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这都拿不下你？》宋栖之

2、喜欢

　　正在此时。
　　上课铃声响了。

　　和笙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生，因为过于震惊，一时间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竟然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周围的同学安静如鸡，都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见了什么。

　　涂老师从走廊走了进来。
　　百里独孤见面前的女孩没有反应，又低头凑近了些，几乎要亲在她侧脸上。
　　低笑一声，再补充了一句。

　　“女孩，见到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吗？”
　　和笙还处于自我怀疑中，闻言抬起左手，推了一把他，失魂落魄地说：“……上课了。”
　　百里独孤嗤笑，终于放过过她，坐正了。

　　他把书包拿下来，把课本摆放在课桌上。
　　顺便歪头朝和笙说了一句：“看在我们久别重逢的份上，我允许你在这节课上好好冷静一下。”

　　和笙心说，她是该冷静一下。
　　刚刚百里独孤的连续几句话跟炸弹一样，炸得她脑仁疼。
　　她目光定定地盯着前面谢子平的背影，台上涂老师已经开始讲了好几分钟，她才恍如梦醒，回过神来。

　　和笙看了一眼身旁，正在给每本新书第一页写上自己名字的百里独孤。
　　心情极其复杂。

　　刚刚那些话……
　　是自己在做梦吧？

　　她看了没几秒，同桌似乎是意识到了她的目光，低着头，唇角一勾，小声地说：“女孩，没人能拒绝得了我的颜值，果然你也一样。我的右侧脸比左侧脸更帅，特意留给了你。”
　　“……”

　　和笙被这句话说得头皮发麻。
　　她面无表情地把目光移向台上的涂老师，从来没觉得班主任这么顺眼过。
　　她确信自己刚刚不是在做梦。

　　和笙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人，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吗？
　　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听着涂老师的声音，不自觉地想起以前的事。

　　小学的时候，因为两家住在一个单元楼里，又在同一个教室上学，百里独孤跟和萧的关系很好，经常放学了聚在一起玩。
　　那时候男孩子的游戏不带女孩子玩，和笙和他们融入不到一起去。
　　直到六年级。

　　百里独孤的父母工作忙，时常不在家，为了让百里独孤收收心考个重点初中，他父母让他每天下课之后来和笙家里写作业。
　　本以为他过来了也只会跟和萧打游戏，谁知道百里独孤还真的收了心，每天都跟和笙面对面坐着讨论作业。

　　他比和笙学习好，作业写得快。写完了他也不走，认真地看着和笙的作业本，遇到不会的细心教她。
　　等到和笙全部写完，他才挥挥手，回家去。
　　时间长了，和笙就知道，他是关照自己，才留到那么晚。

　　有一次和笙身体不舒服，从学校回来脑袋昏昏沉沉。
　　那天和萧因为听写不合格被老师留在学校背课文，又逢父母出差晚上不回家，和笙刚拿出作业本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还是百里独孤敲门把她敲醒。

　　作业写完后，正巧和萧回来，说今晚爸妈不在家，让百里独孤睡在他家，晚上一起打游戏。
　　快十一点，和笙因为难受，从床上起来，去厨房喝水。
　　正好碰见半夜起来上厕所的百里独孤。

　　百里独孤见她脸色通红，问她是不是生病了。
　　温度计一量，才知道发烧了。

　　彼时社区医院早就已经关门，百里独孤便拿了毛巾和冰水帮她物理降温。
　　怕她人烧傻了，他一整晚都守在和笙房门口，寸步不离。
　　第二天早和笙烧退了，却见百里独孤熬了一个晚上，眼圈都红了。
　　和笙感动得眼眶湿了。

　　自此，和笙对他好感剧增，恰是青春期情窦初开，心里那个名为喜欢的种子便埋藏了下去，渐渐破土发芽。
　　为了能和他考上一个初中，和笙拼命学习，硬是在一个学期之内，从班级三十多名进步到了前五名。
　　然而事与愿违，重点初中考是考上了，百里独孤却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远赴日本留学。

　　这五年里，和笙心里都还一直记挂着她的百里哥哥。
　　想着有朝一日他要是能回来，那该有多好。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
　　他现在人是回来了。
　　脑子却好像忘在日本海里。

　　为什么他的言行谈吐变得如此奇怪？
　　他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冲击吗？
　　她一直放在心底那个无人能替代的百里哥哥，如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脸还是那张脸。
　　说出来的话和笙是一句都听不懂了。

　　巨大的落差，让和笙不能接受。
　　她想，他应该是故意装出来的吧。
　　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吧。

　　和笙咬咬牙，说服自己这不是真的。
　　正在她想要求证的时候，书立的后面忽然出现一张小纸条。

　　和笙目光一转，看到百里独孤用一根修长的手指按住那张纸条，正往她这边慢慢推过来。
　　抬眼一看，对方目光正视前方，甚至为了掩饰，还故意地在涂老师说完一句之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和笙趁着书的遮挡，把这张纸条接了过来。
　　打开一看，是百里独孤龙飞凤舞的红色大字——
　　【女孩，你走神五分钟了，想我别想得太明显，我怕我轻易笑出声】

　　和笙对着这行字无语了整整十秒。
　　虽然说得确实是事实。
　　但这家伙未免太——过于自恋！

　　和笙深吸一口气，从旁边拿起一支笔，在上面写字：
　　【日本的核污染已经严重到影响人的心智了吗？】

　　写完，用笔头按着推过去。

　　百里独孤看完眉头一皱，换了根黑色笔写字。
　　和笙打开一看：
　　【不太清楚，不过我身边疯的那几个都是被我帅疯的，真没办法啊】

　　最后还画了一个吐舌头的小表情。
　　和笙后槽牙要咬碎了。
　　看这句话的时候，每一个字都仿佛自带百里独孤的声音。
　　那画面感实在是太强烈了。

　　和笙继续写：
　　【学校附近那家疯人院还有空床位吗？你应该去好好看看脑子】

　　百里独孤看到这句话完全没有生气。
　　又换回了红色笔，写：
　　【他们仪器够先进的话，能看到我脑子里满满的都是你呢】

　　和笙打开纸条，看到这话，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猛地咳嗽了两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边。

　　涂老师粉笔往桌上一拍，没好气地说：“和笙！刚刚就看你一直神游天外！你站起来。”
　　和笙脑子里还在不停地播放百里独孤那句没影的话，猝不及防地被点到，她犹犹豫豫地站起来。

　　涂老师摸了一把脑门，盯着她说：“你来说说，我刚刚讲到哪里了。”
　　她哪知道讲到哪里了，她根本就没心思听课。
　　和笙心里喊救命。

　　几乎跟有读心术一般，百里独孤还真的开口救场了。
　　只是说出来的话让和笙想再一次死过去。

　　“老师，你别为难她了，有这么个大帅哥坐在旁边，走神不是很正常嘛？”

　　话音一落，全班哄堂大笑。
　　和笙尴尬得无处遁形，脸都烧红了。

　　涂老师也被这句话逗笑，他还真的没再为难和笙，让她坐下了。
　　“好好听课！”他甚至还能举例，“你看姜轻怎么就这么认真听课呢？”
　　姜轻目光根本不敢往百里独孤那边瞟，莫名其妙被涂老师夸了一句，她讪讪地笑了笑。

　　和笙一坐下，心情极其复杂。
　　一方面，是百里独孤帮她解围，她却完全没有要感谢他的矛盾心理。
　　另一方面，是仍然还不能接受除了脸还是那张脸之外，百里独孤已经和印象中那个邻家哥哥没有了任何关系。

　　再加上刚刚纸条上的那句话……
　　和笙觉得他可能真的疯了。

　　没几分钟，旁边又推过来一张纸条。
　　和笙用力地捏着笔，强迫自己不要去看。
　　对方却锲而不舍，一直推到她眼皮底下来。

　　和笙沉住气，在涂老师背过身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还是往下看了一眼。
　　【抱歉，我见到喜欢的人有点情不自禁，你在内心窃喜吧，女孩？】

　　和笙现在可以肯定地把“可能”两个字去掉。
　　他就是疯了。

　　如果是放在以前，和笙已经高兴得不行了。
　　但现在，来自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人的表白，和笙只觉得他疯得厉害。
　　可以接受电击疗法的那种厉害。

　　和笙咬牙切齿地把那张纸条拿到手里。
　　这种疯言疯语要是被别人看见了还得了？

　　她双手放在桌子底下，用力地把纸条撕碎。
　　紧接着把碎片捏在手心，打算一下课就扔进垃圾桶里。

　　百里独孤低头一看她双手绞在一起的动作，心里暗笑。
　　仅仅是说了一句喜欢，就让她紧张成这个样子。
　　连看都不敢看他了。

　　百里独孤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自信的弧度。
　　果然，她心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