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引的自我修养》靡朵

4、仙尊息尘

　　眼前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黑色，九凌看不清，只知道漆黑的天空压下来，像是要吞噬她。

　　而她站在原地，浑身的灵力消失不见，她抬手尝试数次，完全没有办法使用出半点灵力。

　　黑暗一寸寸逼近，九凌不住往后退，扭头就跑。

　　跑着跑着，前方出现一道白光，照在两个人身上，个子高的，是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子，对面还站着一个穿银白色衣裙的女子。

　　九凌努力地想要看清，那两个人的面容，但无论如何，只看得请那个男子的脸。

　　刚一看清，九凌立刻后退两步，眼神中带着戒备。

　　那是洛海。

　　洛海手里正拿着一块红色的玉牌递给对面的白衣女子，九凌甚至能看清那女子笑了，看口型像是说了句谢谢爹爹。

　　可无论如何，九凌就是看不清那女子的模样。

　　下一瞬，两人齐齐朝她看来，洛海身上瞬间布满浓重的杀气。

　　九凌心一沉，立刻朝另一个方向跑。但是没有灵力，她跑得太慢，只几步便被洛海追上了。

　　洛海看着她，满面都是怒气：“找死！”

　　抬剑便刺来，九凌站在原地，在化神期的威压下，完全没有办法动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眼看着剑尖离自己越来越近，九凌闭上眼。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金属撞击的声音传来。

　　九凌猛地睁眼，自己面前站了一个白衣仙人。

　　之所以说他是仙人，是因为肉眼可见的，这人身上带着仙气，侧过身瞥了九凌一眼。

　　九凌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深吸一口气，立刻从梦中醒来，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头的冷汗。

　　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她眼前似乎蒙了东西，她想扯下来，被一道温柔的声音阻止了。

　　“慢着！”

　　九凌立刻循声看去，模模糊糊能看到一个身影，再多就看不出来了。

　　“姑娘醒了？可有不适？”

　　“这是哪儿？”九凌开口，嗓子像是在砂石里滚过，声音粗得不行。

　　“姑娘安心，这儿是仙都府的忘忧谷，您眼睛上了药，不可取下布条。再过三五日，您双眼便能恢复了。到那时才能取。”

　　“仙都府？”九凌重复一遍，她只听说过一个仙都府，总不会真是那处地方。

　　“是的，姑娘吧，三日前，仙尊大人将您带回来，令我等好生照顾，您不必担心。”

　　九凌混沌的思绪终于理出来一个头——有人在祟羽山救了她，照目前的状况，救她的人，是仙界仙都府仙尊？

　　可仙界向来不插手凡界之事，怎么会救自己回来？

　　凑巧？

　　九凌不信这世间有如此巧合之事。

　　她掀开被子，想要站下去，可双脚刚触到地面便一软跪了下去。

　　瞬间，一道轻柔的灵力将她托了起来。接着将她送回到了床上。

　　九凌被迫重新躺下去。

　　身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醒了？”

　　那道温柔的女声瞬间变得恭敬有加：“回仙尊，这位姑娘已经醒了。”

　　息尘负手而立，轻轻挥了挥手，那个白衣女仙侍便垂头出去了。

　　“你丹田、经脉皆已废，无法如往常修炼。”

　　清越的声音，话语却像一把弯刀，再一次将那些痛苦重现在九凌面前。

　　“为什么救我？”九凌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遇到了，便救。”息尘倒是没觉得九凌冒犯。

　　“你该唤我师尊。”

　　九凌忍不住侧目，看不清，只能看见一道身影，带着仙气，就像是梦里那人一般。

　　“我……曾有师门。”九凌并不愿轻易叫师尊。

　　“曾？”

　　九凌没再说话。

　　息尘抬手，一股精纯的灵力便从九凌的额头注入到体内，用一种极为温柔的方式，蔓延九凌四肢百骸。

　　在这道温柔灵力的加持下，九凌浑身各处的痛感消失大半，昏昏沉沉地，再一次睡了过去。

　　息尘见状立即离开。

　　-

　　祟羽山，大片大片的苍薇花丛旁，站着两个人。其中那个穿着黑衣，皱着眉头，满脸不解，五官生得极为好看，浑身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

　　“宗主，四周都找遍了，并未找到您说的人。”旁边的子为道。

　　“三日前，当真是此地生的异象？”黑衣男子锐利的眼神看过来。

　　子为立刻坚定道：“属下确认，绝对是此处的异象，且与您推算并无差别，此处还有一只死了的妖狐。”

　　黑衣男子面色冷下来，手里的石子被捏成粉末。

　　“妖狐呢？”

　　属下伸手一指，指向不远处的苍薇花丛，中间塌陷了一片，然而花茎却顽强地往上开着。

　　那花丛边上，躺着一只妖狐，脖颈间有大片的血迹，已经开始发臭了。

　　黑衣男子皱着眉上前仔细看了几眼，随即退开，道：

　　“那便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他眼神望向一个方向，头发被夜风吹起，无端有些寂寥。

　　竟然当真无法阻拦吗？他低声呢喃。声音消散在风里。

　　良久，子为才听见其道：“回去。”

　　-

　　九凌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又是三天过去了。

　　她眼前仍然蒙着白布，但是光线比上次刺眼了很多，她扶着坐起来，上手便要解开布条。

　　一道轻柔的灵力阻止了她。

　　“姑娘莫急。”

　　依旧是那道轻柔的声音，随后九凌便察觉到整个屋子的光线都暗了下来，没那么刺眼了。

　　一双温柔的手上前来绕过她前额，解开了一条蒙眼的白布。

　　九凌双眼忽然接触到光线，难受得又闭了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随后一道灵力覆上来，刺痛感瞬间消失。

　　九凌慢慢睁开眼睛，便看见眼前站着一个着白色纱衣的女子。

　　见她不再流泪，仙侍才放下输送灵力的手，柔声问道：“姑娘，可还难受？”

　　九凌摇摇头。

　　环顾四周，才发现，床边都蒙了一层白色的纱，遮住了大半屋外的强光。

　　仙侍递过来一套新的衣裙：“姑娘，您伤已好了大半，该随仙尊回仙都府了。”

　　“府内众人都想见到仙尊的弟子呢！”

　　仙界之首仙尊息尘，前一任仙尊的弟子，前仙尊因抵御魔族陨落后，便由其弟子息尘继任了仙尊，一千年来，息尘从未收徒，各界猜测，息尘的徒弟，就是下一任仙尊也说不定。

　　九凌思绪里缠绕着所有在凡界了解过的有关仙尊息尘的讯息，捏着那衣裙的手一紧，问：“我……”

　　话未出口，门口传来声音，仙侍忙起身，恭敬站在一边，进来的果然是仙尊息尘。

　　九凌抬眼打量着进来的人——

　　此人一身白衣，像是将雾气披在身上，一半头发用玉冠束起，露出极为俊俏的五官，气质飘然，负手而立，腰间挂着一块青玉，见她醒来，唇边多了一丝笑意，但也仅仅是一丝，又很快消失不见，便是仙尊息尘了。

　　九凌起身，还有些站不稳，对着息尘行礼道：“见过仙尊。”

　　息尘伸手，隔空将她托起来。

　　“我说过，你该唤我师尊。”

　　九凌抬眼，定定地看着他，道：“九凌一介凡人，丹田经脉尽废，仙尊之徒，九凌不配。仙尊救命之恩，九凌定当相报，可收徒一事，还请仙尊收回成命。”

　　屋里顿时静下来，可闻针响。

　　“命救了，但仍是你自己的，你若无求生意志，也随你，只是，如若我告诉你你丹田还有恢复的可能，你待如何？”

　　九凌登时抬眼，眼底带着不敢置信和期待。

　　息尘一伸手，一块青色玉牌便出现在手中。

　　将其交到九凌手中。

　　“我息尘，此生只收一个徒弟。”

　　息尘说罢，转身便出去了。

　　仙侍上前，扶着九凌坐回床上，柔声劝慰：“九姑娘，拜仙尊为师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喜事，您何故拒绝？”

　　九凌没有开口，她要问什么，问高高在上的仙尊又对自己有什么企图吗？

　　着实可笑，一个经脉丹田俱废的废人，堂堂仙尊能有何可图？

　　更别提还要助她重新修炼，息尘不提，她也清楚，修复废丹田恐怕非一朝一夕可成之事。

　　她伸手看着掌心那块青色玉牌，以及手腕经脉处已然痊愈连伤疤也见不到的伤口，既如此，那便是拜师又如何？总归已到了谷底，她紧紧握拳，心中有了决定。

　　“多谢姐姐，我想换衣服，能麻烦姐姐先出去吗？”九凌对仙侍说。

　　仙侍看出她已想通，面带笑意，起身，快走到门口时，回头道：“若有事，九姑娘可随时唤我。”

　　九凌看向一边放着的衣裙，那是一套丹枫色长裙，尺寸很合身，显然是特意为她准备的，材质轻柔，九凌辨认不出来，但向来仙界仙都府的衣裳，自然是极好的。

　　她换上这明艳的衣裙，走到门边，被温柔仙侍拦住，仙侍上前将她握着的青色玉牌穿了穗子，系在腰间。

　　又给她眼睛蒙上一层白纱，解释道：“九姑娘，外界强光刺目，您眼睛方才恢复，不宜见光，此为避光纱，这几日，还是避光为好。”

　　“与兰祝姑娘此去，万事顺遂。”

　　九凌侧过头，盯着与兰，真切道：“多谢！”

　　仙侍轻轻柔柔却坚定的声音将九凌心底最后一丝犹豫驱散，她挺直肩背，走出门，屋外果然强光刺目，好在有避光纱，九凌可见事物轮廓，却无法看清原貌。

　　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长身玉立，衣袂在风的拂动下缓缓扬起。

　　九凌稳稳朝前走着，走到息尘面前，她直直跪下去，叩首，唤道：“弟子九凌，见过师尊。”

　　息尘让她起身，她只看到一片光亮，九凌心想，她在走向她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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