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晋江独家发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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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云城一处客栈内，甪端守在床边，小脸紧皱。
“都三天了，大夫说今日就该醒的，怎么还没醒？”
甪端握起云宓的小指不停揉搓，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忽然，手心的指甲颤了颤：“阿姐？”
他急忙松开双手，探出半个身子趴在云宓身侧，小声呼唤：“阿姐，你能听见吗？”
话音刚落，他就见云宓眼皮微动：“阿姐，你终于醒了！”
甪端激动地爬上床铺，抱紧她使劲蹭着脑袋。
云宓望着周围愣了会儿，这才稍稍回过神：“我们在月云城里？”
“是啊，这里果然如阿姐所说热闹有趣，连医馆里都有道医呢！”
甪端掏出钱袋子，摊开又道：“对了，因为看病花了不少银子，所以那个凡人只能住在楼下的普通房间。阿姐，这些是剩下的。”
云宓接过扒拉了两下，脸色微白：“用得这么快？”
“那道医很有名的，可难约了！我还是请客栈掌柜帮忙才把他请来的，不过价钱就……”
甪端虚心地挠了挠耳朵，小声道：“加上住宿和吃饭的花费，眼下只剩这些了。”
云宓捏着手里瘪瘪的钱袋，坐起身扫了眼周围不俗的陈设，心下了然。
古有长安居大不易，没想到，如今在这非都非商的月云城也是如此，看来隐居计划只能延后了。
云宓轻轻抚过他的脑袋，安慰道：“没关系，钱没了再赚，只要人活着就行。这几日辛苦你了，不过今日开始我们得省着点花钱，客栈也得抓紧换个便宜的。”
甪端闻言，迅速跳下床铺表态：“我这就去打听哪里的客栈最便宜。”
“不着急，今日的房钱已经花了，可不能浪费在路上。”
云宓拉过他的手，捻诀将他清洁一番，又抹去他手上的疤痕，指着对面的床铺道：“看你眼睛里满是血丝，这几天肯定没好好休息，快先去里面睡一觉，等吃完午饭我们一起去找。”
“谢谢阿姐。”甪端乖巧点头，快步从屏风外取来一个食盒，“阿姐，这是给你留的早饭，道医说你醒来后一定要先吃它，能巩固治疗，事半功倍。”
云宓接过食盒放在榻上瞄了眼，连忙捂紧鼻子道：“我知道了，你快去休息吧，这东西我会吃的。”
“不行。”甪端学着大人模样抱臂摇头，严肃道，“道医还说了，这药膳味道不好，让我必须盯着你喝下去，而且这一盒药膳花了半锭银子，阿姐你也舍不得扔了它吧？”
这么一小碗药膳，居然花了半锭银子？云宓瞪着眼珠子看了又看，除了品相难看、味道难闻外，什么都没瞧出来。
“小端呐，你确定那个道医没骗你？”她举着小碗欲言又止。
“确定。”
甪端重重点头：“那日你伤得很重，连气息都弱得快没了，结果那个道医一来，不到半个时辰就把你的伤治好了，而且他只让我给了药钱，肯定不是骗子。”
云宓微挑眉头，心道真是个狡猾的道医，一副药就卖半锭银子，换做是她也不会收诊银，留下个好名声以后还能赚更多。
甪端见她还在犹豫，直接爬上床抢过药碗送到她唇边：“阿姐你快喝吧，银子都已经花了，倒掉多可惜。”
云宓：……真难闻，但也真的肉痛。
她按住碗边的小肉手，吐出一口浊气咬牙仰头闷完，齿尖刮了刮舌头，苦着脸问：“现在你可以去休息了吗？”
“嗯，可以。”甪端麻溜地从外面送来一盘蜜饯，提走食盒笑道，“我这就去休息。”
说罢，他蹦着钻进对面床帐内，拉起被褥躺了下去。
云宓皱眉望着对面，待绵长的呼吸声传出才捻起一颗蜜饯塞进嘴里，麻痹的舌尖总算找回些许知觉，体内僵硬的灵脉也随着药效渐渐松解。
她赶忙打坐调息，再次睁眼时，窗外已然日头高悬，楼下跑堂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听得她也跟着饿了。
云宓对镜掐诀简单理了理衣着，来到对面床边给甪端盖好被褥，转身拉开房门打算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视线却被一名瘦弱的男子阻挡。
云宓定睛看了看，恍然道：“你是那日的凡人？”
阿招见她还记得自己，连忙收回悬在半空的左手，欣喜道：“是，我叫阿招，是个孤儿，平时靠给人写信送信为生，那日误入阵法幸得恩人相救，阿招感激不尽。”
说着，他举起手里的三层食盒，作揖又道：“恩人还没吃饭吧？这是我特意买来感谢恩人和令弟的，虽然比不上客栈里的吃食，但都是街边排队许久所得，希望恩人不要嫌弃。”
“对了，盒子最上面的是令弟最喜欢的王记肉包，昨夜他特意嘱咐我一定要买来让恩人也尝尝，说是比吃过的李记还要鲜。”
云宓垂眼瞟向厚厚的三层食盒，脑中不禁浮现出甪端把他当仆人使的尴尬场面，连忙赔笑道：“抱歉阿招，我这弟弟年纪小不懂事，冒犯了。”
阿招一个劲儿地摇头：“恩人言重了。你们把我从魔头手里救下，就算是让我当牛做马都行，这些小事根本不算什么。”
“快别这么说，你本就是被我牵连的无辜之人，救你是应该的，我更当不得恩人这称呼，你还是别再这样叫了。”
云宓推回他送食盒的手，正色道：“你一个人挣钱不容易，这些东西你拿回去自己吃吧。对了，当日的情形你还记得哪些？”
阿招老老实实顺着她话回忆了会儿，认真答道：“当日我刚从信主家离开就被一股力量抓了起来，然后就吓晕了，中途又被惊雷炸醒看到恩人你满身是血，之后我就躺在客栈了。”
“说起来，我的伤也是令弟花钱帮我治好的，还有这几日的房费吃喝都是令弟付的钱。恩人，我一个孤儿本就无处可去，您就让我跟着您吧。”
话音未落，他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引来路过伙计纷纷侧目。
云宓赶忙扶着他站起：“阿招小兄弟，这里人多嘴杂，我们还是进去慢慢说吧。”
“多谢恩人。”
云宓对着门外微微颔首，掐诀闩上房门带他来到桌边入座，背手捻诀探了探他的记忆，确实什么都没有。
她稍稍松了口气，斟满茶水递上前道：“阿招小兄弟，实不相瞒，那日你见到的魔头其实是名修者，我们曾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间接导致了他入魔。”
“因此，刚才我说当不得恩人并非推辞。我身边危险重重，你一介普通凡人跟着我只会丢了性命，还是离开我更安全。”
云宓摊开瘪瘪的钱袋，取出几块碎银放在食盒边：“你的食盒我收下了，这些银钱你收着，算是连累你的补偿。”
“不不不，恩……姑娘这可使不得，我买的都是些小食，根本用不了这么多银子。”
阿招推回碎银，跪地求道：“我就想跟着姑娘，哪怕是做仆人也行。”
“阿姐，你就把他留下吧，这几日他帮了我不少忙，可勤快了。”甪端捧着包子含糊劝道。
云宓闻声微愣，他是什么时候醒的？
不等她回神，甪端便举着一个包子送到她口中：“阿姐你尝尝看，可好吃了，还是热的呢。”
云宓拧眉推开他，秘密传音质问：“我们刚从魔尊那儿逃出来，你这么快就忘了？万一他是魔尊派来的探子怎么办？”
“阿姐放心，这几天我都试过了，他就是个可怜的孤儿连灵根都没有，身子也弱得很，根本不可能是魔尊的人。”
甪端得意扬头：“我已经露出原型试过了，他吓得当场就晕了过去，脑子里更是害怕得连记忆都没留下。根据兽类的直觉，他真的是个普通凡人，阿姐，你就让他留下吧，看着怪可怜的。”
一旁的阿招见气氛微冷，赶忙将饭菜拿出摆盘，起身候在桌边轻声提醒：“姑娘，这些小食得趁热才好吃，你受了伤，可不能再把身子吃坏了。”
甪端夹起一块蒸糕，点头附和：“就是，这些都是阿招推荐的，好吃又便宜，我们不是没钱了吗？留下他这个本地人，以后能省好多钱呢。”
食物诱人的香气让云宓跟随本能咬了一口蒸糕。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甪端凑在她身边，好奇追问。
云宓抿抿唇，微微点头：“嗯，比之前在镇上吃的软和多了，也更香甜。”
“阿招，快告诉我阿姐，这一笼花了多少银子。”甪端招手对着他笑道。
“回姑娘，一共五文。”
这么便宜？云宓赶忙指着盒子问了个遍，得知总价不过半两银子就能吃到堪比广式早茶般丰富的食物后，终于抬眼仔细打量起阿招来。
暗黄瘦弱的脸上顶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双手粗糙得不像是个会认字的，身子看起来也弱不禁风，做事却麻利得很，多半是被大户人家当做替罪羊赶出来的小厮。
云宓想了想，亮出钱袋子道：“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不过我们没什么钱，月钱更是发不出来，而且我们只是暂时住在这城中，过些日子就会离开，你还要跟着我们吗？”
“我跟。”阿招再次跪地叩首，“我是个孤儿也没什么本事，赚不到几个钱还常被人欺负，只要姑娘愿意给我一口饭吃，让阿招做什么都行。”
云宓拉着他站起，浅笑道：“那不行，既然我现在给不了你月钱，你我之间便没有主仆之分，快坐下来一起吃吧。”
甪端兴奋应和：“太好了，以后就多个人陪我玩了。”
“多谢姑娘和小公子，以后我定尽心侍奉二位。”
见他又要行大礼，云宓调动灵力将他牢牢按在座位上：“好了，快坐下吧，你就当我们是普通人。你比小端大，以后和我一样唤他，别总是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我们听着也不舒服。”
阿招愣了愣，见她神情认真，连忙高声笑应：“谢谢姑娘，我记住了。”
一顿饭吃完，云宓看看鼓着腮帮子扫尾的小端，又看看一旁忙着收拾的瘦弱阿招，心中只剩一个念头——赚钱，赚大钱，越快越好。
如今多了个凡人在，一切都与以往不同了，阿招又这么相信自己，至少不能再让他为生计发愁。
云宓拿起钱袋又算了一遍，看向阿招问：“你可知城里哪家客栈最便宜？”
“姑娘，客栈就没有便宜的，还不如去牙人那儿找个便宜的小屋子住，自己开火也能省下一笔饭钱。”
这话倒是没错，可她要躲着魔尊就注定没法在一个地方久住，更别说开火做饭了，云宓拿出几枚碎银交给他道：“不必了，住客栈对我们来说更安全。下午你帮我看看哪家客栈安全又便宜，定两间最普通的就好。”
阿招捧着银子数了数，小心收进袖口：“是，一定不让姑娘失望。不知我找到客栈后应在何处与姑娘汇合？”
“就这家客栈大门外，桌上这些交给客栈伙计打理就行，你快回去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儿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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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云宓乘着甪端在空中俯瞰整个月云城，将各个街区分布大致了解后，这才奔向集市开始找活儿。
和镇上的集市相比，这里就要繁华多了。即使官道宽了一倍，街上依旧人挤人，加上甪端对什么都感兴趣，云宓前进的脚步硬生生被放慢了四倍，待逛完整个集市已然临近日暮。
云宓看着怀里恹答答的小脑袋，找了处树荫坐下歇息，一边敲腿一边整理着手里的招工单。
一圈看下来，缺人的全是体力活儿，待遇还不怎么好，稍微好点的医馆和学堂倒是有招人，但却不适合她，要想赚钱快又不被人盯上，只有干回本行了。
好在这里的镖局只接普通业务，安全性大大提升，云宓找出地图大致估算了一下距离，决定先去客栈和阿招汇合。
客栈前，坐在街边等待已久的阿招见她来了，连忙迎上前：“姑娘，这是城里最便宜的几家客栈，就是位置有点偏，我不敢擅自做主，还是姑娘来吧。”
云宓拿过他送来的图纸挨个看去，标记仔细易懂，连每个客栈的特点和周围路线都写的清清楚楚，完全可以与现代的住宿软件媲美。
她边看边夸道：“不错，想不到你如此心细，难怪小端早上说什么都要留下你。”
“姑娘过奖了。”阿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小声道，“平日接不到信时，我就给别人誊抄书画赚钱，写得多了就养成了习惯，算不上什么稀罕的。”
“不知姑娘想去哪一家？眼见日头要落山了，再晚只怕挑不到安静的房间。”
“就这个。”云宓抽出一张离镖局最近的，拍拍他的肩道，“带路吧，顺便跟我们介绍下周围的情况。”
“是，姑娘。”阿招弯腰到一半，蓦地想起她说的那些话，急忙起身走向前方领路。
太阳落下前，三人到达客栈入住。
云宓安顿好睡熟的甪端后，分了些银子给阿招让他负责三餐，并将自己要去镖局做工的事告诉了他。
“镖局危险，我就不带你去了。你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在街上继续摆摊，多赚些钱为以后打算。”
云宓将银子塞进他手心，推着他离开房间：“时候不早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多谢姑娘，阿招一定好好赚钱，不让姑娘担心。”阿招双手接过银子，恭敬退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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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云宓因为能力出众接了不少镖，名声也随之小小远扬，银子自然越赚越多。
不过除去开支后，剩下的银钱远远不够隐居所需，加上她打破了镖局内微妙的平衡，其他镖师对她很是嫉妒，虽然碍于总镖师的面子不敢在明面上表现，但她依旧能感觉到大家心中的怨恨。
云宓掰着指头算了算，如今存下的银钱还算富裕，是时候该换住处和活计了。
这日，她从镖局拿走最后一趟护镖报酬便辞了工，又带着甪端买了些他一直念叨许久的小吃，快步朝着新住处走去。
没想到刚走进一条巷子，她和小端就被镖师们围了起来。
“赚了这么多银子，云镖师，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太不厚道了，好歹我们共事一场，你不表示表示？”
“可不，你抢走了兄弟们的生意，补偿总该有吧？”
……
云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拿出糕点堵住甪端气愤的小嘴，不紧不慢道：“各位想如何？”
“自然是请我们去城中最大的酒楼喝个痛快，云镖师不会连这点小钱都舍不得吧？”领头一人瞄准她的钱袋，表情戏谑。
云宓立刻掐诀封紧钱袋，退至墙边笑道：“的确舍不得。这银子是我拼命换来的，你们不也抠得很吗？我记得当初我进镖局时，各位并未给我办过欢迎宴，如今我离开自然也不用宴请你们。”
“哼，今日你要是不去，就别怪兄弟们不客气！”另一名镖师架起砍刀，凶神恶煞地吼道。
云宓抬手挡开晃眼的阳光，抱紧甪端准备扔出烟筒逃离，却听得巷口传来一道更为嚣张的男声：“原来云镖师在这儿，真是让我好找。这些银子给你们，滚吧。”
被砸的镖师们纷纷转头怒望，却在见到来人手上的东西后迅速熄火。
“见了令牌还不滚，怎么，想让我亲自动手？”
男人声音不大，语气却满是不屑与厌恶，镖师们不敢多想，急忙捡起银子跃墙而走。
巷内恢复平静，云宓这才看清来人样貌不俗，一身不菲的白衣竟自带几分仙气，叫人移不开眼。
怀中小端动了动，云宓赶忙颔首作揖：“多谢公子仗义相助。”
“云镖师不必客气。方才去镖局未能寻到云镖师，还以为会错过，幸好赶上了。”
男人缓步来到她跟前亮出一锭金子，浅笑道：“我有件镖想请云镖师押送，这是定金，不知云镖师有没有兴趣？”
“不用了，我已离开镖局，公子还是另寻他人吧。”
云宓侧身退后，不料去路却被他的黑衣护卫拦住。
“云镖师，我已在城中最大的醉香楼定好位置，还望移步一叙。”
男人挥开护卫让出通道，弯腰作请：“就当是我为镖师解围的交换，若云镖师听后还是觉得不妥，在下定不阻拦。”
甪端一听有好吃的，砸吧着嘴就要跟去：“阿姐，那可是醉香楼，你就答应他去看看吧。”
云宓斜眼一瞪，小声斥道：“不行，此人来路不明，你不能去。”
“为什么！”甪端不悦控诉。
当然是怕你又被吃的拿捏，让我们彻底被动，云宓脸色微沉，狠心呵道：“因为我是你阿姐，你必须听我的。”
说着，她将吃食全都放进他怀中，暗中传音道：“别忘了上次魔尊是怎么骗我们的。阿招还在客栈等我们，你先回去守着他，万一我出了事还得靠你来救我。”
“可是……”
“没有可是。”云宓蹲下身，盯着他的眼睛强调，“记住我说的话，回去后哪儿也别去，乖乖等我给你带好吃的。”
甪端被她的眼神震慑，心中虽有不舍，但一想到魔尊那个讨厌鬼，还是点头答应了：“阿姐路上小心。”
云宓轻抚他的脑袋安慰，顺便悄悄留了道禁制，待他离开巷子才对着身旁的男人道：“公子盛情相邀，云某荣幸之至，还请公子带路。”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晋江独家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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