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回到平城 ...
-
这一年平城的雪下的不是很大，但却比往年都要冷。
祁暮送她回来，是第二天的早上。
她下了车，这个时间，县城的人很多，大家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看见她回来了，一个个投来嫌弃的目光，随后又转头不知道议论什么。
秦晚荷不明白，以前他们可都不是这样。
“张奶奶好。”她往前走着遇见了邻居家的奶奶就打了声招呼，可那人不仅没有理会她，还白了她一眼。
“哎哎，她还有脸回来啊？”
“就是，你看她身后，还跟着个男人，肯定是出去瞎扯了。”
大家议论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祁暮自然也听到了，他走到秦晚荷的身边，“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就在前面。”
她住的小区是一栋好几十年的老房子了，楼道里贴满了开锁，通水管的广告。
路灯因为常年不修也已经坏掉，路面上坑坑洼洼，旁边的垃圾桶里堆满了垃圾。
她住在二楼201，房门已经掉了漆，刚想伸手去口袋里套钥匙，才想起来，她的钥匙已经不在了，不过还好，家里的门是开着的。
她兴奋的跑过去开门，“外婆。”
第一声没有人回应，她就又喊了一声。
来到客厅，没有人，卧室，厨房，卫生间，她把家里都找遍了，都没有发现外婆的身影。
这是，旁边的邻居大妈听到动静走了进来。
她手里握着一把瓜子，依在门框上阴阳怪气的说：“呦，这不晚荷吗？几个月不见了，我还因为你不回来了呢。”
“马姨，你看见我外婆了吗？”
“你还想着你外婆啊，这几个月不见，果然是出去勾搭野男人了，现在还在这装孝顺。”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男人都领回来了，说不定啊 ，没少跟人睡了。”
秦晚荷从来没有想过以前处处帮着他们的人如今有一天会说出这样难听的话。
“我...”她还想要说什么，祁暮拉住了她的手，那姓马的大妈看见他们这一举动，嘲笑的哼了一声。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想解释，我想知道她的外婆现在在哪里，你想说就告诉我们，你不想说，那就请你出去。”
“出去？这房子是她父亲租的吧，我和这房东还是亲戚呢？要我看，是你们出去吧！”那大妈朝地上吐了一口瓜子皮往前走了一步，“对了，就给你三天时间，你给我快快的搬走，我可不想跟你这种不检点的女人做领居，而且，你住这里，我怕脏了这房子。”
秦晚荷攥紧了双手，然后很平淡的说：“我会搬走的，不过要在我找到我外婆之前。”
“哼，找你外婆？你还有脸去见她？她现在啊，可是在殡仪馆里躺着呢。”
殡仪馆这三个字一出来，秦晚荷突然间脑袋一震，“你说什么？”
“你外婆啊，现在就在殡仪馆里躺着呢，你还不知道吧，你走后的第一月，她就出意外死了，真是啊，父亲年纪轻轻就进了监狱，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晚荷没有再听她说下去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祁暮刚想拦她，可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头也不回的就跑下了楼。
....
平城只有一家殡仪馆，她跑着跑着，就被泪水模糊了实现，但她并没有停下脚步。
“秦晚荷。”两个月以来，祁暮第一次叫她名字。
可她就像没有听见一样，一口气跑到了殡仪馆门前。
这里很安静，她突然觉得脚下像被粘住了一样，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她要怎么面对。
“秦晚荷。”祁暮追上她，却看见她满脸泪水，就像第一次遇见她一样，那眼神里是绝望。
她没有去看祁暮，而是慢吞吞的往里走。
“你好，我问一下，你这...”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要怎么开口。
那女人看了看她，“你是赵雅秋的家属吧？”
赵雅秋就是外婆的名字，这些日子，只有她这一具遗体没有被人认领。
她朝女人点了点头。
“她的遗体已经在这里存放一个多月了，一直没有人认领，我带你去吧。”
到现在，她还是不敢相信，直到亲眼看到外婆的遗体时，她再也绷不住了。
“外婆。”她摸着外婆的脸，身体慢慢从墙边滑落，跪在了地上。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祁暮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他第一次看见秦晚荷哭的这么绝望。
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妹妹去世的那一天，他好像也是这么哭。
那一天，她的妹妹被人用刀捅了好几刀，她死在了那男人的怀里，可那男人却没有掉一滴眼泪，而是狠狠的又补了一刀，那一刀，直直的插在了她的心脏。
而那男人，就是自己妹妹爱了十年的男人。
他是一个毒贩，却被人接发说自己的女朋友是缉毒警察的妹妹。
为了表示衷心，他亲手杀死了那个满眼都是自己的女孩。
而祁暮也是亲眼看见自己的妹妹死亡。
...
他站在门外点了一根烟，寒气袭人，他却不觉得冷。
在外面，他依旧能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早上已经过去，现在马上就到了中午。
秦晚荷依旧没有出来，她哭累了，就趴在外婆的身上。
祁暮走进去的时候，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红红的。
肩膀还一抖一抖的。
“这里不冷吗？”他问。
秦晚荷擦了擦脸上的泪，摇了摇头。
.....
她和祁暮走出殡仪馆时，她跟这里的工作人员说：“我要处理一些事情，等事情处理好了，我就接我外婆回去，最多就三天。”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笑着答应。
这时，天上飘起了小雪。
她望着祁暮远去的身影，想了又想，还是叫住了他，“祁暮。”
他站在原地转过身，此时，已经是漫天大雪了。
这场雪还真是下的猝不及防。
“嗯？”
“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已经中午了，我请你吃过午饭再走吧。”
他没有拒绝，“好。”
....
秦晚荷没有带他去吃什么高大上的美食，而是来到了一家面馆。
“我以前经常来这里，这家面馆已经有二十七年了，巧的是，我出生的那一天，也是这家面馆开业的日子。”
这家小店虽然老旧，可味道和口碑一直不错。
“你别嫌弃。”
“不会。”
两个人要了两碗肉丝面。
老板人很热情，只是这热情，不比以前，果然，在这种小地方，别人说什么，大家都会信什么，只要有一个人说，用不了多久，一个城的人都会知道。
“你以后要干什么？”他问。
“我不知道，等我把外婆安葬好，我想离开这里。”
“去哪？”
“除了这里，哪都行。”
...
一顿饭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结束了。
“我走了，照顾好自己。”祁暮双手插进口袋，侧头看她。
“好。”
等到他走到十几米开外时，秦晚荷再一次叫住了他，“祁暮。”
“怎么了？”
“你要平安。”
他顿了顿，随后笑了笑，“我知道，你也是，有缘再见。”
“再见。”
漫天大雪中，他们就这样分离了，越走越远。
她突然觉得心蛮不好受。
有缘再见，他们还会再见吗？
迷茫之中，她突然觉得，如果一定要离开这里，那不如去海城吧，不为什么，因为哪里比这里要漂亮太多。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回到平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