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引的自我修养》靡朵

64、大结局

　　梁由之没有什么想要的，所以在周围所有人都对于进入灵市这件事兴奋不已的时候，他很淡定，目光悄然跟在息尘身上。

　　看着息尘还有瑶晨两人去了一个没什么光线的角落，他便悄悄跟在远处，直到见到息尘手里的剑插进地里的时候，那一瞬间，周围一切存在都被这一阵自息尘手中传出来的血阵给包裹住。

　　梁由之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一幕，并下意识就往外跑，可是没有用，所有人都被这血阵拦住，从脚踝缠绕到脖子，逐渐刺破他们的皮肤，从他们体内吸收灵力。

　　九凌意识到的时候，迅速带着君斐飞离这地面，然而那血色灵力却变粗变壮，甚至往上攀升，目标就是九凌和君斐二人。

　　二人挣扎之间，九凌见到不远处岿然不动的息尘以及瑶晨，心中转了无数个念头，忽地将所有的细节串联在一处——
　　苍薇族，玉瑕，原本仙都府地底极为复杂的结界还有阵法，为什么去地牢救人的计划这么容易便达成了？

　　九凌终于明白过来，息尘的目的从来不是什么苍薇族与圣树，而是自己。

　　眼睛迅速变成赤瞳，九凌与君斐紧紧靠着，冲他道：“不是他们，是我们。”

　　君斐早已意识到，整个人像个不断运转灵力的机器，源源不断地往外输送着灵力用来对抗息尘的血阵。

　　就在两人拼死抵抗之时，周围所有的人都被这血阵困住，透过这阵血色灵力从这些修真之人身上无限地吸取灵力，然后输送到息尘身上。

　　息尘气息渐渐变得更为恐怖。

　　他见到拼命抵抗的九凌和君斐，笑了：“怎么会以为我觊觎圣树的灵力呢，跟那些花灵的灵力相比，当然是你们这些修真者的灵力更好用啊！”

　　瑶晨见这般效果显著，上前从息尘手中接了一丝血阵到自己手上，果然，只是瞬间，便有大量灵力进入她的经脉，丹田，充盈全身，通体舒畅。

　　“师兄果然绝顶聪明。”瑶晨夸道。

　　息尘没说话，看着她吩咐道：“你去看着他们，一个都不能逃掉。”

　　瑶晨眼神落在九凌身上，笑出声，转身去了。

　　待到瑶晨走远，息尘缓缓走近拼死抵抗的九凌，道：“躲不掉的，九凌，你留着些力气，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你去做。”

　　九凌眼神扫过来，艰难道：“以魔族面孔示人很难吗？一定要装出来仙人模样给谁看呢？”

　　“你再伪装，也装不了你从里到外都是魔族的事实。”

　　息尘轻松一笑：“仙又如何，魔又如何，只要天底下只有魔，那我说我是仙人，又有谁会反驳？九凌，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可惜，你浪费了。”

　　就在息尘妄图再一步靠近九凌时，君斐忽然动了，一阵透明白色灵力挡在九凌面前，他冷眼道：“滚！”

　　息尘笑了，站在原地：“恼羞成怒？”
　　“你不过是颗被炼成人的菩提子，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嚣？”

　　息尘用力动手，黑色魔气霎时涌现。几乎整个将君斐包裹住。

　　九凌和君斐靠在一处，灵力已然催动到了极致，可仍然被这血阵压制，难以脱身，再加之魔气的干扰，君斐眼睛渐渐红了。

　　息尘见状也不再多留，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被血阵压制，没有例外，只等九凌受制之时。

　　君斐额角已慢慢爬上红色的经脉：“九凌，你听我说，这是屠灵阵，魔族十大阵之一，能从修士身上吸收灵力，源源不断，直到修士爆体而亡。”
　　“并非没有破解之法，你催动苍薇圣树的灵力，我助你一臂之力。”

　　九凌依言照做，神奇的是，当苍薇圣树淡紫色的灵力与君斐身上透明的灵力混在一处时，九凌反复脱离了那血阵的桎梏，变得轻盈起来，就在她活动了翅膀往上飞去的时候，君斐忽然动手，使尽浑身的灵力朝她拍了一掌。

　　顿时，九凌完全脱离血阵控制，几乎出了灵市，可君斐，在灵力逸散的同时，浑身都被这血色灵力缠绕住，一直到脖颈处。

　　耳边忽然响起君斐的声音：“回太微宗，孟虞会告知你该如何做。”

　　九凌瞬间意识到，君斐早就知晓了，他知晓息尘的目的是他二人，知晓息尘所用阵法为屠龙阵，也知晓开这灵市就是为了能从他们这些修真之人身上夺取更多的灵力。

　　九凌沉着脸赶往太微宗，果然见到孟虞在等她。

　　孟虞面色很难看：“随我来吧，君斐给你留的东西都在里面。”

　　那是君斐的居所，里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只有正中间一颗血色菩提子浮在那儿，九凌走过去握住它。

　　顿时进入了一阵幻境当中。

　　这里是一片青绿的草原，只有远处一棵大树，树上挂着青涩的果子，风一吹，全都都跟着摇晃起来。

　　九凌走过去，另外一个君斐出现在她面前，盘腿坐下，浑身白衣，比她常见的那个君斐要更青涩一些。

　　“九凌，你终于来了。”
　　“我在这儿待了太久，为了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出去过，但是我见过你，我知道你所有的经历，我见过你所有的劫难，我甚至也知道你为何而来，为何而去。”
　　“很抱歉，当初见你死了两次，先人的叮嘱让我不得出手干预，说你有你的命数，如果我出手改变，那这仙凡两界，就真的没救了。”
　　“九凌，你生来，就是救世主。”
　　“你最后的这条命，会用来拯救整个世界。”
　　“我知道你现在应当很急切，九凌，魔族已经控制不住了，封印压制不了他们，他们太擅长钻进人心里，扭曲他们，改变他们，最终取代他们。”
　　“魔族很难除尽，一代又一代的人用了无数的方法，也只能将魔族困在一角，用结界封印。可是这方法没用。这世上唯一有用的，是你。”
　　“你是唯一的能彻底除去魔族之人。”
　　“方法我其实早就给你了，所需的东西也都在外面，已经到时候了，你去吧。”

　　九凌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太微宗。

　　她的面前站着五个人——清卉、云欢、苏卿无、九昭、谈棋。

　　地面之上忽然起了一个混沌阵，五个角都是空的。

　　孟虞拿着拂尘进来，声音苍老了数倍：“此阵名为混沌阵，能与屠灵阵相抗。只是启用此阵，需要用到五个至纯的灵魂，君斐那小子找了许久，才终于找齐。”

　　九凌忽地仰天大笑起来，眼角带着点湿润：“所以，我又被耍了，凤凰涅槃一次也是注定要死的，要为了仙凡两界的存在而去死，孟长老，我说的对吗？”

　　“你们眼睁睁看着我一介凤族沦落凡界，看着我受尽苦楚，不得干预，也眼睁睁看着我去到另一个火坑，只是因为，只有度过凤凰涅槃的我，只有让眼前这些所有我亲近的人去送死，才能救得了这仙凡两界，是吗？”

　　这六个人包括孟虞全部都十分愧疚地低下头。

　　九凌冷笑一声：“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按你们说的做？”

　　“姐姐。”九昭打断她说话，“我愿意的，我还记得一些当年的景象，我亲眼见到了父亲和母亲的选择，我也愿意和他们做一样的选择。”

　　“姐姐，”云欢也跟着喊了一声，“你说过，只要我还想见到爹娘，就一定会见到，现在我想去见他们啦，你送我去吧，好不好？”

　　“圣女，当年您在圣树底下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知晓有这么一天，苍薇族每任族长确实有等待圣女的秘密，但是伴随着圣女出现的，还有这混沌阵。这是苍薇每一任族长的使命。”

　　“九姑娘，谈棋心甘情愿。”

　　九凌看向没有出声的苏卿无，听到他说：“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九凌，以你的能力，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就在此时，孟虞忽然朝自己额上拍去一掌，浑身的灵力顿时逸散开来，缓缓散落在混沌阵中，像是落了一地的桃花花瓣。

　　经由这浅淡灵力的缓缓落下，混沌阵忽然变得汹涌，九凌面前的五个人，忽地同时跳进对面的角内，瞬间便被吸了进去。

　　九凌闭上眼睛，两行血泪滑落。

　　五人灵力皆到位，九凌握紧了却邪，向后一倒进入阵中，霎时，混沌阵光芒大作，由太微宗起，逐渐蔓延出去。

　　途中，将遇见的所有屠灵阵所带的血色灵力全部吞噬，所过之处，魔气丝毫不剩。

　　九凌于阵中睁眼，察觉到息尘与瑶晨的气息，她缓缓出现，站到仙都府的大门之前，轻轻抬手一捏，门碎了。

　　瑶晨为了阻止她，提着噬魂过来，浑身都是鲜血，冲她邪魅一笑：“你终于来了，可惜，玉瑕已经死了，你见不到……”

　　声音忽然消失，瑶晨的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脖子，却怎么也阻止不了那鲜血涌出来，她张嘴，想把没说完的话说完，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九凌甚至没再看她一眼，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往仙都府里面走去。

　　所过之处，无一人存活，所有死掉的人都会变成一阵魔气，无论表面看着是仙人还是凡人亦或是妖族，无一例外。

　　混沌阵随着她的脚步缓缓包裹着整个仙都府，也包括那些困在灵市当中的人。

　　血色灵力逐渐被吞噬，那些人终于恢复了行动力。

　　九凌也在这时候，见到了息尘——已经完全魔化的息尘。

　　“你终于来了。”息尘换了一身黑袍，魔族气质尽显无疑，手里是另外一柄噬魂。

　　“我来杀你！”

　　话音未落，九凌已提剑起身，仅仅几招之下，她便发现，这人不是息尘。

　　“你不是息尘。”

　　息尘忽地大笑：“果然机敏，我确实不是那个废物。”

　　明明刚刚已经死去的瑶晨又再次出现：“他当然不是我师兄，他是我爹爹呀！”

　　甜得令人发腻的声音伴随着银铃声出现，头上还簮着一朵玉簪花。

　　一些之前串不上的事情在此刻都通了——“你是洛海。”

　　是陈述句。

　　“准确来说，我是明渊。我也没办法，息尘这小子太蠢了，我废了那么多心力，才让她剖了你的凡魄救回晨儿，若非如此，早在七年前我便让能吞噬整个仙界了。”

　　“呵，堂堂两代仙尊，也都是魔族的走狗。”九凌不屑。

　　明渊却摇摇头：“非也，魔族曾是我一手创造出来了的，我非魔族，但魔族，是我的。”

　　九凌拔剑而起：“那你给我死在这儿！”

　　杀父杀母之仇，今日，便要在此处报了。

　　明渊动也未动，仅仅只是两根手指头，便让九凌的剑动弹不得。

　　“你打不过我。九凌，我见你天资聪颖，不若当我的徒弟，我……呃”明渊低下头，看着深深扎进自己胸口的剑，然后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满脸不敢置信：“你…怎么……”

　　唰的一声，九凌将剑拔出来，混沌阵在此，这世间没有九凌杀不了的人，瑶晨想逃，被九凌一掌捏碎。

　　她蹲下身看着奄奄一息还在吐血的明渊，未开口。

　　“抱歉，是师尊对不住你。”这一次，是息尘的声音。

　　九凌冷笑，起身要走，却感应到身后一阵魔气，杀气极重，她头也未回，掌心一捏，身后的魔气，连带着息尘的身体，一同爆了。

　　顷刻间血肉纷飞，九凌满脸都是血。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轻盈而又熟悉的步子，在她身后停下，九凌不敢置信地转过身，却当真见到了君斐。

　　君斐笑着走上前，手里捏着一块帕子，替她拭去方才见到脸上的鲜血，道：“脏，擦擦。”

　　九凌伸手去按住君斐的手，却只捏住了那块帕子。

　　君斐在她面前变得透明，而后彻底消失不见。可她明显察觉到混沌阵陡然气势大增，就如同有什么东西注入进去。

　　手指一凉，摸到自己面颊上猩红的血，一僵，帕子落到地上，被风卷了起来。

　　“九凌，混沌阵的最后一个引子，是一个没有心的人，我生来只是一颗菩提子，幸而成人，幸而遇你，此生不够长，若有来世，愿与你生生世世。
　　至此，混沌阵已成，我的命，予你战无不胜。”

　　九凌闭上眼睛，地底下不断蔓延的混沌阵陡然升到地面上来。乌黑翻腾的混沌阵一寸寸将这仙都府内所有魔气和血色灵力吞噬。

　　梁由之深一脚浅一脚地爬出来，浑身都是血，面色发白，见到九凌竟也不敢靠近，只远远看着她提着一柄剑，缓缓朝前走去。

　　当混沌阵蔓延到这里的每一寸的土地之时，明渊已经无处可藏了，他与一大团魔气龟缩在早已废弃的北昆山上，狼狈不堪。

　　声音变得嘶哑无力：“你阻止不了我！九凌，你没办法阻止我的！”

　　九凌缓缓靠近，却见玉瑕忽然出现在他手上，明渊伸出黑紫色的爪子，上面魔气缭绕，紧紧掐着玉瑕的脖子，威胁道：“九凌，你再走近一步，我就捏死这朵花灵，残魂尽碎，你永生永世都找不回来她了。”

　　“只要你答应我，放我走，我就放过她，如何？”

　　九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里却邪却跃跃欲试。

　　明渊立刻后退：“别过来！我真的会杀了她！”

　　玉瑕已经醒了，眼里尽是泪水，拼命冲着九凌摇头。

　　九凌闭上眼睛，巨大的悲痛蔓延全身，她点头：“你放过她，我让你走。”

　　明渊闻之大喜，言语间更加张狂：“我不信你，你先自毁双翅，我自会将人放下来。”

　　九凌闻言竟然当真要动手，玉瑕拼尽全力挣脱出来，就在这时，九凌飞身而起，却邪凌空而去，一剑砍断了明渊的右手，那只握着玉瑕脖子的爪子断裂在地。

　　九凌以惊人的速度将玉瑕带离明渊面前，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玉瑕整个后背被明渊的爪子在那一瞬之间掏空，那颗属于花灵的内丹被一整个捏碎，玉瑕吐了九凌一身的血，她伸手擦掉九凌脸上的泪：“九凌，不……咳咳……不要哭，只要你活着，我们就都赢了。”

　　随后玉瑕在她怀里化为星星点点的苍薇花瓣，在这一片灰暗的天地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缓缓起身，却邪剑回到掌心，血泪已经流干了。

　　她眼里没有了任何情绪，只有眼前不断涌动的魔气，以及一片赤红，她机械性地挥剑，血红色更大片的炸开，她感受到魔气一点一点全部消失。

　　就如同最开始的那片黄昏，彻彻底底地消失殆尽。

　　扑通一声，却邪掉落在地，一人一剑，于这天地之间，仿佛再见不到第二个身影，九凌逐渐失去意识。

　　混沌阵孤独而又无声的蔓延到了仙凡两界乃至妖族的每一寸土地，将所有的魔气都吞食得一干二净。

　　在这再也没有一丝魔气的天地之间，第一缕朝阳放肆地洒落地面，没有仙尊，没有魔族，这是纯粹干净的新的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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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大结局啦！这是改变风格的一次尝试，好像有点失败，中间因为三次元的事情断了一段时间，后来就支棱起来了，谢谢一直看到这里的小天使，如果这篇文能带给你们一些简单的快乐，那我就很高兴了，番外不定时更新，有缘的话，我们下一本再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