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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无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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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照着一望无际的田地,蝉鸣在高高的椰子树上聒噪,万里无云的天空湛蓝的像海琼市的宝石海面。
南丰基地的晌午是不适合工作的,所以早起的科学家们会趁着这个时间回屋打个盹休息一会儿,等温度降下来一些,大概三四点以后再回到他们的田地里。
两点多的时候,陈蜻蜓午睡醒了,余笑还在睡,房间里的空调因为年纪大了正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陈蜻蜓洗了把脸,打算出去转转。
微信上叶妃雯一点多的时候给她发了消息,陈蜻蜓走到一楼大厅,给叶妃雯打去了视频电话。
叶妃雯立刻接了,说:“刚刚在忙?”
“不是,在午睡。”
叶妃雯说:“能有时间休息就好,我还担心你被人压榨,当驴一样用。”
陈蜻蜓无奈的笑,说:“怎么会。”
“我给你挑的防晒霜用了吗?每天有认真防晒吗?你离镜头近一点让我看看黑了没。”
陈蜻蜓只好照办,叶妃雯检查了一遍,说:“还行,没黑,不过就算没有晒黑,每天晚上也要敷面膜,防止晒伤。”
“知道啦。”
叶妃雯说:“你在寝室外面?现在就要下地了吗?那边这个时候正是热着吧。”
陈蜻蜓说:“没有,教授和师姐他们还在休息,等晚一会儿温度降下来才开始工作。”
叶妃雯:“噢,那就好。”
陈蜻蜓说:“想看看我们这里吗?不涉密的地方可以让你看看。”
“好呀好呀。”
陈蜻蜓回去拿了宽檐草帽戴头上,拿着手机出去了。
她调成后置摄像头,将镜头对着室外,一块块试验田因为种植的东西不同,植株的颜色也不同,即便是绿色,也有着各种各样千变万化的绿。
陈蜻蜓给叶妃雯介绍,这块是某某专家的牛奶果,那块是谁家的冰淇淋瓜,有蜜糯的薯类植物,还有爽口的螺丝带皱椒等等闻所未闻。
叶妃雯听着快馋死了,这些可都是现在有钱也买不到的农产品,她就吃过陈蜻蜓送的某个农科院学姐送的新品种甜瓜,吃了以后唇齿留香,想买给爸妈吃,却听说那果子还要再等两三年才会推广上市。
陈蜻蜓从试验田走到基地的种子陈列馆里,打算给叶妃雯显摆一下奇思妙想的农产品,顺便凉快凉快。
她快走进去的时候,正好有人从斜侧方也走了进去,陈列馆里冷气冲面而来,陈蜻蜓在吹风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南丰的天太热了是不是。”刚刚遇见的男青年站在一处玻璃展示柜前说。
陈蜻蜓客气的嗯了一声。
男青年依着展示柜,抱着手臂,说:“你是刚来的吧?学生?以前没见过你。”
陈蜻蜓不知道他的身份,谨慎的说了是。
男青年笑着说:“认识一下吧,刘平,大富种业的销售经理。”
陈蜻蜓说:“你好。”
男青年挑眉说:“不介绍一下你自己吗?”
陈蜻蜓看了眼手机,说:“不好意思,我正在视频通话,不太方便。”
男青年笑了笑,说:“行吧,不打扰你了,我去查点东西。”
陈蜻蜓点了点头,等男青年走了以后,视频的另一端叶妃雯小声说:“这男的感觉不怀好意。”
陈蜻蜓往身后看了一眼,拿着手机又走出了陈列馆,她沿着房屋边缘窄窄的阴影走。
叶妃雯说:“想追你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格,至少要宋叔叔那种级别才行。”
陈蜻蜓说:“妃雯,不要以貌取人。”
叶妃雯说:“好吧。”
几秒钟后,叶妃雯忍不住说:“我不是以貌取他,我是以貌取宋拾染,我真觉得宋叔叔哪哪都好,彬彬有礼,成熟稳重,容貌身材,家世性格,挑不出来一点毛病。”
陈蜻蜓真的很想反驳她,那是她没见过那个死皮赖脸,故作可怜,冲陈蜻蜓拼命眨眼装可爱的宋拾染。
虽然满腹槽点,但因为宋拾染提供过帮助,所以陈蜻蜓忍住,闭口没提。
*
三四点左右,午睡的南丰基地苏醒了,工作人员三三两两并肩往试验田里去。
陈蜻蜓继续自己的育种流程。
下午开工晚,晚上结束的时间就也晚,八点半,余笑给陈蜻蜓打了个电话,让她先去吃饭,她冲个澡再去。
陈蜻蜓说帮她带饭,余笑开心的说了谢谢。
食堂里的工作人员差不多都是这个时间结束的,每个打饭窗口人都不少。
陈蜻蜓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刚坐下来,就听一人说:“能拼个桌吗?”
陈蜻蜓抬头,看到是下午在陈列馆遇到的叫刘平的种子公司销售经理。
陈蜻蜓无可无不可,刘平就自觉坐了下来,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陈蜻蜓。”
刘平说:“昆虫纲的蜻蜓?”
“嗯。”
刘平:“很可爱的名字。”
陈蜻蜓没说话,低头吃着菜。
刘平说:“你看起来年纪很小。我知道来这里的学生大都是研究生、硕士多一些。”
陈蜻蜓嗯了一声,没说自己到底有多大。
刘平说:“我在这里待了大半年了,你休息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我有车,带你去周边转转。”
陈蜻蜓说:“不用了,谢谢。”
她很快吃完了饭菜,拿着带给余笑的盒饭,去回收处送空餐盘。
刘平笑着目送她离开,视线在陈蜻蜓的背影上游走,从肩膀往下滑,然后在腰臀处几番逡巡不去。
余笑刚洗完澡出来,陈蜻蜓就开门进宿舍了。
余笑吃着饭菜,陈蜻蜓低头看了看手机,微信上宋拾染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还是中午送雪糕的时候发的,然后就一个下午都没消息了。
这样挺好。
陈蜻蜓很确定自己不喜欢宋拾染,所以除了履行聊天合约之外,陈蜻蜓并不愿意和宋拾染多说什么,既然不能回应,陈蜻蜓的拒绝一向礼貌清晰且坚定,不止是对宋拾染,其他人也是一样。
陈蜻蜓洗了澡,躺在床上的时候收到了宋拾染发的消息。
“好累,开了一天的线上会。”
陈蜻蜓看了一眼,没回。
按照约定,她只回答宋拾染的问题,而这一句显然不在她回复消息的范畴内。
宋拾染没计较她的沉默,继续说:“明天我要去市里一趟,你要一起去吗?”
陈蜻蜓回:“不了。”
宋拾染:“好吧,那你要带什么东西吗?生活上有什么不方便吗?”
“没有。”陈蜻蜓发:“谢谢。”
宋拾染说:“噢……那我就自己看着买了。”
陈蜻蜓:“……”
陈蜻蜓只好说:“宋先生,不要送给我东西,我需要什么会自己买,我不喜欢这样。”
宋拾染说:“我没有说要送给你东西。”
陈蜻蜓看到这句话,顿时感觉到几分难堪,也有一点生气,太无聊了,多大年纪的人,还玩这种把戏。
宋拾染很快就又发了消息,“好吧,其实你猜的没错,我是想送你什么的。我这样说是为了不让我尴尬。所以辛苦你这次尴尬了,下次再换我吧。”
原来他是故意的,可又说的那么诚恳,让陈蜻蜓的难堪消失的无影无踪,可她又气又闷,下意识打了两个字就发了出去。
“无聊。”
发完以后陈蜻蜓又有点后悔,她总是理性高于感性,但面对宋拾染时又很容易被情绪控制。
陈蜻蜓想撤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宋拾染说:“我的确是个很无聊的人,所以你千万要见谅,睡吧,工作辛苦了,晚安。”
宋拾染在很恰当的节点说了再见,把节奏把握的刚刚好。
陈蜻蜓盯着他的“晚安”看了又看,最后默默锁屏睡觉了。
育种是一个长期而艰辛的工作,每一个过程都要脚踏实地的去做,而育苗移栽是整个流程中最基础也最重要的一个部分,每一颗发芽的种子都是一个有强大潜力的孩子,它茁壮成长,在农学研究员的期待中爆发才能,结出傲然的成果,留下优秀的基因。
陈蜻蜓的播种育苗工作持续了快一个星期。
这些天里,每天晚上宋拾染都会给陈蜻蜓简单的聊上几句,说自己每天都待在陈蜻蜓给他找的农家宾馆里开线上会,一开就是一整天,直到晚上才有一点空闲的时间。
一个大企业的负责人究竟有多忙碌,陈蜻蜓当然是清楚的,在父母创业的阶段她经历过父母曾经连续两年春节都忙得无法回老家看望她和婆婆,也有过被父母遗忘,整整一个月都没有给她打过一通电话,她也曾亲眼看到爸爸连续一周都住在公司里,开会开到没走出过办公大楼一步。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作为企业负责人,要承担公司运营和全体员工的生计,要背负公司运转和动辄上亿的运营压力等等,现实中的企业负责人和言情小说里的总裁先生有着鲜明的不同,抛开个人特点不说,光时间上面,现实中的大老板哪有那么多时间陷在男女热恋中。
因此陈蜻蜓看着宋拾染发来的天天开会的抱怨,并不会觉得心疼和感动,反而认为他应该立刻离开这里,放弃追求个人情感,全身投入进企业发展大计的蓝图中。
所以陈蜻蜓认为,宋拾染企图用这个来感动她,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不过如果宋拾染只是仍旧每天和她聊聊天,不会影响陈蜻蜓的工作的话,陈蜻蜓也不会在意他非要和自己待在一个城市里,反正虚度光阴的不是陈蜻蜓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