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绿豆和西瓜》四贱客

66、毕业季2

　　阮一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刘幺妹妈妈，可惜她电话还是打不通，这个时候阮一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了她直接给阮长春爸爸打电话，可电话那头也是嘟嘟的声音只是一直无法接通。阮一虽然皱着眉头但能理解，就当他们在忙吧。
　　阮一早早的就坐在火车站的候车厅等着，里面吵闹还闷热就找个能吃饭喝茶的地方歇着。
　　阮一上车后一直觉得困，这次像是心中有了目标一眼很安心，一直烦躁的情绪也有了缓解，她睡的很香，似乎在睡梦中她身体的内分泌紊乱都治好了。
　　上车到早上八点，吃点东西看看手机刷刷新闻下午接着睡，因为到家要十一点左右先好好睡一觉再说其他的事情，似乎现在有的就是大把大把的时间。
　　从中午一点到下午五点这期间阮一的手机要被家人要打爆了。因为那一天是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二日，那场未经历的地震让阮一彻底成长。
　　阮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她眯着眼睛看着手机上一百多个未接电话还纳闷儿呢，这是怎么了？她拿起手机要给家人回拨过去就听见本就不是很安静的车厢里有人讨论地震的事情，地震？阮一一头雾水，她习惯的把手机调成最低的声音还放在包里，虽然迷糊间有声音但是她还是接着睡。。。
　　这时候阮一手机又有电话进来，是阮长春爸爸的。
　　“爸？”阮一一句爸爸让电话那头的阮长春好长一会儿没敢吭声“咋了？”
　　“你在哪儿？”这四个字都带着颤音儿，阮一虽然睡的有些迷糊可她也知道电话那头儿的阮长春是怎样提心吊胆的心情。
　　“爸，我在火车上，我很好，我晚上十点多到家，在中心广场站下车。”阮一说着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你告诉我妈，我很好都很好。”
　　“回来吧，赶紧回来。”阮长春不知道给孩子说什么煽情的话又是好一会儿才说着让阮一回来，赶紧回来。
　　“哎，我这就回去。”阮一挂了电话把头闷在被子又翻身在狭窄的被窝里哭了一通，他们肯定担心坏了，他们肯定以为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阮一，你要长大，你不能让爸妈担心，你不能自私，你不能只顾自己。”阮一呜咽着对自己说着，她也害怕，她也没想到自己会遇见这样的事情“以后一定要好好和爸妈说话，以后一定要好好做事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阮一哭一通之后又有接到家里其他长辈的电话，她都耐心的一一回复“舅，没事，没事，我在火车上，嗯嗯，我一会儿就到站了。。。。”
　　“没事，没事，哥，我没事儿，没事儿，一会儿就回去。。。。”
　　这是卧铺车厢，虽然相对安静但是大家心里的焦急此时此刻都通过手里的手机一个又一个的手机传递出去，心里的安心也一个又一个的通过手里的手机得到安抚。
　　窗外轰隆隆的火车声让阮一从这种嘈杂的环境中拉回现实，阮一看看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再看看如血一般的夕阳，她这时候才懵懂的知道自己在睡梦中和死神擦肩而过。
　　阮一有些焦虑，她再也睡不着了，那狭窄的卧铺像牢笼一般把她死死的定在床板上，她要下去要找一下脚踏实地的感觉。
　　阮一在卧铺上像个作茧自缚的蚕茧一样拼命的扭动着身体要翻身要下去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一坐，她需要冷静。
　　火车的晃动声走廊上嘈杂的聊天声让阮一着急的鞋子都穿错了。她弓着腰想快点把鞋子提上，因为太着急她没有顾忌上脚下鞋子的情况而是直接用力的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的把鞋子提上去，她只顾着看窗外的境况了。
　　试了几次之后阮一才低头瞅一眼自己脚上的鞋子怎么就穿不进去？这时候她才发现是自己穿反了。不合脚的鞋子怎么能轻易而举的穿上呢？阮一也不怕尴尬伸手拉着一边的栏杆踩着那脏了的鞋面直接换了过来，这时候阮一才不在意。
　　“具体是哪儿地震了？什么情况？”
　　“有新消息了有新消息了。。。。”
　　车厢里有些慌乱，乘务员也及时寻声过来安抚各位乘客那能传染的焦虑情绪。
　　阮一像个山顶洞人一般一脸木讷的听着走廊上的议论。火车框框当当的一直响着也一直前进着，阮一感觉良好，目前没有什么影响，阮一听着听着只觉得后背发凉双腿发软。
　　“我姐电话还打不通。。。”有一个和阮一差不多大小的陌生的男人，他戴着眼镜也是学生模样，他此时蹲在走廊上抱头哭了起来。
　　“小伙子，你不是说你姐姐是在重庆吗？”一位带着老花镜花白头发的阿姨伸手拍拍那个大男孩的肩膀让他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你先用手机查一查这两地的距离，先不着急，说不定你姐姐这时候还在上课呢。”
　　是呀，我们总要给自己一点希望吧，要不然心都凉了那该多绝望。
　　那男同学真的是紧张的双手都在颤抖“谢谢阿姨，我。。。我。。。我看完我姐姐回来。。。我。。。”说着说着那个大男孩直接蹲坐在车厢里双手捧着手机一边说一边查找信息，他此时此刻是真的害怕极了，他需要安慰也需要安抚那激动的情绪。
　　阮一也软踏踏的靠在一边晃动的车厢上长长叹了口气，这次真的有死里逃生的深切体会。
　　火车有些晚点，阮长春应该是去车站问过阮一坐的那班车的具体发车时间和到站时间，所以即便是晚到了二十分钟阮一还是接到了阮长春打来的三个电话，前两个她没接到，她去洗了把脸给那个一直拿着手机将要石化的男孩子买了一瓶水，自己也喝一瓶，不知道怎么的，没吃饭的阮一不饿就是觉得口渴只想喝水，手里剩余的半瓶水被她仰头咕噜噜的一口气灌完。
　　等她去厕所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兜里没有手纸只有手机，阮一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时阮长春又打来电话，她这才接上。
　　“爸，”阮一靠在咣当当响的车厢上看着窗外完全黑下来的夜色，阮一一声‘爸’刚出口电话那头的阮长春赶紧追问道“是不是晚点了？”
　　阮长春在电话这头说着火车车厢里的小喇叭便开始播报，阮一这时候才抬头听听那回荡在整个车厢里的回音“爸，放心，我很安全，会晚二十分钟。”阮一说着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她伸手把手机听筒的位置高举起来，这样能接收车厢里传来的播报声“爸，一会儿到家，您放心吧。”
　　阮一脸上的放松和那个一直呆愣着坐在下铺的大男生锤头的沮丧形成鲜明对比。
　　“叮铃铃。。。。叮铃铃。。。。”是那个一直意志消沉的男生的手机响了。这时候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阮一也站在一边屏住呼吸等着那个不知名字的大男生接电话。
　　“接呀，”是那个头发花白的阿姨鼓励的声音“接吧。”
　　车厢里的人都安静下来，他们也想知道自己一直关心事件的结果。
　　“喂？”没过两秒这个拿手机的大男生又哭了起来“好，好，你好。。。好好照顾自己。”
　　他那个不知名的姐姐现在很安全，因为突发地震，学校里做了紧急疏散大家都集中在操场相对宽阔和安全的地方，手机等书包都在教室，这才给家人回电话晚了一会儿。
　　这种平安着陆的后的呼吸让大家都长长出了口气。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掌来整个车厢也跟着鼓起掌来。这是对生命的的敬畏对陌生人的尊重。
　　火车到站，阮一踏出火车那一瞬间看着白炽灯刺眼的站台再看看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心里又是一阵感慨，生活没那么容易，生命也没有那么脆弱。
　　“欢迎回家！”是那个不知姓名的男生站在站台上中间对着行色匆匆的陌生人鞠躬致谢。
　　阮一看着眼前来去匆匆的拉着行李箱的人头也不回的举手示意再见，她也跨步向前，在出车站门口的时候她才转身举起手示意，那感觉像是告别，是和陌生人告别，是和那个任性的自己告别，和那种带着不安情绪归来的自己告别，也和很多昨天的事情告别。。。
　　阮一还没有踏出出站口就看见出站口穿着深蓝色外套和长裤的阮长春，阮一以为这大晚上的只有他一个人来接她回家，还没有眨眼阮一就看见阮长春朝着自己招招手后又转身朝身后的刘幺妹招手，那喜悦的心情是阮一这么些年都没见过的，一个年近半百的的男人像个毛头小青年一样拉着刘幺妹的手就往人多的地方挤。
　　“妈，爸，”阮一这时一边拉着行李箱朝外走一边平明的挥手，她是最耀眼的存在，爸妈也一定能看的见她。
　　“在车上饿了吧？”刘幺妹看着拉着行李出来的阮一上前一步把阮一拉过来，虽然没有激动的双手抱着阮一痛哭一场但是眼睛里强忍着的泪意阮一看的清清楚楚。
　　“不饿，吃的好着呢，你看，”阮一说着侧身让刘幺妹看看“又胖了几斤。”
　　“胖了好，能吃是福。”刘幺妹现在不会嫌弃阮一胖了不美了，她现在恨不得把孩子捧在手心里疼着爱着。
　　“走走走，赶紧回去，”阮长春是个不擅长表达自己情感的爸爸，他现在看着老婆孩子心理就是高兴，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是真的高兴，他高兴的眼角的皱纹都多了一层，他只是简单的催促孩子和媳妇儿一起上车一家人一起回家“咱们回家，回家。”
　　“妈，”阮一手里的行李箱被阮长春悄悄接了过去“咱们回家。”
　　此时的月色很美，黑暗的夜空也抵不过繁星的点缀美，从市中心到郊区的家，至少需要半个小时。车上很安静，阮长春安静的开着车，刘幺妹安静的拉着阮一不松手，阮一看着也是笑而不语，妈妈太紧张了。
　　“妈，现在都十一点了，你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阮一说着把自己的肩膀给刘幺妹妈妈看看“这儿，靠着舒服。”
　　“瞌睡啥？不瞌睡。”刘幺妹妈妈嘴上说着不瞌睡却张嘴打起了哈欠。
　　“哈~”阮一听着听着自己先跟着张嘴打起哈欠了“瞌睡会传染。”阮一说者又捂着自己嘴巴又打一个哈欠。
　　阮一打着哈欠眼泪都流了下来，她不知道是真的感慨流泪还是瞌睡的打哈欠流泪，应该是都有的吧。
　　一家人一路无言，到家的时候阮一躺在刘幺妹怀里睡着了，她睡的很香刘幺妹妈妈也睡的很香。
　　汽车鸣笛声警醒了邻居家看门的大狗，那狗子摇着尾巴站在路中看着回来的车辆，阮长春也不多说直接倒车把轿车停在路边，他看着后视镜里抱着孩子睡觉的刘幺妹心里被填的满满的，他停了好一会儿才开门下车。
　　阮长春开车门的声音警醒了刘幺妹，刘幺妹这才抱着怀里的阮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