“我听说过你。”
她的确是听说过地府有这么一位难缠的“客户”。这么多年了，顾忱之处理大大小小的差事，印象深刻的不多，但陈怡提起了民国的事儿，她就想到当年地府来了个藤妖，吵着闹着要找自己的小姑娘，又企图翻遍整个地府找张道长报仇，跟小学生约架似的。
为什么这么深刻呢？因为这位藤妖打死都不肯喝孟婆汤，差点把孟婆气死。原先地府的规矩是死后只要喝了孟婆汤就算过了，孟婆的业绩指标也就能算上，后来阎王换届，也就是如今远在外面旅游的那位，定了新规矩：孟婆汤须经过原主考虑后心甘情愿地喝下去。
一开始也没什么，大多数亡魂糊糊涂涂地都会乖乖听话喝下去，难缠的没几个。直到孟婆遇到了陈怡这个倔脾气的妖藤，孟婆劝她喝，她不喝，说要找人。孟婆说不喝也没用，人已经投胎了，一时半会找不到，结果陈怡说她乐意在地府里面耗着。
地府每过一个月都会根据在职人员的业绩情况来发放奖金，好巧不巧，孟婆那个月就差一位就达标了，而让她最后痛失奖金的就是这位藤妖。第二个月孟婆看到自己原本打算拿来买新麻将的奖金就这么没了，天天跑到公孙藤那吵吵，“你们老藤妖是不是都这破脾气？说了又不听！就知道气死人！老娘奖金都没了！”
公孙藤只能气得用藤杖戳地，回怼着：“我公孙藤原是神界的藤！不是什么妖藤！它们只能算我曾曾曾孙子辈！你个更年期的老太婆！”
每回藤爷爷被孟阿婆气到就必然会到烨渊这儿来念叨念叨，那时候烨渊性子孤僻，藤爷爷就喜欢来找她，觉得这孩子话少但是懂事沉稳，于是什么话都说出来了，烨渊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这才对有藤妖不喝孟婆汤这事儿印象深。
不过最后陈怡还是喝下了，因为最后她在奈何桥边等着等着，魂都快散了，却再也没遇到过她的小姑娘。不投胎就转不了世，不转世就无法再续前缘。孟婆说了，喝了才有希望，才有新的开始，陈怡最终在奈何桥边流着泪一口喝下那碗苦到心里的药汤。
“你为何知道我？”皱着的眉头并没有放下，顾忱之盯着陈怡的眼，带着打量的意味。
“孟婆说的，当时我不肯喝汤，她说我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你，我问她你等到了没有，孟婆说还早，代价比投胎还要大，说你不肯忘记，让我切记不要同你这般。”
陈怡目光坦荡地看向顾忱之，眼中还带着几分同情，她永远记得当年穿着黑袍的少女神情总是落寞而凝重，像是丢了魂的行尸走肉，陈怡准备离开后在桥边不经意瞥过烨渊一眼，那时的烨渊让她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都觉得心疼，她想，这个少女应该也在难过着什么吧。
“嗯，她说得对。”顾忱之沉声回道。
“值得吗？你比我难得多。”陈怡问她。
“这六百年来，这个问题我回答过无数遍，如今我还是那二字，值得。我既已做决定，定不会动摇分毫，因为那与苏颜有关。”不紧不慢，顾忱之说的每一个字都在用岁月长河证明着。
是啊，与苏颜有关的一切决定，顾忱之从不敢轻易动摇、不敢出差错。陈怡也佩服顾忱之的执着。
“所以咱俩也算老相识了，可以放了我了吗？鬼神大人～”陈怡试图抬起手，奈何被施术绑住，只得作罢，抬眼示意顾忱之。
“算不得，但是你可以走了。”说着，顾忱之右手一挥，解绑了。
陈怡起身，自认为万般风情地撩了撩自己的发尾，理着有些发皱的旗袍，撅着樱桃小嘴，幽怨地嗔怪道：“这下还差不多，一点都不带怜香惜玉的～”
顾忱之：……（现在绑你还来得及吗？）
“你啊，也得好好把握，能不能学学我？主动才有故事！”
“学你趁人之危取人精血？叶萱萱貌似还不知道你算计她的事吧？你觉得接下来会怎么样？”顾忱之不客气地回怼。
一语中的，陈怡哽住。
“你把她带到这里来了？她知道了？！”陈怡惊问，喉咙不由得一紧。
“嗯，但她尚未知道真相。”听到顾忱之的回答，陈怡原本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还好还好，还有解释的余地。
“不过人家估计怀疑你是鬼了。”顾忱之又慢慢悠悠补了一句。
“我靠！”陈怡破口一句脏话，她还得想法设法把这次意外给圆了，万一叶萱萱以后看到她避如蛇蝎，那她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还不是你！你非要那时候过去，二话不说把我们带走！”
“嗯，你不说我还没想到，你没有向地府备案，擅自违规用禁术献魂，险些害了凡人，单凭这点，我大可以对你施加惩戒，你今天就别想好生地离开地府了。还有，幕后主使究竟是谁？”顾忱之语气开始严肃起来。
“我……想必以你们的手段能知道的都知道了，我今生就是个开小公司的，顺带跟朋友开了家餐厅和酒吧。你们也看到了餐厅只接待重要客户，至于酒吧，只在晚间营业，那晚就是在酒吧遇到了萱儿。”
“在那晚之前我见过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但是带着帽子和口罩，遮得严严实实，根本认不出来，而且我也想不起来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出现在她面前，再一醒来就想起了前世，脑子里也有了招魂找回萱儿的念头……”兴许是脑海中碎片太繁杂了，陈怡回想的样子都带着几分痛苦。
“她除去了你的部分记忆，利用你前世的执念让你献出叶萱萱的魂，你差点做了心爱之人的刽子手。”
顾忱之面色沉沉，她想不通，即使有了叶萱萱的魂又能如何呢？若是拿来行修为之事，普天之下有更多适合的人选拿去献魂，偏偏选中了叶萱萱，一个和苏颜关系密切的人，而陈怡当年也和地府有过交集……她是如何知道陈怡的前世，如何算好这一切的呢？
“萱儿……”陈怡怅然若失地呢喃，又一次有愧于她了，如果不是烨渊今天赶来，她险些酿成大错。
“抱歉，这事算我的，以后你有什么忙需要我帮的，尽管开口。”
顾忱之思量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先带你回人间，有些事你既然卷进来了，接下来也脱不了干系，事情解决了，地府才不会怪罪于你。”
“接下来有什么要做的吗？”
“先回去，等。我会过去找你。”
顾忱之带着陈怡回了餐厅，自己没有休息片刻，赶回了别墅，趁着苏颜她们没醒，变回了金渐层的猫身。
临城，君御华庭别墅区。
“你找半天，找到了吗？你不会真打算找道长吧？”苏颜看着慌乱的叶萱萱问。
“你你你，你别急，我微信好友人太多了，我得慢慢找。”
“到底谁急啊～”苏颜好笑道。
“喵呜～”顾忱之坐不住了，苏颜又对叶萱萱笑，她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了！橙汁挺起高傲的猫躯，抖了抖身子，威风堂堂地走到正主面前。
“啊呜～”橙汁抬着圆乎乎的脑袋瓜子，绿色澄澈的眼眸望向苏颜。
顾忱之：颜颜，我是不是很可爱！快来rua我！哼哼哼～
然而……
“橙汁！你怎么抖了一地的猫毛？你掉毛怎么这么多了？！”
苏颜平时照看的少，橙汁没怎么在她面前这么刻意地抖过身子，这下有点密集恐惧症的她看着地板上落下一地橙黄的猫毛陷入了震惊之中。
Excuse me？就这？你不是应该好久没见我，亲亲抱抱举高高，然后摸摸我夸我可爱嘛？！
“喵？”橙汁瞪大猫眼，歪着头表示疑惑。
“来，摸摸～你怎么突然掉毛这么多，猫咪应该不会秃吧，怎么会这样？我可怜的小宝贝。”苏颜弯着腰随意摸了下橙汁的脑袋，不带任何留恋，起身就去拿了扫把打扫猫毛。
“好多毛啊。”一边扫还一边咕哝着，好像很嫌弃一地的猫毛，没有分给橙汁任何眼神。
橙汁不服气地再次昂首挺胸，走到苏颜清扫的猫毛面前坐了下来，“喵！”脑袋迅速晃了几下，想引起苏颜注意。
快！快看看我嘛～你快夸我可爱！
“你怎么还在掉毛？别摇头了，橙汁！”苏颜好不容易扫了部分猫毛，现在地板上又多了十几根散落在那，她看得牙都麻了。
“喵呜……”橙汁被凶了，耷拉着头，眼神委屈得很，一蹶不振。
怎么会这样？人类怎么会这么善变？
伤到了，从此临城多了一只伤心的金渐层……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