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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温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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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点的豆腐包简直就是从天而降的幸运,一般早餐店中午就关门了,我跟周屿焕说的时候没指望能吃得上,但他给我送来了,我接过包子的时候就觉得他特像我爹。
我爹就这样。
虽然他爱找女人,也处理不好家庭关系,甚至可以说是个十足的大渣男,但他真的大晚上给我买过包子。
所以我说:“谢谢爹。”
他正迈出门给我倒水,闻言回头看了我一眼,“别乱叫。”
我两口一个包子,连塞五个,见数学试卷上一道题被打了叉,没心情吃了,把草稿纸一叠,笔拿稳,劲头特足,但他敲我桌子,“先吃。”
“你喂我。”
“……”
“啊——”
我嘴巴张着,手里没停,眼神还落在那些几何线条上,一个人跟错题杠上的时候,胃是满的,我作到这种程度,就是想把剩下的几个包子赖掉,他又不会真喂我。
可是他把水杯放下,把我扔得四仰八叉的筷子捡起来,夹包子,“张大点。”
“……”
他真是我亲爹。
后来,包子吃完,水喝完,上了趟厕所,那道题我还是没解出来,把笔给他,他三两下分解出公式,原来这么绕,跟脑筋急转弯似的。
我消化了十来分钟,觉得能吃的准,就把书合上,这就宣告着今晚补习结束,他等我洗漱完才有走的意思,我躺床上,胃里暖洋洋的,突发奇想:“你哄我睡。”
“……”
“你会不会哄人,我教你。”
我把他的手放我腰上,让他轻轻拍,隔着被子,他手下的重量让我呼吸急促。
人一旦得意忘形就容易脑抽:“说睡吧,小宝。”
“别出幺蛾子。”
“我没。”
这话就像一盆冷水,往我刚填满的胃里灌,我的胃突然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整晚的高昂情绪在这一刻急刹车。
他到底哄不哄啊,哄就说啊,不哄就把手拿开,看他这样子是不准备哄的,可是手又不挪。
讨厌。
腰上的压力一直在,不断把刚才的对话往绝路上逼,灯光直直地吊在他头顶,我读不懂他的沉默。
“不哄算了。”我翻了个身,“走了关门。”
我强迫自己赶快进入睡眠状态,脑海中却总有根神经兴奋着,我又在想我妈忙完了没有,两人会不会撞上,头疼,不一会儿身后有动静。
脚步渐远,门被轻轻带上。
啊啊啊!
我又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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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学校走,坐的公交,一路上被两个老奶奶问高三是不是比搬砖累。
我说没差别,我高考完就去搬砖。
到了学校,分两波氛围,左边是别人口中的流氓小姐,他们的奇装异服被校服包裹着,不到放学时间就会被躁动扯下,露出纹身或者皮肉,右边是饱满的读书声,在外界的鄙视下,拼命证明自己并不差。
我原本两只脚都踏进左边了,被周屿焕硬生生提溜回右边。
到班里,心想,就算搬砖,也得找个交五险一金的工地,精神气儿又回来了些。背了会儿历史,又瞥见数学书上的红叉叉,一生要强的文科生,绝不能被一道数学题打败。
班主任在巡视,她是出了名得严,教历史教了十八年,从古代到近代,从被侵略到自足,每个时间节点她眼睛不眨就能说出来。
就因为这样,她对我们的严格程度简直逆天,她天天把中国人必须自强不息挂在嘴边,所以我们班不能跟左边那些人有任何交流,还得比别的班早半小时到校。
我不敢这时候去问数学题,憋到中午,办公室门口已经排起了队,我踮起脚往里看,一溜的数学书,卷死谁了这是。
好不容易轮到我,数学老师已经拿起饭盒准备热饭,我站在门外,他没看见,我想着等他吃完吧,但刚转身,他就叫住我,“哎回来,走干嘛?”
“您不是要吃饭吗?”
“晚十分钟吃又不会死。”他戴上眼镜,“哪题不会。”
我有一堆题要问,又觉得这个点挨个问简直不是人,就缩减到最难的一题,“这题。”
他显然看见我书上画的圈了,把饭盒放到一旁,挨个讲解起来。
讲完已经十二点半,他问我懂了没,我说懂了,又说不好意思,他说不用不好意思,懂了就是最大的收获。
“这个点,你也饿了吧,赶紧去吃饭吧。”
“好,谢谢老师。”
我往口袋里一掏,靠,我钱呢?
使劲掏,动静大得很,就怕老师认为我想蹭饭。四目相对,他尴尬地推了推眼镜,我尴尬地咽了咽口水,想给他调我家的监控,我真带钱了。
几秒后,他把我的校服口袋翻过来,并从下方看见我漏出来的中指,有被冒犯到,却还是可惜地说:“破了。”
我把中指缩回来,“……嗯。”
“那钱是掉了?”
“……应该。”
十分钟后,我俩来到食堂,他端着加热过的便当,我端着他付钱的餐盘,面对面地坐。
我从小到大就没跟老师这么近过,差点连筷子都不知道怎么拿,他好像也没跟我这种学生相处太多,一只大虾夹了三次才夹起来,问我:“你之前在北港念书?”
“是。”
“那里的雪是不是很大?”
“是。”
然后呢?
还要聊什么?
所以到底是谁发明了中午要吃饭这件事?
一顿饭尴尬地吃完,他来了电话,数学组要开会,他把饭盒塞包里推给我,“帮我拿去办公室,我现在得赶去开会。”
“好。”
办公室没人,桌面上放着散开的枸杞,饮水机旁立着两个空桶,作业和试卷堆叠,能看出高三老师跟高三生压力一样大。
有个桌子上有盆花,在这苍严白纸中显得生机勃勃,我走过去闻了一下,不知道花名,但香味驱赶了大半天的疲惫。
转身找到数学老师的办公桌,把饭盒放好,就走了。
下午第一节是政治,铃响之后政治老师还没来,有个胆大的学生在门外蹲守,看了几分钟,办公室那边还是没动静,不禁问班长:“班长,要不要去办公室看看,政治老师是不是忘记下午有课了。”
班长也觉得奇怪,起身去叫老师,刚出门就被班主任截回来,班主任表情很不好,目光在我们身上游移,“我们学校虽然名声不好听,但我相信你们每一个人的品行,成绩不好不代表一切,人品过关才能在社会上立足,政治老师今天没来上课,想必大家都很奇怪,她丢了一块手表,十分贵重,这不是简单两句话可以解决的,而是上升到学校里有没有小偷这件事。”
这话说完,已经有人小声议论起来,班主任拍了下黑板擦,让我们安静,“我对你们都抱有期望,如果是我们班学生拿的,下课到我办公室私聊,我会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如果不是,我就能挺直腰杆去别的班调查,我再问一遍,是不是我们班偷的?”
没人应声,倒是有几个人看了下我,耳环、戒指、手表,一个谎言升了起来,别人自然会把同类事件与之挂钩。
班主任走后没几分钟,政治老师就来了,焦急的模样还没散去,把书打开后,状态就迅速调整了过来。
那节课,我耳朵嗡嗡的,四周无声的指认让我眼神涣散,几个知识点没记请,前桌回头看了眼我,把刚才的重点给我看,又在老师转身后小声说:“去年考点,好好背。”
注意力微微集中了些,“好,谢谢。”
有时我也会对比,相较最开始而言,我至少有了零零散散的后援。
就够了。
下课后我们才知道这块表到底有多贵,如果真是被偷的,那小偷肯定要承担法律责任。
事情往这方面发展,大家都惶恐起来,有人恨不得赶紧抓个人定罪,好消除飘在后脑勺的危机感。
下午的课程全部结束,班主任堵住大家去吃饭的路,厉声问:“中午谁去过办公室?”
去问题目的人都站了起来,包括我,她又问:“一点左右谁进去过?”
大家纷纷坐下,我的身影就显得特别突出。
“温锁?”她说,“你进去干嘛?”
“帮数学老师放饭盒。”
“那你看见政治老师的手表了吗?”
“没。”
“除你之外还有没有看见过别的人?”
“没。”
简单的问话之后,她出去打了电话,那些眼神在她转身之时就有节奏地往我瞟,心一旦千疮百孔过,人就特别坚强,至少此刻我一点没虚,还抓住一个问:“看什么看?”
一道道身影又慢慢挪正,数学老师推着眼镜走进班,在门口遇见同样要进班的班主任,两人交错进来,数学老师说:“把孩子们扣下干什么,让他们吃饭去啊。”
“我刚刚给政治老师打电话问她怎么处理,她说她老公来处理,那这事儿上升的层面就不一样了。”
政治老师是另一所高中的主任,那高中光名声就比我们好多了,可偏偏去年评职输了我们一头,因为他们学校考试泄题了。这事儿谁都没提过,我们也低调得很,可如果我们学校真出了小偷,以后估计被打压得更厉害。
我们都看得出来,班主任想把这件事压在本校解决,不然不会给政治老师打电话,可政治老师的老公速度特别快,已经到了办公室。
班主任去沟通了一下,朝我招手,我看见其他班级也有人陆续走出来,应该都是一点左右进了办公室的。
“温锁。”数学老师看着我,“出来,不怕啊,实话实说,这年头帮老师放个饭盒都能被定罪也是笑话了。”
班主任站在讲台中央,“说一下,这事儿别乱嚼,每个班级都有人被叫去,温锁被叫,是你们数学老师事儿多,自己没腿似的,让学生送饭盒,不仅耽误人时间,还打扰人吃饭,你们抓紧时间填饱肚子,回来英语单词要默写,就这样。”
我被带到了办公室,政治老师在看监控,由于她忘了丢失的具体时间,拉的时间特别广。上午放学铃之后,挤在办公室的人是最多的,是排队问数学题的那一波,之后就是我,在办公桌前呆了半个小时,后面又陆陆续续有几个学生进来,不是交作业,就是拿表格。
政治老师都快急哭了,她老公在一旁安慰她,在看见某个画面时,手由她的肩膀迅速挪到鼠标,“看一下这位同学,她好像到你办公桌前逗留了一下。”
老师们都凑过去,然后看我。
班主任让我过去,政治老师的老公把画面往前挪,重复了两遍,问我:“你当时在干什么?”
“闻花。”
“花有什么好闻的。”
“就是挺好闻的。”
他磕了两下桌子,“你态度怎么这么轻飘飘的,知不知道这关系到什么,那块手表能买一辆车,偷两千块的东西就能让你进去六个月,你懂不懂法?”
“曲老师,话不能这么说。”数学老师不乐意了,“这孩子就是过来给我放饭盒,又顺带闻了闻张老师的花,您不喜欢,我们下次不闻了,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哪能给人定罪啊。”
“谁会没事去闻花啊,肯定是小张的手表放那了,她见办公室没人给顺走了。”
班主任说:“多调几个摄像头,看清楚再说。”
可是办公室里就两个摄像头,其中一个常年罢工,这让曲老师又有了抱怨的理由:“本来办公室就应该多安装几个摄像头的,你们学校不能为了节省支出就搞不清主次吧,现在好了,小张手表丢了,你们还想保这个学生,那说来说去,就是让我们吃闷亏啊。”
张老师拉了他一把,“让你来是帮忙的,不是吵架的,这个角度确实看不清温锁做了什么,你也不能随意就下定论吧。”
“那没别的人了啊,监控摆在这儿的事实你们不考虑,偏信一个孩子的,我看你们这样也破不了案,这样吧,这孩子我带走,给我两个小时,我绝对把事情弄清楚。”
他要来拽我,数学老师挡了一下,他有些生气,“没必要,真没必要,话不信,人也不让带,你们是有多怕影响今年的排名。”
数学老师说:“曲老师,您也没必要,我们学校是没别的学校名气大,垫底都已经垫习惯了,但不能拿孩子的前途开玩笑,这事儿我们再好好调查调查,别吓坏孩子。”
曲老师表情变了,张老师拉了他一下,班主任小声问我:“温锁,那手表到底是不是你拿的?”
“不是。”
“那你就挺直腰杆回去,谁敢嚼你一句碎嘴,上报,让他写检讨。”
那几天,外面风声很大,有几个跟我初中同校的,找到了宗理,想跟他一起嚼八卦,但宗理没理他们,周屿焕的警告很有用。
周五晚上,这事才出结果,张老师给女儿收拾书包的时候手表掉进去了,她以为带到了学校,她女儿也没翻包底,周五返家的时候才捡着。
流言只是在我身上过一遭,大家都在成长,关注别人和过度内耗都会缩窄自己的路,我能更坚定地面对流言蜚语的同时,也明白了,一个好的老师,是不会让他的学生被看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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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理把这事儿告诉了宗闲,宗闲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非要带我去爬山,她当年可没这么好心。
我答应了,因为周屿焕也去,可是没想到是野爬,哪里没路往哪钻,爬了半个小时,我脚已经被磨破了,手指也因为抓到几块尖锐的石头流了血。
我在队伍最后,宗闲跟猴儿似的,已经爬到了最前面,冲我们喊:“比赛呗,谁先到谁决定晚上吃什么!”
宗理说:“不比,晚上吃什么都行。”
杜迦佑也累得够呛,但兴致还在,“问你哥,你哥最难搞。”
我踩着一块石头大喘气,活动一下脚,脚面跟袜子磨擦,好痛,真希望周屿焕能结束这场旅途。
可是他说行。
行你妹啊!
凡是跟游戏挂上钩的,都能激发人的兴趣,听见周屿焕说了“行”之后,那两人也不累了,感觉还能顺道跑个三千米。宗闲被追得哇哇叫,周屿焕不紧不慢地往上爬,前面三人很快跟我们隔开了距离。
我抬头,能看见周屿焕的脚踝,很有韧劲,每走一步,脚腕都泛起一根青筋。
但是这么久了,他一次都没回头看过。
好难受,不爬了,翻过一个小山头的时候,我躲在一个角落里,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搞什么,我上周熬过那场小暴力的时候都没哭好吗。
我拽了几根草擦干手上的血,又脱鞋脱袜子,脚趾全被磨破,狗日的宗闲,什么破主意。
有山体挡着,风没那么大,我把帽子戴起来,准备休息好就下山,但刚闭上眼,身旁就落了一个包。
周屿焕在我面前蹲下,拿出药,给我擦。药水碰到伤口的时候,密密麻麻的痛感顺着脚腕往上钻,我来气了,这个游戏没他点头谁都不会玩,越看他越不爽,脚一蹬,踹上他胸口。
他还保持着擦药的姿势,身子往后栽的时候,药水顺着棉球往旁边甩,啪,他坐地,碘伏在瓶口晃了晃。
“你还踹上瘾了。”
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在婪汀那件事,一般,我的脑子里只能留住风花雪月的东西,因为痛苦的力量太过沉重,我在我妈那里已经体验得够多了,所以那天睡了一觉后,我把这事儿搁在了脑后,但现在感觉踹他还挺解压的,还想,他抓住,“上完药再踹。”
他把我的脚硬拽过去,我还要动,他猛地抬头看我,那记眼神,压迫感太重,一下就压住了我浑身所有想作孽的念头。
我现在真的超烦他的。
上完药,他给了我几秒的时间,见我没踹的心思,就给我揉刚才扭到的地方。掌心很热,手指有力,青筋在掌背有节奏地跳起,手表隐约从袖口露出来,很贵一牌子,真有这样的人,集所有优点于一身,却从不炫耀,这种隐匿的光芒,最抓人心。
我没气了,我全部情绪都放在了他掌心下的那块皮肤上,越集中精神,越感觉怪怪的。
还是我太不正经了?
不至于吧,我没到那几天呢。
我哭着说别揉了,把腿缩回来的时候更怪了。
我现在不仅想哭,还想尿,没事干嘛这样摸我啊。
烦。
他见我哭,以为我疼得厉害,“还有伤?”
“不是。”
“那怎么了。”
我崩溃了,眼泪止不住,“我想尿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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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更加隐秘的角落里出来的时候,我脸红了,看天看地,没脸看他。他果然比我多吃过几年饭,淡定得要死,在这快喘不过气的气氛下,他扭正我的身子,“走小路。”
“我脚疼。”
他拎起包,正要往肩膀上挂,我说:“你背我。”
以为又像那晚一样得不到回答,没想到他把包挂在了前面,蹲下,“上来。”
这形象真伟岸,背上背一个,怀里抱一个,像个生了二胎而一胎还没长大的老父亲。
”你累不累?
“不。”
“上面好看吗?”
“嗯。”
“你们经常来?”
“是。”
我趴到他耳边,“你多说两个字怎么了?”
遇到一个小坎儿,他一只脚踏了上去,侧头看我,我们的距离猛地拉近,我能闻到他的呼吸,但他很快就转了回去,“省力气。”
“周屿焕。”
“嗯?”
“我刚刚闻到你呼吸了。”
“……”
“好闻,我能不能再闻一下?”
果然,这一路他都没理我。
我们没去找宗闲,想也知道她挑的地方有多危险,五点的时候,我跟周屿焕说饿了,他带我去山顶的一家农家乐吃饭,老板来点菜的时候问我们是不是也来看流星的,他说不是,我问:“有流星?”
“听说是百年一遇的英仙座流星,最近网上炒得可热闹了,隔壁民宿老早被订满了,如果你们也是过来看的话,推荐山后面的小草沟,别看地方不起眼,位置绝佳。”
“好的,谢谢老板。”
哪里热闹宗闲就往哪里挤,我们刚开吃,她就杀到了,给我们看网上的流星配图,“哥,我们今天来得还真巧,听说晚上有流星雨诶。”
宗理也随后踏进来,累得像狗,刚落座就喝了两杯水,说下次再也不参加我们的活动了。
杜迦佑难得没了形象还开心,他点烟补充体力,坐周屿焕旁边,“我赢。”
谁赢无所谓,我都快饱了。
晚上,山头很挤,民宿里的人都跑了出来,拿手机拍照的,拿无人机航拍的,还有双手合十祈愿的。
我们一行人来到小草沟,老板说得没错,视野是真好。我坐在栏杆上,想着一会儿要是看到了流星,许什么愿好。宗闲领了老板家的一只狗,把肉往我脚底丢,狗毛猝不及防碰到我皮肤的时候,我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仰,想象中的四仰八叉没出现,身后有个胸膛,我顿时感觉后背滚烫。
那条狗咬着肉哼哧哼哧地往宗闲跑,宗闲如法炮制地对付了宗理,宗理跟她追赶起来,杜迦佑不知道去哪儿了,周围瞬间变得安静。
我浑身僵硬,半掉不掉真的很没安全感。
他往前走,我身子跟着回正,在天边闪过一道白光的时候,他的双手搭在我身侧。
山间的风很清凉,带着野味和花香,然而占据我整个脑盘的不是山间的任何一角,而是从侧脸处传来的那句话。
“闻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